《炽焰【巍澜】》曦岩

10、第二具尸体（4）

　　祝红把报告翻了两页，找到了老楚刚刚问题的答案：“通过对监控进行复原，发现从11月22日晚上10点开始，监控的内容就变成空白了。痕检在搜证时发现监控的主光纤被破坏，从线缆的切口能看出是被剪刀剪断的。而且还是车库里现成的工具剪。”

　　方丝语：“这么说，凶手提前踩了点，并且在我们把丁皓嘉带回来审问的时候就去了他家，剪断监控线，在车库里找到铁链和大锁，再规划好怎么放火。等丁皓嘉被放回来，钟点工和司机都走了，他就出来作案了。”

　　“还有其他的吗？”赵云澜深锁着眉头问。

　　祝红把报告翻到最后：“在烧毁的现场废墟里，找到了一张没烧干净的照片，通过痕迹比对，这张照片的时间比较久了，冲洗的时间超过十年，而从照片里只能看到半个头，耳骨上还戴着一只钻石耳钉。”

　　“给我看看。”赵云澜伸手。

　　报告的倒数第二页，粘贴着的证物袋里有着一张没烧干净的照片，从上面只能看到一个男人的半个头，一只耳朵的耳骨上戴着钻石耳钉，眼睛和眉毛都不完整了，看不出来是谁。

　　“这耳钉一看就价值不菲啊！”林静端着一碗烤生蚝走过来瞅了一眼报告。

　　方丝语对奢侈品比较敏感，看过之后给出判断：“这个是宝格丽的经典钻石耳钉，国内售价应该是14W左右。”

　　郭长城听得一口饮料喷了出来。

　　“这点钱在富家子眼中就不叫钱。”老楚给了个冷眼。

　　赵云澜：“从这张残留照片角度来看，戴耳钉的这个人站在最右边，照片是横拍的，应该是张合照，而且估计是3个人或者4个人的合影。”

　　大庆侧身坐在会议桌上，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道：“那我盲猜，这张照片也是来自丁皓嘉家里，而且照片里一定有夏远新。”

　　“那我也盲猜一个。”林静凑热闹：“凶手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唯独留下了这张没烧干净的照片，会不会这就是他的杀人名单？夏远新和丁皓嘉已经死了，接下来会不会就是照片里剩下的人？”

　　“可惜这张照片是仰拍的，背景只能看到蓝天，看不出任何建筑物。”赵云澜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感觉好像永远有东西挡在眼前，让他看不清更找不到真相。

　　缓了缓情绪后，赵云澜开口道：“不管怎么样，我们知道凶手要杀夏远新和丁皓嘉很可能是因为他们曾经一起做过些什么。痕检说这张照片冲洗的时间比较长了，所有人去查这两人以前的事，从大学一直查到小学，身边还有哪些要好的朋友，尤其是这种一起合影还冲洗出来留作纪念的。不论如何也要尽快找到他们的共同点以及照片里剩下的人。”

　　11月24日，上午10：00，距离第二次案发30小时。

　　隔天一大早，赵云澜就带着祝红到了丁皓嘉父母家，到目前为止他们是唯一没有做笔录的人了，而这两个人的身份特殊，厉锋明特别交待，还是赵云澜亲自登门比较好。

　　“是这儿吗？”赵云澜在别墅门口停下脚步，摘下墨镜辨认了一下门牌号码。

　　祝红对比了一下手机里的地址：“66号别墅，是这儿。”

　　赵云澜把墨镜挂在衣服上，三两步跃上台阶，正准备抬手敲门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喊声：

　　“报应啊——！”

　　赵云澜的手悬在半空中，冲随后跟上的祝红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祝红秒懂，两人立刻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别墅隔音效果其实非常好，正常讲话声是不会传到门外的，但刚刚那个喊声实在太大，才会让赵云澜听见。

　　在那声“报应”之后，赵云澜没再听到其他声音，很明显是里面的人放低了音量。

　　又等了一会儿之后，里面再次响起一个女人的怒吼声：“儿子死的得这惨，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一句，赵云澜和祝红都听见了，后者小声问赵云澜：“这是丁皓嘉的妈妈？”

　　赵云澜用嘴型回她：“不知道。”

　　之后，两人又断断续续听到几句话：

　　“不可能”、“以前的事都摆平了”、“哪儿来的鬼魂”、“不管凶手是人是鬼，我一定为我儿子讨回公道”

　　不一会儿祝红听到了脚步声，忙拉着赵云澜退后几步站好。

　　门被打开，出来的人竟然是夏远新的父母。夏母认出了祝红，立马不依不饶地上前抓住她的手：“是你？你们警察究竟在干什么，四天了，凶手还没有抓到，我儿子死得那么惨，你们难道没有良心吗？”

　　赵云澜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妈，你以为抓个杀人凶手是上街购个物那么简单吗？

　　夏明启比较冷静，拉起妻子的手就要走：“快走吧，还嫌不够丢人吗？”

　　“丢人？”林淑慧用力挣脱了老公的手，大声喊道：“我儿子都死了，我怕什么丢人？这些无能的警察才丢人！抓不到凶手，我儿子不就白死了吗？”

　　夏明启再度拉住妻子，握着她的手腕用力捏了捏，明显是提醒的意思：“好了，破案的事就交给警察吧，闹也没有用。走吧！”

　　“夏先生请留步。”赵云澜将人拦住。

　　“什么事，警官。”夏明启冷着脸看向赵云澜。

　　赵云澜从口袋里掏出物证袋举到夏明启面前：“想请问一下，你们有没有见过这张照片？”

　　夏明启的目光在照片上定了定，表情出现了微小的变化，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夏明启抬眼看向赵云澜：“这照片都烧没了，看不出来，应该是没见过。”

　　赵云澜是什么人？老狐狸一只。从把照片举到夏明启眼前那一秒开始，赵云澜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他，自然也看到了夏明启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

　　“夏先生，如果你们也想早点破案，把杀害你儿子的凶手绳之以法，最好是知无不言。刻意隐瞒的话，不但我们抓不到人，可能……还会有其他人遇害，你说对不对？”

　　夏明启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还多年的涵养撑着，他还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警官，破案、抓人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的。我是受害人的父亲，口供录过了，该配合的也都配合了，其他的事，我们管不了。”

　　林淑慧还想多说两句却被夏明启拉走了。

　　赵云澜和祝红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的猜测的事是一样的：夏远新的父母一定见过这张照片，说不定他们家也有这张同样的照片，他们也一定知道照片里的其他人分别是谁。

　　“走吧，我们去会会另外两个。”赵云澜给祝红使了个眼色，率先走到门边按下了门铃。

　　“你们找谁啊？”来开门的是保姆。

　　赵云澜量出自己的证件：“阿姨，我们是长青分局刑警队的，来找丁董和梁局。”

　　阿姨忙点了点头，侧身让出位置：“二位警官请进！”

　　“王阿姨，是谁啊？”梁洁的声音传了出来。

　　祝红先进屋跟人打招呼：“梁局你好，我们是长青分局刑警队的，我是祝红。这位是我们大队长——赵云澜。”

　　梁洁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相册，里面都是丁皓嘉小时候的照片。听到祝红的声音，她抬头看了一眼，用手里握着的纸巾擦了下眼泪，脸上的表情比冰还冷。

　　“抓到凶手了吗？”梁洁的目光回到相册上。

　　“梁局，我们今天来就是想问你一些事情。”赵云澜自动忽略了梁洁的态度，毕竟她是受害人家属，官职又是比自己高，受点脸色太正常了。

　　“问吧！”梁洁的目光停在儿子一张9岁的照片上，忍不住用手抚了抚上面的灰尘。

　　赵云澜：“丁皓嘉以前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或是同学？”

　　梁洁从鼻腔里轻叹出一口气：“夏远新算一个。”

　　“除了夏远新，还有其他人吗？”祝红追问了一句。

　　梁洁突然不耐烦地合上了相册，皱着眉道：“他的朋友、同学那么多，我哪儿记得住？就算有几个常常见的，也叫不出来名字。”

　　赵云澜拿出那张残照举到梁洁面前：“这张照片是在火灾现场找到的，你能认出来这个戴着耳钉的人是谁吗？”

　　梁洁看着照片干咽了一下，下一秒把眼神避开：“不认识。”

　　赵云澜看得出来梁洁在撒谎，便不客气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梁局，你失去了儿子心里难过可以理解，我们也希望能尽快抓到凶手。我们怀疑这张照片里的人可能就是凶手蓄意谋杀的目标，找到照片里的人不但可以保护他们，还有可能抓到凶手，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理解什么？”梁洁看向赵云澜，语气刚硬：“你有孩子吗？你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吗？抓凶手是你们的责任，我不知道谁是目标，你们最好能尽快给我一个交待，否则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们不得安宁。”

　　赵云澜真的很想当场发飚，不过他咬了咬后槽牙，生生忍住了。闭了闭眼后，赵云澜耐着性子再问了一句：“梁局，丁皓嘉小时候有没有伤害过什么人？”

　　听到赵云澜的问话，梁洁的神情有了明显的变化，她的一只手紧紧抓住沙发扶手，缓了两三秒后才慢慢松开。

　　随后从她嘴里吐出来两个字：“没有。”

　　看到这里，赵云澜心里基本有答案了，同时他也知道，要想撬开梁洁的嘴，让她亲口说出真相的可能性相当低，把她惹怒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最后一个问题。”赵云澜拿出顾柠还原的那个翅膀图案：“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图案？”

　　梁洁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看了几秒，没说话。赵云澜一直盯着梁洁的眼睛，能看出来她确实是在回想什么。

　　不一会儿梁洁开口：“有点印象，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赵云澜有些失望，却只能把情绪都压抑住，然后收起那张纸，给祝红使了个眼色。后者收到指示后拿出一张名片放在茶矶上。

　　“梁局，如果你还能想起来什么，请跟我们联络。”

　　梁洁闭上眼，舒了一口气：“王阿姨，送客！”

　　“不麻烦了！”赵云澜抬脚就往外走，一秒钟都不想停留。

　　刚出别墅，祝红就气得哇哇大叫：“官大一级了不起是吧？什么人哪！明明知道那张照片里还有谁，她就是不说！还说什么破案抓凶手是我们的责任，否则他让我们不得安宁。她凭什么这么嚣张啊？老赵，这你都能忍？”

　　赵云澜戴上墨镜，迈着大步往前走：“不忍能怎么办？打她一顿？还是扣留她48小时？”

　　祝红几乎是一路小路才跟上赵云澜：“可她知道却不说，万一凶手再杀人……”

　　“还记得我问的第二个问题吗？”赵云澜开锁上车，再系好安全带，动作相当利索。

　　上了副驾驶的祝红反应过来：“你问丁皓嘉小时候有没有伤害过什么人？”

　　赵云澜：“当时梁洁的反应很不正常，我怀疑这就是导致凶手报复杀人的原因。”

　　祝红的手机传来“叮叮”两声，是大庆传来的消息。

　　“上午二次提审陈书，那家伙承认自己跟丁皓嘉有一腿，不过也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陈书交待说，他一直都知道丁皓嘉与夏远新的情人关系，所以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杀人。通过对比监控，这家伙确实有作案时间，但是要说杀人动机，确实不至于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祝红把大庆汇报的信息念给了赵云澜听。

　　赵云澜一打方向盘把车开出了别墅区：“行了，别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了，让他们赶紧查重点，那张照片是在哪里拍的，里面还有哪些人，要快！”

　　“是。”祝红立马应了一句，按赵云澜的意思通知了大庆。

　　从丁家出来后，赵云澜的车却一路开向市局，到了市局大门口，祝红才紧张地问了一句：“老赵，咱们来这儿干嘛？”

　　赵云澜看着市局的大门，“我总觉得丁皓嘉和夏远新曾经干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说完，赵云澜大步走进了市局。祝红不清楚赵云澜想干什么，也只能先跟着。上到三楼后，赵云澜拉住一个眼熟的警员：“小周，杨局在不在？”

　　“赵队？”警员小周认出来赵云澜，赶紧应了一句：“杨局在开会，焦尸案，你们厉局也在。”

　　赵云澜点点头，又问：“我想要调档案，谁可以帮我？”

　　小周想了想：“档案室……袁思思你应该认识，原来是长青分局调来的。”

　　赵云澜感激地一拍他肩膀：“谢了。”

　　接下来的时间，赵云澜和祝红在市局案件档案库里足足查了两个小时，不论是已结案的还是未结案的都查了，愣是查不到一丁点与夏家、丁家有关的资料。

　　“不可能啊！”赵云澜发出一声感叹。

　　祝红：“会不会……当年发生的事情不大，所以最后没有立案备案？”

　　赵云澜摇摇头：“如果事情不大，为什么凶手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报复？”

　　又翻了几个卷宗，还是一无所获，赵云澜看向坐在电脑前的袁思思：“都在这儿了吗？”

　　袁思思：“赵队，所有姓夏、姓丁，案件时间范围在2010年到2022年之间的案件资料都在这儿了。”

　　祝红放下一本卷宗，脸上是明显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