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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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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一个平常的晚上,李阿姨下班回家吃饭。
“李阿姨你回来啦。”王冬在门关处等着,“今晚上吃仔排萝卜汤,炒花菜,红烧茄子和白切肉。”
“哎呦,怎么都是我爱吃的。”李阿姨笑起来,皱纹都淡了,把王冬抱进怀里,“你也该多吃点肉,太瘦了不好。”
“吃的吃的,肉都吃腻了。”王冬接过李阿姨手里的包放沙发上,“今天贾叔叔扫的地。”
“那也是应该的,平时偷懒偷的最勤快,今天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阿姨没给贾勇好脸色。
贾勇挠挠头,转身进厨房擦桌子,躲开老婆恐吓一样的目光。
李阿姨可没忘记,昨晚和贾勇大吵一架的事,对着贾勇的方向冷哼一声,不打算理他。
头顶的大风扇转啊转,带起来的风吹散李阿姨身上的燥热。房子是典型的浙江自建房,室内装潢是李阿姨和贾叔一起挑的,夫妻俩也有过一段甜蜜时光。
头顶的大风扇是他们恩爱时一起买的,寿命很长,现在仍旧耐用。王冬和贾叔聊天,关于李阿姨的事聊的最多。
贾叔说,她生日快到了。
王冬听进心里。
于是在中午,王冬叫贾叔买斤鸡蛋回来。
“贾叔,你下午去李叔那里买斤土鸡蛋,冰箱里没了。”王冬关上冰箱门说。
“哦。”贾勇没抬头,继续喂他的宝贝草龟。
晚上,白炽灯下,菜冒着热腾腾的雾气,色香味俱全。李阿姨洗好手正要盛饭。
“李阿姨,生日快乐。吃碗长寿面。”王冬声音清脆。
“生日快乐,老婆。”贾勇也说。
“哎呦,这。”李阿姨眼眶发红,多少年没过过生日了,也不记得过了,人老了就越喜欢孩子。
李阿姨高兴,拿出家酿的杨梅酒,拉着王冬喝了好几杯,“李阿姨认你做干女儿,好不好?唉,我女儿命苦,生癌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心痛啊,一直哭一直哭。你说,怎么就走了呢?老天爷怎么就这么狠心。”
“唉。”贾勇掩面,粗糙的手胡乱抹去眼睛里流出的泪,越抹越多,“小冬你当我们女儿吧,我们的存款一半留给你,一半留着养老。之前是叔叔对不住你,叔叔疑心病重。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小心谨慎也是没有办法。”
贾叔糖尿病,李阿姨高血压。
贾勇观察王冬三个月了,他怕老婆被骗,现在骗子很多,骗年纪大的骗子更多。他不放心,老婆脾气又臭又硬,还冲动,要是被骗了,连住养老院的钱都没有。他们俩已经没了女儿,就等着退休了领退休金,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他把很多事情都推给王冬做,这孩子很能吃苦,一天忙到晚,累得像蜜蜂,也没抱怨过。
金乌孤儿院里的那群坏坯子,居然教出这么好的孩子。
贾勇想,是王冬这孩子的根好,人才没长歪。
王冬喝了俩口杨梅酒,醒醒神。
人个子小,动作利落,跪地上郑重的磕了俩个头,“妈。爸。”千言万语都融进这简短却情深的俩个字里。
跪天跪地跪父母,王冬眼神坚定,收起平日的轻松神情,认认真真的接住夫妻俩的信任和期待。
李贤芳和老伴贾勇过六七年也快退休了,有人陪伴,知冷知热是俩位五旬老人实实在在能握在手里的东西。
地上的白瓷砖干净的反光,映出一家三口温馨的晚餐。
王奶奶家客厅铺的也是白瓷砖,映出老太太冷下来的脸,客厅的气氛冷的像冰窟。
“混账!他们怎么敢在大姐生病住院的时候,争着去买墓地。不盼着点好的,全都是混账!白眼狼!”王奶奶气得脑子发烫。
“把公司里搞得一团槽,为了点钱,亲兄弟们撕破脸皮,成什么样子,现在还做出这种没良心的事来。人还没死呢!”尖锐的嗓音透出老太太滔天的怒气,“一群不孝子孙!”
“妈,顺顺气。”董芳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温声细语的说,“医生说,大姨病情已经稳定了,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王奶奶深深叹了口气,握紧女儿的手,“还好有你和冰玉照顾。”
王奶奶是王家的老二,上头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三个妹妹。王氏集团是五姐妹一起创建的,大姐出主意,二姐制定公司发展计划,老三疏通关系,老四老五跟着姐姐们闯荡。
如今到了梁冰玉这一辈,小辈们有出息的越来越少,公司止步不前,领导层坐山吃空。
王奶奶年纪大了,受够了公司里的乌烟瘴气,回到老家白龙镇,安度晚年。
小一辈里,只有梁冰玉这一个姑娘,年龄最小又没了爸,和妈妈相依相偎,王奶奶自然更心疼女儿和小孙女。
“暑假我想让冰玉住奶奶家。”董芳温和的说,“冰玉也早就想来了。”王奶奶拉着冰玉的手,慈祥的眼睛弯成月牙,“好哇。”
老太太的愤怒和惆怅被女儿的暖心融化,女儿董芳多贴心啊,孙女和年轻时的自己又如此相像。
老太太退休后,安心给后辈铺路“我劝大姐退休,和我一起回老家养老,大姐听不进去。人还是得服老啊。”
时间压矮了老太太,没带走她的傲气。老太太带着一众亲信风风光光的回白龙镇,也带回千万资金,扶持白龙镇的发展,造福一方。
晚饭一桌子菜,剩下大半,王奶奶擦擦嘴,起身去小广场散步,招呼上女儿和孙女一起,羡慕死那群在广场跳舞的空巢老闺蜜们。
广场喷泉的灯光五光十色,大块空地上排列着广场舞方阵,音乐是节奏欢快的老歌。
王冬牵着小王出来溜达,家里爸妈喝醉后呼呼大睡。
“今天是我迟到了,没准时遛,多遛你一个小时当补偿,好不好?”王冬语气软软的,喝了酒,讲话也没有劲。
甩得飞快的狗尾巴,扑打王冬的腿。“好好好。”王冬牵牢狗绳,小跑跟上。
突然小王停下闻闻王冬的裤脚,狗鼻子耸动,狗腿一蹬,跑向跳广场舞的附近,尾巴摇个不停。
王冬好笑的跟着跑,闻到什么好吃的了,大馋狗。小王随的王冬,嘴馋又贪吃,每次兴奋,要么是闻到火腿肠了,要么是闻到烤鸭了。
“孙女?”王冬脱口而出。
梁冰玉转身,眉头微皱。
小鬼头吃了豹子胆,胆子不小啊,敢这么叫我。
“王冬。”她不满的目光像尖刀,刺得王冬一激灵,酒气消散大半,“哈哈是冰玉呀。”
梁冰玉没应声,凑近,酒气被她灵敏的鼻子捕捉到,“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