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楚路]AI》越前龙雅

2、第 2 章

　　正在学生会的会议上偷看《东瀛斩龙传》更新的路明非笑得乐不可支。

　　这个芬狗去了古巴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变。

　　他声称着要支援古巴建设要为了学院战斗在最艰苦的地方，转眼就投入了那边大片烟草地和美女的怀抱。路明非还记得对方一直称古巴是男人的梦想，因为那里有最好的雪茄和翘臀上能放一只高脚杯的南美姑娘。

　　路明非还抽空想了一会儿这难道不也是老大的梦想吗，除了翘臀上能放一只高脚杯的南美姑娘。老大的梦想就是诺诺，虽然胸部不是很有料也算不上什么翘臀，但是那个红发小巫女站在那里就是世界聚光灯的焦点，疯疯癫癫却又这么不可捉摸，轻易就能带走所有人的目光。

　　那天芬格尔发了那张揽着古巴美女叼着手卷雪茄坐在敞篷车的引擎盖上的照片，路明非其实很高兴。他很高兴废柴师兄过上了心心念念已久的生活。虽然废柴师兄走了之后这间寝室没有其他人来跟他合住，这个时候显得有点空荡荡的，但是他还是很开心，挥手买了一瓶劣质红酒。

　　老大喝的红酒叫“只”，他和芬狗喝这种廉价红酒就只能叫“瓶”。他当然不会失心疯到准备两个杯子跟废柴师兄隔空对饮，想想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是面瘫师兄发了这样的照片，说不定他还真的会这么矫情一把。那天晚上这么想着的路明非把好不容易翻出来的红酒杯洗干净，一个人慢慢的把这瓶红酒喝完了。

　　他有点想老大，有点想废柴师兄，也有点想师兄。他想了很多人，白棉布裙子在阳光下看书的陈雯雯，穿着碎花小吊带和热裤第一次见面的夏弥小师妹，请他们去吃寿司的象龟哥哥，和他那个捧着花上门拜访的漂亮弟弟，还有……还有那个在浴缸中快活的玩着橡皮鸭子、陪他的叔叔婶婶一起吃家宴的小怪兽。

　　在梅津寺町的登山电车上，落日发红，斜斜的阳光从树阴间投下来，从没有玻璃的窗户里照进电车，投射在她柔软光滑的红发上，那些光斑不断地变幻着，晕出柔和的光圈。

　　路明非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举起它，让白炽灯的光线透过那绸缎般的红色液体，让那种红色充盈了他的视野。

　　故事的最后，小怪兽永远的躺在东京远郊的某口深井里了。诺诺要嫁给老大了，老大也走了，废柴师兄也走了，师兄再过半年也要走了。

　　他仰起头，喝完了最后这一杯红酒。

　　不过小衰仔就这点好，伸头是一天，缩头也是一天，给他一点念想他就能好好地攥着，慢慢的过。什么都不去想，自然就什么烦恼就没有咯。就像废柴师兄，写了这本《东瀛斩龙传》，情节既欢脱又装逼。看着路明非就能想象那家伙在屏幕前敲打键盘贱贱微笑的脸。

　　会议室里，路明非看得欢乐极了，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他会笑得当场钻进桌肚里。

　　楚子航的看家本领都给这家伙嫁接到他自己身上去了，黑色烈焰是什么鬼哈哈哈哈！要是零看到他在芬格尔面前柔弱的昏过去不知道是什么感想，估计是直接拧断那条败犬的脖子吧哈哈哈哈！

　　一般人要是靠小说才能清楚地回想起往事的点点滴滴，非得在看的时候痛哭出声不可。就路明非一个人，看的笑得前仰后合，一干开会的学生会干部暂停了争执，看着主席满脸痴笑的手舞足蹈着。

　　当然，这跟看的是什么小说关系也很大。

　　路明非赶紧冷静下来恢复自己霸道总裁一样潇洒不羁面无表情的样子，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

　　好在这个时候会议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帮助大家转开了对他的关注。路明非趁机收起了用来看小说的平板电脑，打算等会儿回宿舍再在帖子更新下面跟帖留言。

　　“主席，狮心会会长来了，想跟您见个面，正在楼下等。您看？”他的秘书伊莎贝拉接了电话之后捂着话筒转过来对他说。

　　路明非心里突然感觉非常开心。

　　就好像本来是平常的一天，你本来以为跟以前任何一天一样没有什么不同，还是老样子一样拖着半睡不醒的步伐爬进洗手间准备洗漱，但是等你出来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还是你最爱的煎蛋培根配豆浆，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你喜欢喝豆浆都给你配的是红酒咖啡或者牛奶，但是今天早上的早餐就是配豆浆。

　　你开心的喝完了，觉得心情UP了好几个百分点。结果你一出门，就撞上了你偷看了好几个星期的漂亮学妹。这还不算，那漂亮学妹还上前给你打招呼，说学长你好呀。

　　这个时候必须果断上前跟漂亮妹子说学妹你好你也上课呢这么有缘不如我们一起去教室吧我送你怎么样你叫什么名字今天在哪里上课呀——虽然想想这个后果八成是被妹子拒，但是能撞上这么一茬都能够令人觉得今天与众不同格外不凡超凡脱俗了。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心情差不多就是这样。

　　当然师兄不是什么漂亮学妹啦，但是师兄就是师兄，要是撞上师兄估计要比撞上漂亮学妹还要开心——因为师兄最近一直外派执行任务，两人很难得碰面，想不到他刚刚回来，面瘫师兄也回来了。

　　他几乎是跳起来抓起椅背上的风衣给自己胡乱披上：“会议暂停，我下去找他。”

　　这个时候，他的秘书出现了片刻的犹豫，委婉的表示请狮心会会长自己上来就好了，犯不着主席亲自下去见他。

　　路明非愣住了。

　　但是他并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的笑了一下回答说：“说什么奇怪的话啊，我当然要下去见师兄啊，那可是师兄啊！”

　　伊莎贝拉怎么可能知道师兄对自己有多重要。她又不是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她知道的只是从我是学生会主席开始时的一切风光的表象罢了，根本不曾见过我在师兄身后被保护、我和师兄坐在车上被他八婆着、我与师兄并肩战斗过的样子。

　　这么想着，他无视了伊莎贝拉脸上奇怪的表情，脚步轻快地下楼去了，努力忽略掉心中的一点异样。

　　毕竟，他本质上还是那个缩着头的小衰仔不是吗？就算现在被包装成了学院最帅最厉害最传奇的学生会主席，受到无数学弟学妹们盲目的崇拜和狂热的追捧，但是这一切都只会让他的内心更加的不安和恐慌抗拒。

　　真正了解他的人都不在身边了。没有人会再陪着那个弓着背窝在寝室用星际吊打对手的小衰仔了。所有知道他不堪过去的一切人——老大、师姐、废柴师兄和面瘫师兄，都正在慢慢的从他的生活里面褪去。

　　留下来的他完美、强大、毫无缺憾，一身之前摸都不敢摸看都不一定看过的手工定制，酷炫狂霸拽的海报贴满学妹们的寝室，一出场战斗身边就充满欢呼和信心，走到哪里都被学妹红着脸围观追随。

　　但是之前那个你们不了解、不认识的我才是真实的我啊。

　　并不是你们看不见，他就不存在，他就会消失，他就将要消失，他就需要消失。

　　路明非捏紧了他的风衣，强行压制下内心越来越大的不安。

　　他推开安珀馆的门快步走了出去。

　　.

　　都疯了！

　　一切都疯了！

　　所有人都疯了！疯了！

　　路明非惊愕的环顾着面前所有的人，各部部长，伊莎贝拉，自称是狮心会新会长的巴布鲁——所有的人都疯了！

　　当所有人的口中，全部都缓缓地说出来“这间学院里确实没有过名叫楚子航的学生”这句话的时候，路明非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坍塌。

　　他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

　　他的心都是冷的，血管里流动的好像都是冻成渣的玻璃碴子，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变得不可信了，因为所有人都在骗他。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他们为什么能这样一副无辜受害者的表情看着他！

　　告诉他师兄不存在！

　　骗子！侩子手！暴徒！

　　伊莎贝拉那张漂亮的脸蛋在他的眼里缓缓地变形，好像是《万圣节》中的石膏面具……不，是《德州电锯杀人狂》中用人皮做的脸，那么丑，那么狰狞，好像之前一切甜美漂亮干净利落的外表都是假的，是错误的，蒙蔽他，欺骗他，隐瞒他，嘲笑他。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惊恐的看着所有人，像是受惊的猎物一样垂死挣扎着手忙脚乱的摸出了手机。

　　刚刚还在看芬狗的《东瀛斩龙传》，那里面到处都是师兄楚子航的名字，那虽然是芬格尔自我吹嘘的小说，可毕竟是有真实依据的！

　　精华帖高高地置了顶，路明非的手指快速地滑动着，可怎么都找不到楚子航的名字。他的手都是抖的，干脆输入关键词搜索。

　　“在文中搜索‘楚子航’完毕，用时0.0003秒，找到符合项0个。”

　　搜索结果中跳出来这一行冷冰冰的字。

　　疯了。

　　路明非脸色苍白，浑身冷汗湿透了衬衣。

　　他疯狂地翻遍了所有曾出现过楚子航的小说桥段，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的位置要么被芬格尔代替了，一切的力量都与他合二为一，要么就是空荡荡的存在在那里，本应坐着人的位置上只存在着空气，雨水轻易地打湿他的座位，阳光穿过空气直直的照射在那里……

　　路明非猛咬舌尖，真痛，他妈的不是做梦，可不是做梦怎么会把师兄给搞丢了？

　　疯了，一切都疯了。

　　他咬着舌尖去翻手机邮箱，奶奶的，芬格尔发神经改了小说也就算了，难不成楚子航发来的那些邮件也会消失？

　　然后他呆立当场。

　　真的消失了，他的联系人列表中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楚子航”。

　　路明非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整个世界都出错了吗？还是错的就是我一个？

　　真的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确实是被舞王那个大胖子给脑子砸出问题来了，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楚子航，楚子航是他臆想出来的，这样逻辑就通了，一切的一切都没有问题了，所有的逻辑都能严丝合缝的对在一起，那些照片，那些异口同声的回答，那些完全不存在的信息——没有人在骗他，因为全世界就他一个人是错误的。

　　楚子航分明不存在。

　　只有路明非一个人记得他。

　　路明非摇着头，看着所有人，咬着牙一步步往后退。

　　不，不是这样的！他不信！师兄根本不可能不存在！不可能！骗子！都他妈是骗子！

　　“你他妈的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什么巴布鲁！我们没见过！在我这里只有他妈的楚子航是狮心会会长！你他妈的不配！”路明非撕心裂肺的朝着巴布鲁吼道，用力的眼角都冒出泪花来了。

　　在他眼里这帮人忽然都变得那么陌生，面目那么可憎，所有的人都他妈带着人皮做的面具，面具下面掩藏着看好戏一样冷冰冰的嘲笑——都是骗子！

　　恐惧和愤怒把他的脑海烧得一片炽热滚烫，什么东西都好像存不住了，他面目狰狞扭曲，却在咬牙切齿的凶恶狰狞中透出一股子绝望的悲伤和隐隐的泪意。

　　他不承认！他当然不能承认！我操，我跟那个男人出生入死啊！我操师兄给我讲的七八十来条人生道理我可以背给你们听啊！我操将来我要去抢亲师兄还是我的同案犯啊！我操……他是我的……朋友，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在我的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啊！

　　你们轻易否定掉的东西，曾经就他妈是我的一切啊！

　　路明非就这样倒退着走到了门口，然后转头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用逃离一样的姿态飞速的从他们的视野里面消失，在场所有的人都惊恐地看着他的背影，仓皇犹如丧家之犬。

　　路明非不信这一切。

　　他没有在骗自己，他体会到了全世界都在骗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