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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这事儿说起来离奇。这个陈家霖,自小体弱多病不宜与人多接触,陈毅便买了座大宅子供他养病。”南宫瞿仰着头,打算从头说起。

      “陈家霖?”这名字倒是耳熟得很。薛鹤拧眉。

      莫不是就是刚刚那个一直跟着的陈家霖?那么此事,当真就是冲着小郎君来的了。

      薛鹤咬咬唇,若有所思,“这陈家霖,如今多少岁数?为何特地买座宅子供他养病?”

      “刚及志学。”雀榕顿道:“这事儿我也知道,陈老爷就这么一个儿子,对之及其宠爱,隔三差五送去奇珍异宝供他玩乐。”

      “富贵人家,又是独子,家里头宠不稀奇。可稀奇的是这么一个被捧在手心的小少爷,人死了,陈毅这个当老子的却什么事儿都没做。”南宫瞿顿了顿,凑近了低声道,“陈家霖死状恐怖极致,但是这事儿吧,还有更离奇的。”

      “更离奇?”薛鹤好奇问道,“怎么个离奇法?”

      南宫瞿睨了他一眼,却背过身去,像是对着雀榕独自喃喃道:“我也是听来的,据说发现那会儿,本来尸体好好地,可刚请了仵作去查看,仵作一碰上去,那尸首转而开始腐烂。”

      雀榕听着浑身一颤,这原本那活生生的人,刚还跟他打过几句招呼,转眼青发换白骨。

      南宫瞿没注意到雀榕那冰冷的面色,继续绘声绘色地描绘那当日场景,仿佛亲眼所见,“那身子一下子全烂了,刹那之间,身无剩一两肉,露出寸寸白骨。所见者,个个壮年,无一当场不呕吐。”

      “世间竟有如此化尸挫骨的毒`药?”雀榕道。

      南宫瞿摇摇头,“看着不像是被下了毒。你说是被下了药吧,可人家家里是都城有名的药商大户,一个药材商都叫不出有什么毒`药能让人转眼这样。你说离不离奇?”

      “肉身化白骨,是有古怪。”雀榕有些震惊。

      南宫瞿凑上前去,小声嘀咕:“你说,会不会是邺城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薛鹤端着杯子的手怔住了。

      这确实不是下毒,分明就是邪魔歪道的伎俩。

      一旁的薛言听得脸色都变了,直直摇晃着薛鹤的袖子,忍不住轻喊了一句,“小主子——”

      “嘘。”手上的杯子被晃出了水,薛鹤知道他要说什么,搁下杯子擦了擦手,打断薛言的话,“你休要胡言乱语些什么。”

      薛言委屈地“哦”了一声,站在后头便不敢再开口。

      其实,薛言的猜想也不是没有道理。隐隐约约之间,薛鹤也察觉到不对劲。

      他们是循着衍鹿的气息至此,刚落脚这里就发生命案。衍鹿重伤虚弱,魔族对凡人出手实在平常。难不成,他一路追赶衍鹿至此,才会害了小郎君的性命?

      衍鹿不除,这世间恐怕难以太平。

      “有什么话就直说,两个大男人在一旁嚼什么耳根子。”南宫瞿啐着嘴子,满眼是不待见。

      雀榕看着这俩主仆,也觉得有些古怪,倒是没有点破,只是对南宫瞿继续问着:“听徐大哥说,他们是依着陈少爷死时身旁的花儿才查到我头上的。那放他身旁那花,是什么花?”

      “是一盆淡黄色的荷花,长得特别娇艳,水汪汪地盛开出一大朵儿来。大伙儿都说,这种稀罕的花种就你花斋才有。”南宫瞿道。

      雀榕点点头,“陈少爷爱莲如痴,邺城人都知道。此花名为冰娇,确实出自我的花斋。这是陈少爷早几个月前便托我寻得,昨日刚从我这里取走。依你所言,人有事,花却没有半点损坏,这显然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就这么凑巧?”薛鹤若有所思。

      雀榕看了他一眼,无奈道:“也确实偏偏这么凑巧。陈少爷不爱与人打交道,就与我相熟谈花养花,他出了事,我自是难逃干系的。”

      看着他垂下的眼睑,薛鹤饶是心尖被狠狠揪了一下,平日定时不会参与这种琐碎事儿。可偏偏不知怎么地,此番他却想尽快捉回衍鹿弥补过错,护这凡人性命。

      若是小郎君是因他丧命,恐怕他更是要寝食难安了。

      不能再出现枉死之人。

      “不如,晚上一同先去查看一下尸首?”薛鹤提议,想着从中找寻线索。若真是衍鹿下手,气息定不会如此散去。

      雀榕迟疑,转头问南宫瞿,“那花如今何处?”

      “在陈府。”南宫瞿说。

      “那陈少爷呢?”

      “在义庄。”

      夜色森森,寒气四起。

      众人站到了义庄门口。这小屋子在夜里,门就那么一关,连把锁都没有。

      薛言胆子小,更是没见过这种地方,不由得缩着脖子忍着那飕飕冷风四处打量,忍不住在一旁嘀咕,“小主子,这义庄如此简陋,似乎当差的人都没有。”

      薛言口中“当差的人”,自然不是凡人。

      只是小主子还未发话,南宫瞿却在一旁冷言冷语,故意嘲讽极致,“谁晚上闲得慌,会来义庄闹事情?这不是招鬼回家嘛!”

      薛鹤摇了摇扇子,亦是磕碜他几句,随即又护短道:“家仆自小在府中长大,门户大院鲜有出门,见识浅薄了些,南宫兄可要多多包涵。”

      雀榕回了一眼,提衣往里走去。

      今夜本是月缺,乌云密布满天,连仅存的光辉也给蔽了去。不远处,几株杨柳立在破土之中,因风摇晃。

      大风吹得那大门一开一合,狂拍打着墙面,来来回回。屋子里头,木棺黄纱黑帘子,门檐上贴着几道歪七扭八的黄符依旧压不住里头阵阵阴气森森。

      四人齐聚义庄门口,面面相觑。

      雀榕是百思不得其解,昨日还活蹦乱跳的陈家霖转眼就躺在了棺材里。更奇怪的,正如他所言,堂堂富可敌国的娇公子,怎么身后事却放在了义庄草草了之。

      “陈老爷如此疼爱陈少爷,自小万千宠爱,为何死后却将尸身放置义庄不管不顾?”雀榕开口道。

      “进去?”微微回眸,薛鹤轻挑眉眼对着雀榕意义不明地一笑。回眸一笑后,不等那人回话便要带着薛言往里走。

      薛言忽然一把拽住他,薛鹤回过头来,只听他又碎碎念道:“小主子,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休要啰嗦。”薛鹤瞪了一眼,硬生生把他后面的话给逼退了回去。

      薛鹤上前了两步,手持折扇,抵住口鼻,伸手将门上一道道歪七扭八的黄符给撕了下来。黄符陈旧破烂,上面朱砂印记在昏暗的月光中露出渗人的猩红。

      倏忽,身后一阵夜风刮起,吹得人脊背发凉。

      一旁南宫瞿本能性地拾掇身上的衣物,拉紧领口。这地方本来就阴气重,眼看薛鹤反倒把镇邪的符咒给撕了,不由咒骂:“好端端,你撕人家的符是在做什么!”

      雀榕看了一眼,却丝毫不动。

      薛鹤眉眼上翘,手持折扇,轻抿朱唇,“这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你这人……”南宫瞿不由气得更糊涂了,还是想着不依不饶理论。

      雀榕拦住了他,只是道:“这是镇凶宅怪异符,镇鬼怪之相,不入轮回。若是在别处倒不算什么,可这里是义庄。”

      “小郎君好见识呀!”薛鹤若有所思地赞许。

      “只是道听途说过几句罢了,搬不上台面。”雀榕尴尬地撇过头,闭上了嘴,只是看着地面上被撕的黄符。

      符咒因风而起,在地面上飘远了小段距离。乍一眼,像是自个儿长了脚似得。

      神情凝重的薛鹤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几株摇曳风姿的杨柳,招呼来薛言,“你留着守住门口,不用跟进来。”

      薛言的脸色差之更差,又只能将所有的不满憋了回去,只是闷哼着:“小主子以前可是从未让我离开过半步的。”

      “以前,我也没让你吃过什么苦啊!”薛鹤瞥瞥眼,示意让他留意外头。

      “是,小的不在身旁伺候,小主子自个儿可要小心些了。”薛言一嘴的酸,“若是受了伤,奴才可担待不起。”

      “行了,我先进去瞧瞧。”薛鹤转身就走。

      雀榕见状,忽地拉住他袖子,“我同你一起。”

      急促的语气中藏着一丝丝的颤抖,毫不留情地暴露出主子的胆怯,却又无比的坚定认真,像个还逞强的小孩子。

      薛鹤听着笑了笑,整个儿眉眼都舒展开了。

      “你笑什么?”雀榕不明所以。

      薛鹤道:“没什么,就是高兴。”

      因为有你,所以高兴,喜上眉梢难自抑,叫我如何将这份喜悦偷偷藏起。

      身后的南宫瞿倒是很警觉,看薛鹤那眼神,他特意张望了一下外面。回过头来见此情此景,一把将雀榕拽到自己身旁来,低声喃喃,“小雀儿莫要害怕,我保护你。”

      宅子背阴,不见天日,是阴中阴地,三人前脚刚迈进一步,便觉得地面上寒气渗人。

      屋子里横七竖八的棺木,大大小小数十。在人界,凡人讲究的是入土为安。可偏偏这些人有棺不入土,倒也不全是无主之人。

      雀榕打量,便问道:“陈家霖的棺木是在何处?”

      目扫四周,薛鹤只是定定地望着角落处,随后站在一副瞧着并无所异样的漆黑棺木前。

      “在这儿。”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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