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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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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沈谕老老实实地去了典狱司。
典狱司在内山后面,算是山庄内部一个责罚机构,主要用来约束山庄子弟,外门一些惹是生非的山庄子弟,就是三天两头的进典狱司。
沈谕在外门武院的时候,管教他们的师父经常拿典狱司来训诫他们。她现在成了首席,回到武院协助处理外门事务也是经常接触典狱司相关的事。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轮到了自己进典狱司。
进了内山,顺着一条小道往典狱司的方向走,越走路越开阔,眼看着就走到了一处山崖旁。
在悬崖峭壁边上,往下能看到一个山头,山头上有密密麻麻的青黑色建筑群,来往的人大都穿着粗布黑衣,来来往往很是忙碌。
沈谕往下瞥了一眼心里就有些发沉。完了,终究是要干苦力去了。
心里苦涩地想着,双腿也跟灌铅一样,她不情不愿地往下挪。
到了典狱司,邹轩似乎派人提前打过招呼,当天的掌事一眼就认出了沈谕,态度不算恶劣但也说不上客气。
“邹堂主说了,你是有内力的武者,不必当做寻常女子看待。”掌事把沈谕带进去,径直往里走,也不管沈谕有没有跟上,头也不回地说。
此言一出,沈谕就在心里开始大骂邹轩。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老老实实地接过掌事给她安排的活儿。
典狱司派给她的完全就是苦力活,而且邹轩这样交代,沈谕享受到了跟八尺壮汉一样的待遇,直接被赶进壮汉们的队伍,跟着他们一起做苦力。
还不能分心,旁边有着监工在身后骂骂咧咧地监督。
说来也讽刺,这里的监工除了本身属于典狱司的监工头头,其他的小监工都是从外门武院抽出来的。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身也是劣迹斑斑,说不定今天还在监工,明天就犯事儿进来了。这些人当监工,本身就有种变态的虐待别人的心理,就导致在典狱司服刑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儿。
沈谕今天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之前她称霸外门武院的时候,这几个毛头小子在她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口一个谕姐谕姐的叫着,今天当了监工,都敢在她面前摆脸色了。
气得沈谕干活的手都捏青了,心里发誓以后都不要再来典狱司这个鬼地方。
连轴转干了一天的活儿,顺着山路往回走的时候沈谕累的筋疲力尽,腿都有些发软。中午根本就没吃饱,而且那饭她真的是看一眼就不想吃,就这样一直干到了天黑。
最让她吐血的是,晚上走的时候,掌事让她明天天不亮就来,连清晨过来都算是迟的。
走在回去的路上,沈谕饿的两眼发昏,心里的燥郁和后悔翻江倒海地涌上来。
这个时候她看到前方的小道旁的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身旁还牵着一匹马。
走进一看,是苏又夏。
“阿谕,累了一天了,我牵了一匹马过来,咱们骑马回去。”苏又夏看着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沈谕,心疼地说。
“呜呜呜你真是我的好姐妹。”沈谕感动极了,这个时候,能骑马回去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回去后沈谕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结果没睡多长时间就被侍女叫起来了。
她本来很烦躁,但是想想是自己交代她们让她们天不亮就叫自己的,自然不能迁怒别人。
于是她把坏脸色全部甩给了典狱司的掌事和监工。她心里也清楚,不管什么脸色,反正都是干一天的苦活。
她也不怕那些泼皮,毕竟真说起来,这些个监工连内力都没有,哪里能是她的对手?
其实沈谕真的板起脸色,那些小监工还真不敢说什么。毕竟不管怎么说,沈谕都是山庄极具潜力的武者,因为犯了一点错误到这里象征性地罚几天,过了这几天还是那个优秀的外门首席,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又是干到天黑透的一天,这次沈谕身体明显比昨天适应了一点,但还是浑身酸痛难耐,尤其是肩膀上因为扛了东西,磨出一道伤口,更是疼痛。
今晚苏又夏还在昨天的地方等着沈谕,接了沈谕就带着她往住处去。
“阿谕,你这要干到什么时候啊?”
沈谕趴在苏又夏背上,眼皮都没抬,有气无力地说“干一周。”
苏又夏手里的缰绳紧了紧,“那还有好几天呢。”
“唉,没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我今天都比昨天能适应了。”沈谕叹了口气。
她已经累得懒得抱怨了。
第三天晚上,她迈着同样沉重的步伐走在平常走的小道上,远远地看见树下的人影,安下心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朝着前方说到“又夏——我走不动了,你过来吧。”
沈谕说完,随意地往身后的大树一靠,闭上眼睛等苏又夏过来。
等了片刻,没等到熟悉的声音,却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她猛地睁开眼。
来的不是苏又夏,是姜沂。
“姜师姐?!”沈谕吓了一跳,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腿部肌肉猛的一拉,让她后知后觉地痛嘶起来。
姜沂牵着一匹白马,穿着束腕束腿的青色便服,头发高扎起来,一条青色绣花的发带垂到腰际,整个人显得很是英气,少了很多平时的妩媚妖娆。
姜沂点点头,应了一声,偏头看了一眼白马,示意沈谕上去。
沈谕怔了一下,心里知道,姜沂肯定见过苏又夏了。
“师姐是来接我的么?”沈谕明知故问,语气里都带着欣喜。
“嗯。”姜沂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跟平时对沈谕比起来倒显得今日有些冷漠。
沈谕也没在意这些小细节,开开心心地朝着白马走去,“真的太荣幸了。”她由衷地说。
想想也是,因为自己的失职害得姜家下面的酒楼损失了一批货物,现在姜家的大小姐又亲自来接自己,真的是……很荣幸……
姜沂让沈谕先上了马,沈谕上了马才意识到苏又夏来接自己时,自己都是坐在后面。
今日这样,姜沂拿缰绳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坐在她怀里了……
这样想着,沈谕就有些忐忑,眼疾手快地把缰绳攥住了。
翻身上马的姜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很自然地从沈谕手里拿过了缰绳,两手环过沈谕的腰肢自然地搭在马背上。
姜沂没有贴上来,要不然沈谕就是完全被抱住了。但即使是这样,沈谕已经被姜沂的气息完全包裹了。
被那种令人心醉的香气完全充斥着,疲惫至极的沈谕有一种向后靠在姜沂怀里睡一觉的冲动,但理智和战战兢兢让她忍住了。
姜沂离沈谕离的近,感官灵敏的她低头间闻到一股淡淡的甜腥气,凑近一看,沈谕右肩处有些渗血了。
她皱了皱眉,俯身在沈谕耳边轻声问道“肩膀怎么回事?”
沈谕向后靠了靠,有些疲惫地说“扛了一天东西,磨出来的。”
沈谕看不见姜沂的表情,不知道她现在目光其实有些阴沉。
“邹轩让你去你就去,那里的人让你干重活你就干,你怎么不来问问我呢?丟的是我们姜家的东西,邹轩有什么资格发配你?”
“如果不是别人跟我说,我还真不知道你真的跑去了典狱司那个肮脏地方。一个星期干下来,两个肩膀不是都要留下印疤了?”
姜沂带着关心的斥责,沈谕听着却挺安心的。她能感受到,在这暗流涌动的山庄,姜沂算是真的关心自己的。
“没办法呀,本来就是我的错。”沈谕叹了口气,一副认命的样子。
姜沂摇了摇头,“此事你固然有责任,但是邹轩的安排也不合理。”
“不过你确实还是太松懈了,这次的任务也轻松,日后进了内门还有很多事务,你一定得记得这个教训。”
“是,师姐。”沈谕心平气和地应下了。
片刻后,她又想起了什么,突然扭头看向姜沂。
姜沂本来就没坐直,沈谕突然扭过头,两个人几乎是要贴在一起。
姜沂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体,无视了有些尴尬地氛围。
沈谕连忙挑起话题“师姐,酒楼的损失,我怎么赔偿啊……”
她已经想好怎么求姜沂了,如果姜沂不答应,她就死皮赖脸,或者说去给姜沂打工,总比跑到酒楼当店小二强。
“不用还了,没多少东西。”姜沂轻描淡写地说。
“啊?”这下轮到沈谕傻眼了。
“你要真想还我,就凡事多留个心眼,早点成熟起来,不要让我给你操心。”姜沂有些无奈的说道。
“谢谢师姐,”沈谕说的诚挚,又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师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父亲交代过。”姜沂答的很快,好像真的是完成姜原交代的任务一样。
“哦。”沈谕点点头,收回了视线,心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
姜沂看着沈谕的背影,思绪有些缥缈起来。
父亲是交代过,但也只是说沈谕天赋不错,其实这些照顾,更多地还是姜沂自己的心意。
她跟这个师妹接触不多,以前在外门见她,她挺沉默寡言的,最近通过大比接触多了,感觉她比以前印象中活泼了很多,是个很有野心很有意思的人。
她,也许能给有些没落的山庄带来不一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