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33 心垣寸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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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是谁？”吴尘凑近屏幕，仔细端详那张模糊的照片，“细节看不清，但轮廓骨相都很好，是个长相出色的人。”
“他是辛然。”苏薇薇说着，目光不经意般扫过傅岐。
吴尘立马会意，有些尴尬地后退半步，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
“那这位辛然，和闻先生的姐姐是朋友吗？”吴尘指着照片，“还有旁边的短发女孩，我总感觉有点面熟。”
“她是宋烁，闻瑕失踪案的报案人，景明律师事务所的实习小律师。”苏薇薇又一眼扫过吴尘。
吴尘愣了几秒，随即恍然：“景明……我想起来了！宋烁是我直系学姐，就大我一届，毕业时拿到景明的实习offer还上了院公众号。”
片刻后，吴尘难以置信地低呼：“薇姐，您刚才说宋学姐还是实习生？怎么会这样，我记得她很优秀的，果然，转正好难！”
吴尘的表情悲戚戚。
“你还知道她什么事吗？大学期间、或者高中期间？”苏薇薇问。
“高中不清楚”，吴尘摇头，恹恹的神色在察觉到傅岐也投来目光时迅速收敛，“大学时期……我好好想想。”
“我记得她好像不是本地人，据传是冀北来的，骨子里就刻苦，拿过国奖，法援常驻，但是不常参加院系活动，也不常和学弟学妹们交流……我知道的就这些”，吴尘拘禁地挠挠头，“但她家境似乎还不错？照片里露出的半个衣领牌子很高，一件外套得五位数。”
“肩线落到了上臂中间，领口也过于宽松。照片里闻瑕很明显比她高出半头，衣服应该不是宋烁的。”傅岐说，“她们关系很好？会分享同一件衣服。”
苏薇薇却说：“这小律师的个人风格强烈，短发修的很酷，眉毛锐利，唇色很淡，拍照也不笑，仔细看，她的耳环还是铆钉款，所以她的穿衣风格再怎么离经叛道也不会选择红蓝格子粗花尼外套，丑的突兀。”
对，见解很高，红蓝格子什么什么的，这衣服在宋烁身上确实有点不和谐。
吴尘小心推测：“那薇姐的意思是她们关系不好？闻小姐故意给学姐穿不合适的衣服？”
“闻瑕的资料显示她一直很低调，大概率不会选择logo明显的顶奢。而且她自己已经穿着外套，正常人出门，谁会随身多带一件昂贵的外套呢？”
“所以”，傅岐单手揉了揉眉心，说：“算上辛然，这里面还有第四个人。”
苏薇薇点头：“是的，一个和闻瑕身材相仿，有能力购买奢侈品并且足够大方愿意分享的人。她能让个性强烈的小律师穿上不够喜欢的衣服，也能让不愿意拍照的闻瑕留下照片，甚至能让辛然鬼鬼祟祟地跟着。”
“闻瑕的交际圈比脑血管都窄，能同时认识她和辛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是不是都有一个共同的交集点？”
点很明显，是柳白楠。
吴尘兴奋地摩拳：“那有交集点就好排查啦，列个名单咱们挨个找！”
傅岐只是挑了挑眉，没说话。
苏薇薇怜爱道：“傻孩子，我为什么不能直接给小律师打个电话问呢。”
吴尘：“……哦。”
他红着脸偷瞄傅岐，傅岐冲他微微点头，算是安抚。
趁苏薇薇打电话的间隙，吴尘走近几步，靠近大沙发边缘时才停下，膝盖磨着沙发角，一副想坐又不敢坐的样子。
傅岐看了他一眼，少顷后，才冲他招了招手：“来我旁边坐吧，看的清楚些。”
吴尘如蒙大赦，喜色几乎压不住。他掩饰性地轻咳两声，飞快地在傅岐身侧坐下。“傅总，我会挤到您吗？”吴尘小声问。
大沙发赶上太平洋宽了，他当然挤不到傅岐，只会把我挤走。
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决定自己找个角落凉快去。
起身的动作带动着笔晃起来，它悠悠转转，数字的光亮从眼尾钻进视线，87%，不多，算是松了口气。
这笔的百分比涨数很没有道理，有时锐增有时滞缓，动不动吓我一跳，时不时又能安慰一下，像个情绪不稳定的人犯病。
不知道苏薇薇的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的回应越来越少，最后竟然半个音都没有了。她沉默着，结束了通话。
“第四个人”，苏薇薇有些漠然地倚在茶桌边，五根纤细的手指轮流敲出木质感的咚声，“小律师说，那是一个…背叛者。”
我好奇起来。
苏薇薇只停顿了二三秒。
“是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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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办公室陷入死寂，一时间所有人都像被掐住喉咙，静得落针可闻。等待沈瑶瑶赶过来的一个小时显得无比漫长。
夜渐浓，风逐起，傅岐双眼开始浮出清晰的血丝，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下含了水意，鼻尖微微发红。
门外有些窸窣犹豫的敲门声只持续了两秒，第三秒后傅岐已然亲手打开了门。他等不了别人再去替他开门了。
沈瑶瑶瘦削的脸颊出现在门边，耳畔碎发被门带起的风拂乱。她和傅岐视线相对的一瞬，两个人的眼泪同时落下。
沈瑶瑶埋在掌心里，不肯再抬头。傅岐的眼泪一滴滴往下砸，许久之后，变调的质问终于出口：“瑶瑶，小俞死了……你怎么能帮他瞒着我……怎么能啊？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还在骂他，你知不知道小俞听到他该有多难过，瑶瑶……”
傅岐扶在门框上的手无力滑落，整个肩膀低垂垮塌，仿佛要将自己埋进冰冷的地板里。“我活不下去了”，傅岐的声音哑的可怕，“把真相告诉我，让我跳下去的时候轻松些。”
沈瑶瑶一巴掌高高抬起，我以为她要打傅岐，几乎是惊叫着拦在傅岐身前。可我预想中穿过我身体的纤细手臂并没有出现，“啪”的脆响后，瑶瑶的脸颊偏向一边，巴掌印紧随浮起，泛着红，泛着清晰的血丝。
瑶瑶的手又扬了起来，傅岐没有一点血色的嘴唇紧紧抿起。他伸手拦她，但瑶瑶铁了心的，手上的力道大得让傅岐阻拦的指尖都泛起白。
“够了！”傅岐喉咙发哑，吼出来的声音嘲哳至极：“够了——”
“够？不够！”瑶瑶毫不在意脸上的指痕，温婉清和的声音尖锐、暴利，带着显而易见的崩溃：“傅岐，你以为我甘心情愿吗？！你以为我不后悔吗？你以为我就活的很好吗？！”
“小俞死了，拿命换的！”
瑶瑶无意识重复着，“他死了，你们都能为他哭，我不能，我还要骂他，狠狠骂他，当着你的面骂他，把他骂进土里泥里，骂进地底下，让你嫌恶他、恨他……让你这辈子一提到他就恶心！也让你……能继续好好活着。”
沈瑶瑶的呜咽压抑不住，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她重重擦着眼睛，手背上攒不下的泪珠成滚往地上砸。
“沈小姐，进办公室来说吧。”苏薇薇将纸巾叠好递过去，“——慢慢说，谁也别着急。”
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安保离开后，整个楼层都被清空，是一整片望不见头的空旷和安静，唯一有的回声是他们对着掉眼泪的发泄。
苏薇薇关上门，不知从哪里变出瓶凉透了的果汁，裹着丝巾，轻轻压在沈瑶瑶脸颊：“冰下，消消肿，一会说话渴了还能喝。”
见到苏薇薇，沈瑶瑶眼中满是惊喜。她脸上抵着果汁，还是紧紧拥抱住对方：“薇薇姐！好久不见！…你刚才叫我沈小姐，我都没反应过来是你！”
她眼泪还挂着，笑一会，又撇嘴想哭：“薇薇姐，你别跟我见外。”
苏薇薇叹气：“瑶瑶，总是你跟我见外，我还以为你是瞧不上我。”
“怎么这么想——”
“那闻俞的事，为什么半点都不告诉我？”
苏薇薇用指腹抹去她眼尾的泪珠儿，说：“不告诉傅总可以理解，毕竟为爱昏头的事他没少做。但我…瑶瑶，我一直认为你们都把我当朋友。”
“不是这样的！”沈瑶瑶急于辩解。
苏薇薇注视着她，缓缓说：“那请你说说，闻俞身上到底背了什么事？他怎么会——”
“死在我面前。”
傅岐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从指尖到眉梢，止不住揉、停不下蹙。失了血色的唇峰翕张几下，我明白，他是在强迫自己说出更多的话。
“小俞……终于肯来找我，我却要面子不肯见他，我甚至知道他就在门口等，还会在躲在拐角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哭。他照在监控里的眼睛总是红的、肿的……可我就当不知道。我想惩罚他，我想让他后悔不要我，我想让他再多哄哄我……我当时想，小俞再来找我一次，就一次，我就原谅他，我什么都原谅他，我们重归于好，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
“那天，他来了。”
傅岐情绪明显失控，暴躁地掐起手背皮肉，指甲一点点陷进去，血迹一汩汩翻上来。
“他和前几次一样，脸上那种卑微讨好的笑，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不可以让他进来。我心里高兴，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我那一刻才明白喜极而泣不是个夸张的修辞——但我不能让小俞看见我哭，那样没面子，我去洗脸，跑出来开门，开门时紧张的手都在抖。”
嗡——咔哒，尖端繁复的门锁发出大提琴般的低鸣。
当初明显的水渍和如今眼下的泪痕在记忆深处交叠。那时，一个似笑非笑立于宽厚冰冷的门后，我心惊胆战；此刻，一个苍白茫然映在即将崩溃的心门外，我心垣寸断。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Chapter、33 心垣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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