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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阳望将袖子上松开的扣子弄紧,抬头说:“在你们没来之前,程星传算是刘指导最看重的,后来他牺牲,你在这里,算是想要把你培养成和他一样优秀,可能是因为你和他性格和行为处事相似,也可能是你比他更优秀。”
钟越轻笑道:“算什么优秀?你这话说得我马上就要飘起来,夸大其词了啊,没必要。”
不认为自己会比程星传更加优秀,或许是消防队里有太多关于他的事情流传至今,也有前些年留在消防队,始终被人提及,明明只在依山待了一年,却让人念念不忘,就连隔壁无名县消防大队都知道他的名字。
脚下的烟头堆积成山,两人前后脚整理好自己的包干区,又一同往操场去,见三人躺在那里手挽手不嫌脏,挨个认领自己的另一半。
栾叶抓着钟越胳膊问:“你是不是又抽烟了?”
身上的烟味将栾叶呛到,咳嗽几声把人往旁边推,“散散味道再过来,先到旁边站着。”
被嫌弃的钟越绕个圈到双杠后面,双臂用力直接跳上去坐着,张阳望这人还拿着手里的打火机,被杨连夏拿回去后又找出一个,怪不得总说他欠,是有备而来,管用管不住。
“你就不管一下他抽烟的事情?”栾叶不解道,按理说应该像她一样相对来说关一下,不至于抽烟都不节制,之前钟越一个小时三支烟,已经让她有些不满,不想现在还有个伙伴。
杨连夏没有当回事,玩着栾叶原先手里抓着的癞蛤蟆,“很简单的例子,我们出去玩是为了放轻松,他们抽烟也是,同样都是精神上的,不用多想,反正肺黑了,身体不好,将来受苦的是他们,又不是我,以后我就狠心地看着他躺在病床上受折磨。”
一句话让张阳望把将要拿出来的烟立马塞回去,要说狠心没有人比得过杨连夏,面上平淡,讲出来的话却很真实,明面不在乎,可被张阳望听进去,立马就会有反作用,老老实实站在旁边烟瘾一下子就没了。
栾叶短暂的震惊,“这拿捏住了啊,看来还是得要反讽才有作用。”
“刘指导过来了,后面是一长排的跟屁虫。”栾叶手指过去,牵着杨连夏起身,一个个穿得非常板正,严肃地走到操场中间,刘指导手里的相机有了作用。
“你那个坏的相机修好了吗?”杨连夏关心道,双手放在羽绒服口袋里取暖,脑袋抵着后面栏杆。
栾叶笑眯眯地点头,“弄好了,发现了以前很小的时候照片,我自己都认不出来,很多调皮照片都被扒出来,相机修好之后把里面的内存也恢复,我不是发了文件给你吗?又没有看啊。”
杨连夏讪讪道:“你们发的长消息和文件,都没点进去,平时上班和交接的人聊天,再外出考核什么的,已经花费不少时间,懒得点开。”
“切,那以后这样,我也不给你发消息,让你主动过来找我,每次都是这样,女人啊。”栾叶佯装很生气的用胳膊撞了下她的肩膀,“我的六十秒不听,转文字也不愿意,张阳望的就会点进去每个都认真听,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们俩越来越不靠谱了。”
带了点拈酸吃醋,以为这样就可以更胜一筹,不想杨连夏的回怼,立马让她抱住人晃来晃去,像个小狗讨好主人那般亲密。
“照你这样说,之前定好去郊野公园和迪士尼,都因为钟越觉得人多不愿意去,放我们鸽子,这种事情怎么不主动说,那些鸡毛蒜皮的又开始提起?”
两人也不继续白扯这些小事,视线都被那边拍照的几人吸引,刘指导按照他们的身高来进行整队,看着这几个人,眼神飘忽喊道:“时津呢?这臭小子又给我跑到哪里去了?”
臭小子,刘指导对每个来到依山大队的信任都这么喊过,但后来鲜少再说出这三个字,他渐渐地知识每个队员的性格脾气,名字和熟知他们每个人的家庭情况,可放在时津身上却是最多的。
时津曾经说,刘指导就像大杂院里大家共同的长辈,所有的心思都在他们身上,不沾亲带故,也毫不偏心。
“指导员,我们时队回去探亲了,您就别老是想着他。”
队伍中的叫喊让在角落的钟越万分感慨,当他们一个个好像都往前走的时候,只有刘指导被他们抛弃在原地,虽然有着好或者坏的记忆,但没有人去告诉他最终的真相。
栾叶回头望过去,前几天从姚远那里知道依山大队部分消防员的事情,而时津是和钟越要好的其中一个,程星传更多的则是和张阳望相处的比较多。
在那之前,栾叶并不理解依山这小小的县城,这么多山是有多大的魅力,让这些人一个个来到和留在这里,可真的知晓其中的故事,会发现有些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也真的是逃不过的命运。
有的是因为志向,有的稀里糊涂,有的接替父亲的愿望,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最终他们都做到了生前说的诺言,成为建设依山大队,和守护周围森林其中的一位。
隐藏在这些消防员背后的故事,终有一天会出现在大众面前,近年来的报道增多,大家视线也放得很开,从消防员、警察再到军人,伴随着网络发达,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其中的事情,让许多人跟随他们的步伐,走上同一条道路。
“可能是因为骨子里的爱国吧,我后来跟访过许多当兵的男生,他们都是因为电视上的阅兵仪式,或者那一年的地震,也有的是受到报纸和电视剧里军人的英勇而让他们作出决定,军旅生涯在他们心中慢慢生根发芽。”杨连夏小声道,前面那几排人的说话声虽然很大,可从来不会让人觉得吵闹。
栾叶认同,就好比她们当时一个班,好多人都说将来要去当兵,最终真的有人去参军,现在算来都有四五年,他们依旧在高原或者偏远地区坚守。
栾叶摸着下巴问:“你后续要去哪里?看你发的朋友圈,是要往高原?”
“不一定,毕竟要去高原,海拔四千多米以上的地方,需要看情况,应该会优先选择男生。”杨连夏轻声道,她是想去,但那边极其的艰苦,所以很多次上交纸张都被退下来,现在也是不大有希望。
栾叶拍着她后背安慰道:“其实不去也挺好的,毕竟太高了,我们谁适应的了,诶,那边怎么突然把张阳望背起来了。”
杨连夏望过去,只见几个人把张阳望往上托着,还有几个闹腾的跑到前面人后背,和小朋友骑大马一样。
“真的太闹腾了,这几个真的是让人说不下去,整个操场都是他们的声音。”姚远跑到两人后面,手里提着几大袋奶茶,全都是在对面店铺买的。
栾叶接过热乎乎的奶茶杯,小声问:“今天怎么这么好心了,还想起来给我们买东西,你这年底了发奖金啦?”
杨连夏仰头后脑勺撞姚远膝盖,“她这是拿到了奖励需要奢侈一把,还有看到现在很多网络上的视频,给消防员或者警察送东西,也就想要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对吧?”
“还是夏夏了解我。”姚远对她竖着大拇指,“没有错,我这是送爱心。”
刘叔指着张阳望大声道:“快下来,一点儿队长的样子都没有。”
张阳望下去后拍着前面人脑袋,“行了,全都站好,禁止打闹。”
这一年的合照,是在杨连夏和栾叶见证下所拍摄,而钟越成为旁观者,过去每一年都参与,现在的他事不关己,却内心有种渴望,他本应该是里面的一分子。
栾叶扭着钟越的手问:“你想去和张阳望他们拍照吗?不穿平时的衣服也没有关系,等刘指导回去了再拍。”
照片的意义是将回忆定格在那一瞬间,栾叶看着洗出来的照片,“多好看,一个个小黑脸,然后比耶勾肩搭背,根本没有刚开始说的那样抽,明明很好看。”
姚远指着钟越和张阳望中间的空位,调侃道:“这两人什么情况,别人单独合照的时候都贴着紧,到他们这儿中间好像隔了条黄河,井水不犯河水啊。”
“他俩都不喜欢拍照,没发现张阳望的嘴角都在抽搐,脸上的笑都不是笑?”杨林嘲笑道,搭着张阳望肩膀,“兄弟,你这笑的太难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厌恨钟越。”
胸膛前突然一记重击,杨林捂着自己的胸口,装作很痛说:“要死了,下那么大的手,你就不能轻点,这身子骨都要被你弄坏了。”
通过操场上的影子,栾叶知道是钟越打的,该说不说,女孩子会护犊子,但男孩子也会啊,反而还成群结队,这边说两人关系不好,那边就有人出来解释。
“我们队长只是不善言谈,但是对谁都很好,再说我们钟越小哥不是和他差不多类型吗,当时我们进队还搞了个性格类型测验,测出来两个人都是什么来着,哦,istj,是不是这个?”
“就是这个,这又不准,我是觉得两人差得挺大,搞这些洋玩意干嘛,快来看看我的小飞轮有没有成功上天的机会。”
或许有些时候,这些队员还是真的不了解眼前人模人样的两个人,明面上不说话,寡言少语,实际上比谁都能说,栾叶和杨连夏是深有体会,和杨林这本就偏向大大咧咧性格不同,两人后起勃发,说的比谁都多。
“还行吧,就是有时候会像唐僧念经那样惹人烦,一般来说还挺好,不过夏夏,我这次过来,觉得钟越整个人不像在S市那样紧绷身体,就是完全很放松,上周我跟着钟越进去心理咨询室,看老师辅导的时候,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当钟越在哪个环境最放松,那这个地方就是他的舒适圈,你说他将来会不会有机会再回来?”栾叶寻思半天后开口询问,其实这都是她直觉在作祟,总感觉上天给她的这个方向不是大问题。
杨连夏奇怪她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侧头问:“单方面判断很容易出差错,可能他只是单纯的走过了这一关,并不一定会回来,我是觉得,他虽然现在和平常人没有区别,但是有些细节我们没办法去知道,回不回来没那么重要,依山大队现在这样已经很好,走出了队友的牺牲和离开,他们这些人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任何幻想,前两天还听张阳望说,钟越走后,没有一个人做假设,就算他回来也是怕他又出现问题。”
“虽然是这么一说,但决定权在他手里,不知道想的是什么,那就尊重和等待,你也不要操心和多想,没事儿的,这都没什么大不了。”
这段时间寻找工作的事情比栾叶所想的压力要大,钟越虽然是名牌大学就读,但已经展开很大的差距,这两年错过的没办法弥补,同样也更加令人惋惜,天之骄子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地面,回到了刚进入部队的毛头小子。
“我这儿不是开了店吗?这段时间你们都在帮我弄,以后钟越当店长,给他正常发工资不就好了,说不定还会比你高,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怕。”杨连夏安慰道,现在就业困难不是这一个行业,而是各个行业和地方都面临的,但她始终认为没必要担心过多,很多时候都会在最后迎难而解。
姚远叉腰质问:“你们俩什么意思,又不带我,肯定背着说什么坏话。”
栾叶抓住她手臂,“好了,随便谈一谈,你要说可以一起啊,不就是老生常谈那些话吗?”
“切,我才不相信,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说的是什么?”姚远非常的八卦,每一件事都特别想要知道,栾叶仰天大笑说:“行了,挨个给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