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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通缉令(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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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落地的瞬间,那两柄短刀快准狠地被吸回女人手里,留下高速滑行的余光尾焰还在半空拖延。
看着来势汹汹的遥遥,女人没有说话,故意反手抓握着短刀,气势仿佛一下就被遥遥扑灭了,不像是预备认真对战的样子。
被闪得难受,遥遥拔出枪对着头顶灯板就是一枪,但整条走廊并没有因此暗下来,反而映照得更加亮了。
那把枪再度在遥遥手中延展成火龙,火舌在她手中蜿蜒舞动,照出她那一身新舜氏制服上游走的低调光反射条,和那一双带有赴死般坚定的眼神。
“小真呢!你是不是把她杀了!”
遥遥喊着,女人却没有回答。
“不说?不说就永远都别说了!”
说着,遥遥猛然举起那杆枪猛然向女人开了炮,只见一团完全不输库星满能量状态下发射的炮弹与空气擦出大火,以一条不能再平稳的直线向女人狂奔而去。
紧接着,遥遥扯下袖子,露出她那两条月光下熠熠生辉的金属手臂,麻醉枪在手间一转,瞬间就转出一柄几乎与遥遥一样高的巨型火刀。
玄烈的眼睛也一下子被擦亮了,库星锥的火被他掩盖在身后。看出他也有意要动手,遥遥在蹬地而起之前先甩给玄烈一个眼神,要他别动。
火焰弹化作一头浑身长刺的猛兽,携带着不输导弹的轰隆声直直冲向目标。剧烈的爆炸炸散了在场的机械体僵尸,将这个方位上下三层楼的玻璃全部震碎了。
但烟尘散去,遥遥一身戾气冲到爆炸点时,她发现自己面前空无一人。
突然,一阵凉风刮过她后颈,她迅速转身,高高甩起那柄看上去就沉重无比的火刃,将全身的力量全都向女人压去。
但她不动还不要紧,她一动,女人手里的刃直接在她脖颈处抹了浅浅一道。还不至于渗出血,遥遥却因此被激怒了。
她的招式比较生猛,套路不多,绝大多数能量都被浪费了也不知,基本属于纯力量压制,因为期间女人曾尝试用短刃或刃波抵挡遥遥手中刀的攻击,却均失败了。
最为惨烈的一次,是那把大刀竟直接将女人手里的刃削去了一层,璀灿的细密碎片颗粒在火焰照耀下薄雾般飘散,纵使女人带着面纱,玄烈也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一点点浅浅淡淡的惊讶。
然而遥遥也有些筋疲力尽了,深沉的喘息与呼吸般跃动的烈火相得益彰,大刀锐利厚硬的尖端入地三分,她抓着刀拼力直起腰。
太亮和太暗都不好,玄烈站在墙角处,发觉他还是难以看清女人的眼睛。
只要一和这对眼睛对视,他总会被对方瞳孔里星星一样的亮点所吸引,注意力不受控地被吞没,像短暂赐予他的黑洞旅行,过后记忆只剩下空白一片。
意识到玄烈的目光,女人的眼也从那柄残破的短刀上挪过来。
但也同时,一阵飘渺的红色风雾从女人身后的窗飘进来,刚轻轻柔柔地填充走廊时,风忽然摇身一变成一道强力到立马就将一堆机械体大力拍在墙上的冲击波。
类似站在迅疾驶过的地铁旁,呼啸的风要不讲道理地将前方的一切冲碎的感觉。
玄烈立刻就睁不开眼了,还站不住,狂风压制着他的呼吸,库星锥的光一闪,他只有借助扎在地里的库星锥才能稳住身体。
遥遥也在风中咬牙坚持着,瞪起的眼遍布血丝,浑身的血管都要暴起,抓着大刀手柄的双手失去血色,颤抖从刀背传递至刀尖。
但也是片刻的功夫,风就撤去了。等到一切再次清晰起来时,遥遥浑身的火也被扑灭了,之后无论她如何发力都无法重现刚才的辉煌,两只义肢因过度运作而肿胀,机械嗡鸣声大噪。
大刀变成了落下就举不起来的死物,汗水大滴大滴砸在地上,被咬破的嘴角渗出隐隐的血,遥遥眼睛中顷刻爆发的不甘和愤恨最后召唤出这对双臂最后的力量。
“再问你最后一句……小真呢?!”
女人亦不语,左手的短刃尚且完好,右手的已经全然废掉了。她的背后就是破裂的窗,火灭之后这片憋屈的战场就显得格外阴森,反倒是窗外更加亮些。
遥遥气愤到极点,剩余的力量竟真支撑着她再度将那大刀举起,并毫无保留无所顾虑地将身家性命和所有希望囊括在这一击里。
但玄烈瞬间就看出不对,遥遥此招全部是破绽。脖子、心口,凡是致命的地方她全都不管不顾了,只管要将那刃劈向女人的头顶。
然而他也发觉女人看出这点,左手的刀蠢蠢欲动。
就在此刻!在遥遥近女人身之前,那柄灵活的刀率先犹如窜天鞭炮一般飞出女人掌心,径直向遥遥脖颈飞去,速度之快,目标之狠,或许呼吸间就能让遥遥身首异处。
关键的刹那,库星锥也压上全部的能量撞向那柄刀,碰撞声令众人耳朵颤了三颤,电光火星迸溅,宛如在遥遥和女人身间放置了一颗流星。
库星锥成功令那刀偏移了方向,遥遥性命逃过一劫,手臂却没有。
但玄烈忘了,那刀也同库星锥一样,能在需要的时刻听候主人号令随时机动。库星锥再掉过头来时,已经晚了。
不止完好的这柄,连那柄被削去一半刀刃的残刀也高悬起来,两柄一同化作两颗能毁天灭地的双子星,蛮横地向遥遥手臂砍去。
猩红的光划过,遥遥的两支机械手臂被齐齐砍了下来,横截面完美到不像是人能制造出来的效果。
大刀自然而然也转变了方向,女人在后撤闪躲的时候忽略了一点。
她背后是空的。
在遥遥一道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之时,大刀正向女人肩膀砍去。一道血液呈花朵盛放状喷溅,女人躲无可躲,无助地跌下高楼。
在场机械体瞬间都活了,赶忙围在遥遥身边呼唤救援。遥遥双目失神地跪倒在地上,没有哭,没有痛苦,怔怔地看着自己断掉的双臂,和地上碎到再也拼不起来的义肢残片。
玄烈就站在不远处,他原本是要上前的,可他停住了脚步。
窗边乱作一团,无人在意窗外发生的事,除了玄烈将这一切收进眼底。
天边那唯一一颗活跃的星突然闪动了,并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向舜氏行进着,就一眨眼,又一阵风穿过玄烈正前方的窗口,人影一闪而过。
一个人将红发女人救走了,玄烈目送着那两个身影飞上云霄,失去了踪影。
这次这个人没有穿卫衣,而是干净利落的黑色训练服装扮,一只手揽着红发女人的肩膀,并肩离开。
那一瞬,玄烈再次穿过面具看见了那个人的眼睛,看见那人被风吹落的鸭舌帽,看见飘扬的黑色长发卷成风的形状。
“遥遥姐,怎么样!”
玄烈很努力地挤到机械体前排去,医护人员也赶来了,又很快把玄烈挤到一边去。被人簇拥着离开前,遥遥要玄烈守在舜真办公室,要他等她回来。
就这样,几波人来了又走,将舜真那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可怜办公室取样调查。没人提收拾,每个人都巴不得不靠近半分,好像里面弥漫着某种可怕的瘟疫。
玄烈站在门口,原本是背靠着门边的,但他后背刚靠上去就听见一阵不祥的松动声。
他心道不好,想要慢慢离开墙壁,可墙还是在他离开的瞬间又塌出一个大口子,吓得楼下顿时又跑上来两只黑寂军,在看到玄烈一脸懵地蹲在墙角后,它们又呆滞地跑开了。
等啊等,等到玄烈捱过了深夜最冷的那一个小时,等到天快要亮了的时候,墙边才拐过来一个人影。
舜真在看到这一切就几乎吐血,先是不能相信,后又睁着眼睛嘴合不拢地缓慢走过来。看她那表情,每踩过一脚碎物,心就要疼半分。
她神情复杂走到玄烈身前,玄烈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来,二人相顾无言。
“你去哪了?”玄烈终于开口。
“楼下,睡不着,逛了逛,”舜真还处在呆滞状态,“我是不是……逃过了一劫?”
“据说是个逃出来的实验体……我在监控里看到过,那天游乐场,她是不是也在?”玄烈问。
“……好像,有点印象。”
“她是实验体?一直在舜氏吗?第三碎片就是她拿走的?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她?”
玄烈的问题一连串砸过来,砸得舜真头晕目眩,她艰难地走到已经不能算作门框的豁口边,手刚要撑着墙,剩下一点点残破的墙也塌了。
“我……先回答哪个?”
“她是谁。”
指尖仍留着短暂相触蹭上的白色灰土,舜真轻轻拍了拍指尖,没有转身,“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好像曾经也是个很厉害的机械体,黑羚羊的一员。但地震后她的身体损坏严重,就拼到了别人身上。”
“她很厉害?”
“很厉害,太厉害了,所以力量时常控制不住,偶尔会发疯,无差别伤人。”
二人又沉默了,舜真像是强撑着站着,一根弦逞强地吊着一条摇摇欲坠的灵魂,一点点被渐亮的天照亮。
玄烈决定实话实说。
“我见过她,在我小时候。她就是我说的,那个曾经在地下室和我说话的人。只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但几个月前,从我决定参加比赛开始,她就总帮助我们,好几次救我的命,最近一次是在盈序商厦的楼顶,孑盏要害我,她……”
然而玄烈还没说完,舜真便扑通一下倒了,倒在走廊和办公室的分解线中,倒在废墟之上。
等到舜真再醒来时,她还在办公室,只是有人精心收拾过了,虽然无法还原从前繁杂的风格,却也有种赏心悦目的规矩感。
她睁眼的瞬间遥遥就扑了上来,“天啊小真!你昏了一整天你知道吗!要是你再不醒,我……”
不能说,说就又要哭了。舜真赶忙摇了摇头,伸手抓住遥遥的手,但光滑的触感令她恨不能一下子坐起来。
她猛地将遥遥的手扯到眼前,金属外壳反的光险些晃了她的眼,“你……!”
但她没有问出口,看着遥遥红肿的眼憔悴的脸,她转而问:“疼吗?”
“不疼,”遥遥笑了,端过来一碗药喂在舜真嘴边,“反正本来就是假的……舜希手法很好,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着,遥遥还晃了晃全新的手臂,差点把药洒出去。
“不过听说那个实验体还在大楼里,你要小心,不行的话你和我去市区住吧!”
舜真摆摆手拒绝,这才看到了站在三米开外的玄烈。他们再度对视,舜真盯着他问遥遥:“什么时候宴会?”
“明天晚上。”
舜真不像是有话能直说的样子,玄烈也不好问什么,心想他的话最好舜真什么都没听到。
西装送达的消息顶了上来,玄烈没有道别,转身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