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总在放课后》青羽决风

11、第十一章

　　下水道内

　　“滴答——”水滴溅落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中传出了很远。

　　泉城地处东南沿海，降水充沛，又属下游，城市的水利工程成形年代较早，经过历代修缮、改造、翻新，错综复杂，即便他们手里有着完整的结构图，也只有先布置好结界后才敢行动。

　　不然稍不留神，那群“老鼠”顺着下水道直接游到海里去都有可能。

　　叶盛竹看向最后走来的韩晓林。

　　“外面都布置好了，你们这里有什么发现？”韩晓林看向祝冰滢，她负责侦察。

　　祝冰滢挥了挥手，昏暗的下水道内传来了阵阵细细簌簌的声响，从角落里竟窜出了数只深灰色的老鼠。

　　它们在祝冰滢面前打着转，似乎在示意她跟上，尽管眼前的画面有些诡异，但其余几人都习以为常的样子。

　　“找到了啊，真乖。”祝冰滢指尖冒出几点绿色荧光，飘落到老鼠身上。

　　这是农家特殊的御兽手法，“牧”也是农家的分支之一，不过祝冰滢平时并不会主动豢养动物，她更偏好且擅长植物，只是单纯要沟通驱使些小动物去做些简单的事情倒是可以接受。

　　这些老鼠本就是土生土长在下水道中，驱使它们探查此处的结构再合适不过了。

　　祝冰滢闭眼运用灵力感受着老鼠们传递过来的讯息。

　　不久后，她睁开双眼，挥散了这群老鼠，朝叶盛竹几人点了点头。

　　“那群人藏得还挺深的，大致路线可以确定，灵教的据点应该就在底下，那边估计就是他们布置的祭坛，动物一接近就会暴毙。”

　　叶盛竹走在最前面，按照祝冰滢的指示调整方向，虽然目的地就在正下方，但他们也不能直接打穿地面下去，还是得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里绕一绕。

　　“如果樊永有脑子的话，上面的动静估计瞒不了多久。”叶盛竹感受了一下随着深入周身不断下降的温度。

　　“他们不会让祭坛白白布置，最大的可能是鱼死网破。”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祭坛就交给弘明负责了。”

　　“剩下的按照惯例，我强攻樊永，晓林策应清场，冰滢封锁路线，防止漏网之鱼。”

　　被点到名字的人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他们配合许久，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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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

　　数名穿着黑袍的人影围绕着一处散发着肉眼不可察的冰冷气息的祭坛。

　　站在最前方的赫然就是泉城小队此行的目标，灵教新晋主教樊永，此刻的他同季微等人先前看到的画像相比区别更大了。

　　本就显得阴鸷的面容此刻更甚，眼窝深陷，瞳仁漆黑，整个人俨然一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模样。

　　“那群特管局的家伙阴魂不散，动作都加快点！”他没好气的下着命令。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人坑了，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泉城特管局力量薄弱。

　　除了在泉城周边借着“意外事故”的名义抽了几个怨魂，后续的每一步行动都被特管局的人紧紧咬着。

　　这段时间，他本身储存的怨灵和人手不断折损，还得不到补充，此消彼长之下，他早晚会被耗死在这破地方。

　　有些气急败坏的他打算将这段时间在泉城的布置提前引爆，不过因为特管局的打搅，血祭阵法的各个节点尚未完全勾连在一起，只能手动一个个去触发。

　　“大人，我们储备的怨魂数量不够了，靠灵力去填补缺口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一名手下汇报到。

　　樊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够就去想办法解决，不然我就把你解决了。”

　　灵教之人多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本身就是用来炼制怨魂厉鬼的绝佳材料，在灵教的历史上，不乏高层通过将自己堕化为强大的厉鬼从而实现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的传闻。

　　樊永的意思很简单，如果来不及，他不介意扔几个人进去充当祭品。

　　手下打了个冷颤，头更低了些，“是！”，随后退回人群中继续向祭坛中灌注灵力。

　　樊永也伸出手贴在祭坛上，他要利用祭坛发动阵法实行血祭，前提便是要铭刻下属于自己体内恶灵的气息，如此才能攫取血祭的收获。

　　就在他进行到关键时刻之际，身体不自觉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之意，没有多想，他当机立断强行停止进行到一半的动作，扭转身体朝一侧退去。

　　就在他刚刚离开自己位置的下一刻，一柄唐刀从顶上裹挟着一股势不可挡之势袭来，将地面都劈开了一道裂缝。

　　樊永惊疑不定地后退并看向持刀的凶徒。

　　“特管局？！”他很快就认出了眼前之人就是前段时间紧咬他不放的泉城特管局小队成员。

　　“呦，你还认得我啊，坦白从宽还是抗拒从严？”叶盛竹抽回自己的刀，斜立在地上，状似轻松的笑问道。

　　“我还没找你麻烦，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樊永冷笑着回道。

　　叶盛竹神色不变：“为了表示我们对樊主教的尊重，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来呢？”

　　叶盛竹话音刚落，一道掌印击中樊永后心。

　　一股带着浩荡佛意的金色波纹以樊永为核心爆发开来。

　　“噗！”遭此重击的樊永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整个人被巨力推向叶盛竹的方向。

　　而叶盛竹也早已抽身而上，刀锋上涌动着浓烈的兵家煞气，力求一击即中！

　　一旁的教众想起身支援樊永，却发现不知何时，他们的双脚被藤蔓所纠缠住，动弹不得。

　　泉城小队筹谋良久，一出手，就是绝杀！

　　樊永捂住胸口，深呼吸平复着涌动的气血，沉声道：“好啊好，没想到特管局的人也搞偷袭的戏码。”

　　面对着没有多语，只是一味出手的叶盛竹，樊永也清楚，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估计就要栽在这里了。

　　他微微阖眸，口中低声念诵了句什么，随后猛地睁眼，整个人的气势瞬间转变。

　　而后举起凝聚了一团黑气的右手拦住了叶盛竹的刀锋。

　　“嗯？”叶盛竹目光一凝，樊永恶名在外，他自然不会轻敌留手，刚才那一击撩刀式虽然不是他的最强手段，但也用了六成力，结果竟然被对方轻松拦下。

　　果然，能成为灵教主教的手段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叶盛竹看向那挡住自己刀锋的手臂，刚才的冲击力荡开了那附着在表面的黑气，露出了底下那层覆盖着深棕色杂乱毛发的爪子。

　　这显然不是正常人能拥有的器官。

　　结合刚才樊永身上冒出的黑气，叶盛竹心中也有了猜测，这或许就是对方借用体内恶灵力量的外现。

　　这种手段并不少见，就连兵家也有召唤将魂附身的秘术。

　　灵教作为钻营邪魔力量多年的组织，掌握一些借用对方能力的方法不算特殊。

　　只是光从这一只手臂无法判断樊永契约的恶灵到底是哪种类型，特管局的调查报告中也没有相关消息。

　　只能从过往的犯罪记录中推测这个恶灵可能需要大量的血气或者怨魂蕴养，否则樊永没有必要铤而走险制造多起命案。

　　灵教虽然和特管局作对，但毕竟还不到像影盟那样敢正面刚的地步，大多数时候还是偷偷摸摸地，一旦引起特管局注意，便是无休止的追缉。

　　像樊永这种短时间内残害了一两百条人命的恶徒，谁也不知道他体内的恶灵到底拥有怎样的力量。

　　叶盛竹收起了探究的眼神，手腕翻转，膝盖微弯，改撩为刺，直奔樊永腹部而去。

　　樊永嘴角掀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没去理会叶盛竹的刀锋，双掌大开，俨然一副双峰贯耳的架势朝叶盛竹的两边太阳穴而去。

　　叶盛竹动作更快一步，在刀尖触及樊永腹部传来的触感不对的时候，就矮身翻滚，以一个不太好看的姿势避开了头上两掌合击，顺势退至樊永右手边。

　　这番诡异的防御力，连叶盛竹也不觉有些棘手，恐怕没办法速战速决了。

　　在叶盛竹和樊永僵持不下之际，方才一击得手的弘明则是绕过了二人，直取祭坛。

　　周围的教众朝祭坛中灌注灵力许久，状态本就不好，又被祝冰滢的植物困住，即使想阻止弘明也有心无力。

　　弘明一掌一个，将挡在祭坛前面动弹不得的两个灵教教众拍到一旁，自己站在祭坛前，一手平伸，另一只手将腕间的珠串解下来用大拇指勾住。

　　随着他眉眼低垂，口中开始低声念诵经文，周遭似乎回响起了阵阵梵音，弘明身上也发出了透体的金光。

　　“愿我尽未来劫，度脱罪苦众生，令得安乐！”

　　随着经文落下，祭坛上弥漫着的冰冷气息开始散去，那是其中的怨魂被弘明所念诵的经文度化的表现。

　　佛家对付这种由大量怨魂所构建的祭祀那可是太专业对口了，这立竿见影的效果，让一旁和叶盛竹僵持着的樊永低吼一声就想要冲过来阻止。

　　但其余几人可不会那么轻易地让他过去打扰正在进行度化的弘明。

　　“不以智累心，不以私乱己；寄治乱于法术，托是非于赏罚！”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韩晓林手按在自己面前摊开的法典上，低声叱令道。

　　一阵无形的波纹荡开，穿过叶盛竹和樊永的身躯，又随之固定下来，形成了一片无形的场域。

　　这句出自《韩非子·大体》的名言本意是指治国应靠法治，而非个人的智巧或私立，应用在此处最简单的作用就是压制范围内的战力水平。

　　不过韩晓林本身实力有限，作用到樊永身上的效果可能不足十一，但这番支援已足够叶盛竹出手拦下他朝弘明出手的举动。

　　樊永的防御力堪称霸道，但相应的他的攻击性略有不足，靠一只魔爪想和刀法精湛的叶盛竹抗衡本就不算轻松，如今又被韩晓林影响，此消彼长之下，他一时之间奈何不了对方，反倒被其在自己身上其余没有魔化的地方留下了不少伤痕。

　　为求自保，樊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祭坛上的气息在金光的涤荡下越来越弱，直至消弭。

　　完成度化的弘明双手合十，闭眼低诵了一声法号，便转过身来准备同叶盛竹一同拿下樊永。

　　而周围的教众在祝冰滢的植物控制下早就失去了行动能力，物理捆绑只是植物最初级的应用，通过植物本身成分培育出来的各种毒素也是她的拿手好戏。

　　樊永眸色深沉，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但他的计划还没完成，那些坑了他的人还没去算账，他绝不能落在特管局手里！

　　摆臂一击，再度将叶盛竹逼退，樊永喘着粗气，心中低吼：“你还不动手？真想落到特管局手里吗！”

　　“嗤——废物！”一阵尖锐的，好似指甲划过黑板的刺耳声音从樊永体内传出。

　　樊永身上环绕的淡淡黑气瞬间暴涨，像是燃起了黑色的气焰一般，连他的双眸都蒙上了一层深红的光芒。

　　“赫赫赫，特管局的渣滓，受死吧！”樊永话音中夹杂着方才那种刺耳的声音，好似有两个人通过一副喉咙同时说话一般。

　　叶盛竹脸色一变，喊了弘明一声，随后将刀驻在地上，身上也蒸腾起一阵淡红色的雾气，而这些雾气又逐渐汇聚到他手中的刀身上。

　　弘明此时也赶到他身后，眸中金光闪过，双手掐指作莲花状。

　　随着他低声默念，金光以他为核心绽放开来，宛如一朵盛放的莲花，将叶盛竹和樊永都囊括了进去。

　　而一旁的韩晓林和祝冰滢也清楚，樊永明显就是要开大了，各自施展手段，也不管有没有用，都一股脑丢了出去。

　　弘明释放的佛光同樊永身上的黑气接触不断发出“嗤嗤”的声响，就像是水烧开了一般，不断翻腾、消融。

　　随着某根无形绷紧的弦断裂的瞬间，叶盛竹将凝练成血红色的一刀斩了出去，樊永同时也挥爪荡出了一道漆黑如墨的爪影。

　　两者相交，如同发生了化学反应一般，迸发出了极强的冲击波。

　　叶盛竹只有拉着弘明才能不被吹走。

　　待强烈的震荡结束，小队众人朝樊永的方向看去，却只发现一条被斩落在地，还冒着黑血的左手。

　　“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