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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真想弄脏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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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不是三界法则的化身,不是净世白莲的执掌者。
只是一个被业火灼出裂痕的……人。
“怎么不躲?”沈灼渊的指腹摩挲着他的耳垂,低笑淬毒,“是觉得本座的火……烧不化你这尊雪雕?”
冥界的阴气如附骨之疽,蚕食着无烬雪眼中最后的光尘。曾经能净化万物的眸光,如今只能映出沈灼渊猩红的竖瞳,和酆都永夜般的黑。
沈灼渊赤瞳紧锁无烬雪琉璃眸中的每一丝波动,黑瞳却因那人毫无反应而裂开暗纹。
这个人连痛都不会喊一声……
他倏地捏碎掌心血莲,看着汁液从指缝滴落,像无烬雪永远不会流的泪。
“司法神君,你这双眼睛。” 他猛地掐住那人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看尽三界罪孽,可曾照见过你自己的心?”
无烬雪沉默的刹那,他忽然松手,自嘲般嗤笑:“……算了,你本来就没有心。”
无烬雪指尖凝出净世之力,瞳孔却骤然裂开细纹,痛得闷哼一声。
沈灼渊弯腰,歪头看他,眼底猩红闪烁:“不过白莲主,你的眼睛……比孽镜台的判词还好看穿。”
无烬雪衣袂无风自动,如莲池水纹荡开,琉璃瞳燃起青焰,周身浮现旋转的《律令》金字,发间因果线化为荆棘。
他握紧了二十四忏,一字一顿,如寒刃破冰:“莲开罪业现,剑落天道明!”
白莲之力轰然爆发,与红莲业火对冲,业火冲天而起,焚尽穹顶,整座帝宫在烈焰中坍塌,碎石崩裂,烟尘弥漫。
沈灼渊立于火海中央,劫渊戟斜指地面,赤黑莲印在额前灼灼燃烧,随着法力涌动,莲瓣时而猩红如血,时而漆黑如夜。
无烬雪站在一片冰晶结界之中,白发翻飞,琉璃瞳倒映着熊熊烈焰,十二瓣白莲印清冷如霜。
“沈灼渊。”他开口,嗓音如寒刃刮骨,“你玩够了吗?”
沈灼渊低笑,劫渊戟在掌心一转,戟尖挑起一朵妖异火莲。
“玩?”他眼底猩红闪烁,“神君大人,我这是在讨债呢。”
话音未落,他猛地掷出火莲,烈焰如陨星坠落,直逼无烬雪面门!
无烬雪眼神一冷,终雪鉴残弓横挡,二十四忏玉链骤然展开,化作雪色屏障。
火莲撞击的刹那——轰!
爆裂的灵压震碎方圆百里的鬼雾,无烬雪被震退三步,足下冰晶寸寸龟裂。
沈灼渊却已欺身而至,劫渊戟横扫,戟刃裹挟着红黑烈焰,直劈无烬雪颈侧!
“铛!”
无烬雪腰间的无垢翎自动护主,他的手指凝结出冰晶,如同终雪鉴箭矢在近距离爆开,极寒之力瞬间冻结戟刃。
沈灼渊扬了扬眉梢,非但不退避,反而攻势猛烈,直逼向前,呼吸在此刻交织,鼻尖几欲相触。
“怎么?”他低笑,嗓音裹着业火的灼烈,“白莲主现在连近身战都怕了?”
无烬雪琉璃瞳倏然凝霜,袍摆翻涌间抬膝直击沈灼渊气海穴!
沈灼渊胸腔震荡出闷响,喉间却迸出低哑笑声,竟任那裹挟寒灵力的膝撞贯入丹田,左手反扣住无烬雪后颈玉枕穴向身前猛带。骨节相撞时,劫渊戟的玄冰封印应声炸裂。
“扑哧!”
戟尖寒芒划破云纹锦袍,在神君肩头绽开一线朱砂。
无烬雪指节发白地攥紧二十四忏玉链,链尾金铃发出细碎呜咽,沈灼渊又在放水!
方才那一戟分明能洞穿他心窍。
“这般试探,有意思么?!”
无烬雪眼底终于燃起怒意,二十四忏玉链如毒蛇般绞上沈灼渊脖颈,链节浮现净世律文,勒入皮肉时绽开血痕。
“玉锁缠魂,忏罪焚身——镇!”
沈灼渊闷哼一声,嘴角的笑意终于收敛了一些,任凭玉链缓缓勒紧,呼吸逐渐加重。
“杀了我啊。”他嗓音低哑,带着挑衅,“就像三千年前那样。”
无烬雪手指微颤,玉链却缠得更紧:“你以为我不敢?”
沈灼渊笑出声,猛地抬手,掌心红莲业火暴涨,双烬鞭竟顺着玉链反向灼烧!
“焚共痛,引尔垂怜——缠!”
二十四忏和双烬鞭绞在一起,灵力轰然对撞,两人各自滑退数丈,靴底在玄晶地面刮出深痕。白光与业火在半空撕扯出扭曲的灵气漩涡。
“咔!”
链节崩裂,无烬雪被震退数步,还未站稳,沈灼渊已再度逼近,双烬鞭消失,劫渊戟直刺他心口。
却在最后一寸,骤然偏移!
戟刃擦着无烬雪衣襟刺入地面,红莲业火轰然炸开,将二人吞噬。
烈焰中,沈灼渊扣住无烬雪手腕,将他狠狠按在残垣之上,呼吸灼热。
“看清楚了?”他嗓音低哑,带着狠戾的笑意,“我若真想杀你,你早死了。”
无烬雪琉璃瞳倒映着他的脸,额前白莲印光芒大盛,极寒灵力自周身爆发。
“翎斩七情,扇底千山——破!”
“轰!”
冰晶顺着沈灼渊持戟的手臂急速蔓延,红莲火纹在霜冻中明灭不定。他抹去唇角溢出的金红血丝,竟在冰火相噬的剧痛中笑得像个疯子!
“这才对。”被冻伤的声带嘶哑得可怕,“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恨我。”
无烬雪眼神骤冷,掌心凝出一支冰晶箭矢,箭尖直指沈灼渊眉心。却在最后一刻,箭锋微偏,擦着他鬓角掠过,深深钉入身后岩壁!
沈灼渊怔住。
冰晶箭矢钉入岩壁的余震尚未消散,他抬手抹去鬓角被划出的血痕,红莲业火在指尖缠绕,将渗出的血珠灼成缕缕青烟。
“好玩吗?”无烬雪的声音比终年不化的归墟玄冰更冷。
沈灼渊嘴角噙着笑:“还不错。”
无烬雪琉璃瞳中的寒芒骤然一盛,终雪鉴残弓在他掌心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刹那间,二十四忏玉链暴起,如银龙破空,层层缠绕而上,将沈灼渊死死禁锢。
链节上的净世律文迸发刺目白光,每一节都映出三千年前那支穿心箭的残影,箭锋所指,正是他的心口。
“这种把戏还要玩到什么时候?”无烬雪法袍翻涌,周身灵力激荡,如风雪骤临,“既然早知真相,为何还要……”
话音未落,沈灼渊猛然挣断玉链,劫渊戟横扫而出,赤黑火墙轰然炸裂!
烈焰之中,他额间黑红莲印妖异流转,身形如鬼魅般瞬移至无烬雪身后,灼热的呼吸擦过神君耳畔,低低一笑。
“为何还要死?”他指尖轻抚玉链,红莲业火顺着链身燃向无烬雪手腕,“因为本尊就想看看。”
二十四忏骤然回防,却在触及他心口的瞬间被他一把攥住。
火焰顺着玉链攀附而上,司法神君的白袍袖口被掀开,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陈旧灼伤,狰狞如诅咒。
“这道天罚反噬的伤,是不是比我的箭伤更疼?”
无烬雪终于彻底失态,琉璃瞳中第一次浮现裂痕。
沈灼渊扣住他的后颈,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错。
他声音轻得近乎叹息:“现在明白了?我当年入魔屠戮三界时,每一道业火……”指尖缓缓抚上无烬雪心口,“都避开了你所在的方位。”
他骤然挥袖,漫天烈焰被强行震散,却遭反噬,喉间腥甜翻涌。
指节攥得发白,却仍轻轻拂去无烬雪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低哑道:“司法神君,你这身白衣……沾不得脏。”
沈灼渊的声音深沉似被业火舔舐过的焦炭,蕴含着狂热般的执着与深藏的悲凉。
“你眼里映着三界众生,映着天道法则……唯独没有我。”
他的指尖轻轻掠过无烬雪的脸庞,红莲业火在与肌肤接触的刹那间,化作片片晶莹的雪花,悄然消融。
“可我舍不得毁了你。”指腹摩挲过那人的眼尾,嗓音嘶哑,“既然你守天道,那我便守你。”
无烬雪的克制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那双永远清冷的琉璃瞳,此刻金纹寸寸碎裂,月白与雾青的眼底,终于映出了沈灼渊的影子。
冥界的苍穹骤然撕裂,紫电如虬龙翻涌,亡魂的尖啸在阴风中凝成实质。
沈灼渊笑了一声,五指松开,劫渊戟裹挟着未熄的业火砸落在地,震起一圈猩红光尘。
他展开双臂,衣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心口袒露无遗,连护体的黑莲魔纹都刻意褪去,仿佛在嘲笑天道的威严。
“好了,”他嗓音沙哑,眼底却烧着疯癫的温柔,“现在要杀要剐随便神君大人做主,本尊绝不反抗。”
无烬雪手中的冰刃倏然凝结,又在下一瞬迸裂成漫天碎晶。
二十四忏感应到主人的动摇,铮鸣着坠地,却又似不甘被弃,化作流光缠回他腰间。
最终,他一把攥住沈灼渊的衣领,在业火与霜雪交织的混沌中,将额头重重抵上他的眉心。
十二瓣白莲与黑红莲印相触的刹那,三千年不化的寒冰轰然炸裂,细小的冰晶在他们周身飞舞,像是下了一场转瞬即逝的雪。
“……沈灼渊。”他咬牙挤出这三个字,连名带姓,像在唇齿间碾碎了一捧带血的雪,“你当真……混账至极。”
酆都的鬼火在沈灼渊身后狂舞,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猩红的光晕。
所有戏谑、暴戾、玩世不恭的伪装在这一刻崩塌殆尽,露出内里最原始的疯狂
“那你呢……无烬雪?”他嗓音沙哑得可怕,像是被业火灼穿了喉咙,“你哪怕有一次,能不为苍生,只为我?”
无烬雪的唇微微颤动,琉璃瞳中泛起细微的涟漪,可最终,他抿紧了唇,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三界司法神君,掌生死、断善恶的无烬雪,竟在此刻失语。
沈灼渊盯着他,忽然笑了。那笑意不达眼底,反而让猩红的瞳孔裂开蛛网般的黑纹,像是濒临破碎的镜子,映出无烬雪微微泛红的眼尾。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指尖抚上无烬雪的喉结,力道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你每净化一次我的业火……我就多想毁你一分。”
他的指腹缓缓摩挲着那处突起的骨节,感受着掌心下细微的震颤。
无烬雪的呼吸乱了,尽管只有一瞬,却足以让沈灼渊的瞳孔猛地一缩。
“可偏偏……”他俯身,薄唇几乎贴上无烬雪的耳廓,炽热的吐息烫得那人睫毛轻颤,“你连毁灭都这么美。”
他的笑声沉郁而沙哑,如同浸染了毒素的甘蜜,甜中带毒,让人脊髓都为之酥麻。
“真想弄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