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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堕落女修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深渊底下有源源不断的黑雾飘出来，远看就像一只喷墨汁的章鱼大嘴。
　　这里就是黑雾的源头了。
　　“难道水晶密钥就在深渊底下？”
　　“不知道啊。”小莲花好像有一万个不知道，还有一万个问题：“我们要下去吗？”
　　“先看看他们怎么做。”李葳蕤决定先静观其变。
　　那边，三个护法的意见各不相同，凤鸾和青鸟都想下去一探究竟，云中蛟却贪生怕死，说什么也不去，沐春风也在犹豫：“还是不要以身试险的好。”
　　“但教主对水晶密钥志在必得，这一趟不能不去。”凤鸾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你们害怕就躲后面，由我来打头阵。”
　　“如果能拿到密钥，教主必定重重有赏，我修为突破指日可待。”青鸟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二话不说就和凤鸾御剑冲进深渊。
　　“不知死活。”云中蛟一脸鄙夷，但他还没鄙夷完，就听沐春风说：“你也下去。”
　　“啊？”云中蛟大惊，连忙摆手：“我不，谁知道下面会不会有什么洪水猛兽。”
　　“你要是不去，我回头就在教主跟前参你一本，说你办事不力，懈怠他交待的任务。”沐春风上演腹黑人设。
　　云中蛟怕死，但更怕教主，因为一旦惹怒了他，下场只会是生不如死。想到这个后果，他顿时也天不怕地不怕了，不由分说就往深渊里跳。
　　沐春风则是站在边缘迟迟没动，李葳蕤挨过去问：“你不下去吗？”
　　他摇头：“不去，万一有去无回怎么办？”
　　“你可真诚实。”这种丢脸的话还能说得那么随便：“可是，你就不怕他们三个到你家教主跟前告状，说你懈怠任务？”
　　“无妨。”沐春风笑笑：“我就说是在替他们把风。”
　　“这种拙劣的借口你们教主会信？”李葳蕤开始怀疑那大反派的智商了。
　　“我确实在把风啊。”沐春风朝她眨眨眼：“并没有懈怠嘛，你和你师妹可都是人证。”
　　“我什么都没看见。”李葳蕤探头向下张望，里面是无穷无尽的黑雾，涌动翻滚，根本看不清下头的景象，那三个护法也早就不知所踪。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沐春风善意提醒：“苍山派如今只剩你们两个，你俩一死，可就真的是后继无人了。”
　　“这就是你不远万里一路护送我们姐妹俩的原因吗？”这个问题李葳蕤已经憋很久了。
　　沐春风点头：“教主有令，凡遇苍山派弟子，格杀勿论，整个皓月神教都在追杀你们，若没人护持，必死无疑。”
　　这事早就在李葳蕤意料之中：“那你帮了我们，不就是在跟你们教主作对吗？你这样真的好吗？”
　　“还好吧，但我可没和他作对，如今那枚属于你们苍山派的密钥碎片下落不明，说不定你们身上会有线索呢？我这是在为教主尽职尽责，他不会刁难我的。”沐春风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李葳蕤由衷称赞：“你可真会扯。”
　　“还有另一个原因。”沐春风语出惊人：“我刚收到教主的私密传讯，他要我将你们安然无恙送到枫林谷。”
　　“什么？”
　　这可真是个过于惊悚的消息，不仅惊悚，李甚至觉得有点荒谬，心里一下子涌出了一万个为什么。
　　小莲花的表情直接目瞪口呆了，看起来比她更荒谬。
　　沐春风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别说你们了，我方才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是怎么知道你俩还活着，又为何不让我威逼利诱你们交出密钥，反而下这样的命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李葳蕤大脑飞速运转，难道大反派的人设变了？
　　可目前为止，她们所遇见的情况是，只有剧情细节发生了变化，角色戏份有增有减，但人设其实都没变……
　　李葳蕤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姑且只能认为这是一场阴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搞到水晶密钥。
　　“你有剑吗？借我用用。”
　　沐春风一愣：“你要剑做什么？”
　　“我又不能像你那样腾云驾雾，只能御剑飞，但是出门太急忘了带佩剑了。”
　　沐春风望向深渊：“你想下去？”
　　“嗯呐。”
　　“好胆量。”沐春风朝她竖起大拇指：“你真的是不怕死啊。”
　　“过奖过奖。”
　　“但是咱们可说好了啊。”沐春风随手变了把剑出来：“是你自己要涉险的哈，与我无关，出事了别赖我身上。”
　　“好的好的。”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李葳蕤已经打定主意，要真出了事，那必须是非赖不可。
　　找了找感觉，她果然踩着宝剑轻飘飘的飞了起来。
　　李葳蕤一瞬间心花怒放，亲身体会才懂什么叫修仙世界的浪漫。
　　她招呼小莲花过来搭乘，但一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小莲花就有点发怵：“还是算了，你这车技看起来不太稳的样子……”
　　“赶紧的。”李葳蕤催促：“咱们不是说好风雨同舟，生死与共吗？快点过来。”
　　小莲花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说过？”
　　“什么时候不重要，重要的是别磨磨唧唧的，上车！”
　　“要不你一个人去？”小莲花退了一步：“我留下来替你殿后。”
　　“今儿个你是躲不掉的。”李葳蕤翘起嘴角冷笑，这小姑娘把自己坑得这么狠，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机会，必须狠狠坑回来。
　　她跳下宝剑，提着小莲花的衣领将她拎了上去，一头扎进黑雾之中。
　　黑雾里面是更多的黑雾，李葳蕤才深入几丈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小莲花在一边不住抱怨，责怪她不该这么莽撞，修仙世界天天都在死人，一不小心就得寄吧啦吧啦……
　　李葳蕤叹道：“那有什么办法，收集工具密钥也是我们的任务，倘若不先下手为强，要真被那几个护法捷足先登，送到大反派手里，你还有戏吗？”
　　“那要是小命玩完，不就更没戏了！”小莲花据理力争。
　　“所谓富贵险中求，修仙世界不就是这样？”李葳蕤鄙夷她：“就你这鸡蛋大点的胆子，还想去挑战大反派呢，呵呵。现在苍山派的那枚密钥下落不明，很有可能已经到了大反派手里，这枚再不争取的话，后面还怎么玩？”
　　“啊？”小莲花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词：“苍山派的密钥应该还没被大反派拿到吧，要不然干嘛还让沐春风去那里找？”
　　“你一个作家，为什么还会有如此天真且愚蠢的思维呢？”李葳蕤搞不懂：“他可是反派阵营的，他的话你能全信？”
　　“可是，你没有发现，他给人一种十分值得信赖的感觉吗？”
　　不得不承认，是有这种感觉。
　　虽然才认识短短一天，但沐春风的脾气已经表露无遗，尽管带着面具，有那么点神秘，但是处起来特别随和亲切，细心又贴心，作为炮灰的话确实可惜了。
　　但李葳蕤只在心里承认，嘴硬道：“信赖一个反派，你还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可是……”
　　“还有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李葳蕤板起脸：“我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我特别反感别人反驳我的意见。所以，以后你只负责替我答疑解惑就行了，决策由我来安排。不要可是，没有可是。”
　　“哦……”
　　哦完就结束了谈话，专心找密钥。
　　虽然那三个护法下来之后就跑得没影了，但雾气中还留着他们的御剑飞行之后留下的三道轨迹，看来他们是分头走的。
　　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李葳蕤直接前往雾最浓处，以这源源不断，滔滔不绝的雾气遮掩行迹，以防和那三人照面。
　　但很快她就发现这是多此一举。
　　下沉没多久，这看似深不见底的巨坑就已经见底，而底部也是这些黑雾真正的源头。
　　确切来说，源头不是巨坑的底部，而是住在底部的一个人。
　　李葳蕤缩在黑雾之后仔细观望，下面一片碎石嶙峋，在乱石堆中，是满地的白骨尸骸，而在尸山骨海中，有一个由石块搭建出来的洞府，门口站着四个人，分成两波在那里对峙。
　　左边那三个自然就是皓月神教的三大护法了，他们肩并肩站着，一副同仇敌忾的气势。李葳蕤猜测，他们应该是已经分头在坑里搜了一圈，然后在这里会合的。
　　右边距离门口最近的则是个身材曼妙的女人，她不仅身材曼妙，脸蛋和穿着同样曼妙。
　　但这些都不是最曼妙的。
　　最曼妙的是，她有一头铺天盖地的秀发。
　　对，你没看错，就是铺天盖地。
　　“原来这些黑雾，都是她的头发啊！”小莲花倒抽凉气。
　　所有的雾气，都是从那女人的头上钻出来的，就像她的脑袋里装的不是脑浆，而是无穷无尽的墨汁。
　　李葳蕤有种看见了美杜莎的既视感，但眼前这女人给人带来的压迫，比美杜莎恐怖一万倍，简直是匪夷所思。
　　别说她俩，就连三个护法也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显然这女人也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震撼。
　　那女人盯着对面三人，曼妙的脸上怒气冲冲，一边口喧大胆一边叫嚣着放肆，竟敢擅闯她的地盘之类的开场白。
　　三个护法连忙收起吃惊的表情，由凤鸾第一个上前回怼：“这是你的地盘吗？有地契林契吗？拿出来我看看。”
　　“既然我在这住下了，那么方圆十里都是我的地盘！”
　　女人拿不出地契林契，只好强词夺理：“你们未经允许，不请自来，是为冒犯！”
　　“那咋了？”青鸟气势汹汹的走上前：“本座今天就是专程来冒犯你的。我不仅要擅闯你的家门，我还要抢东西呢，快把水晶密钥交出来！”
　　躲在雾气后面的李葳蕤简直是大开眼界，心想反派不愧是反派，当强盗还能当得这么理直气壮，简直不让别人活了。
　　“水晶密钥？什么玩意儿？”那女人一副听不懂的呆滞表情。
　　“别跟我装啊。你身为修士，还能不知道水晶密钥？”青鸟一脸的不耐烦：“给你半盏茶的时间考虑，不然后果自负。”
　　“放肆！”女人怒火更炽，一瞬间杀气腾腾：“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你想动手？”凤鸾冷笑：“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劝你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是谁呀？”女人似乎来了兴趣。
　　“说出来只怕吓死你。”青鸟傲然道：“我乃皓月神教的青鸟护法。”
　　她已经做好了欣赏对方恐惧慌乱的表情，哪知那女人听完只有一脸茫然。
　　“皓月神教是何门何派？没听说过。”
　　三个护法都愣住了，不过只愣了一秒，青鸟从傲然变成嗤笑：“原来是只井底之蛙，难怪头发长见识短。”
　　女人的怒火再也包不住了，抬手就是一掌，携风雨雷电之势，直劈青鸟面门。
　　青鸟眉目一凛，张开十重结界，挡开了这一击，随即立刻转守为攻，还击一掌，被那女人一个灵活的旋转躲开。她没能击中目标，却砰的一声，将一块比人还高的巨岩拍成无数碎屑。掌力之强，可想而知。
　　云中蛟和凤鸾见那女人出手，露出的境界和青鸟相当，都是结丹，没有立刻出手，而是静静的站在一边观战。
　　李葳蕤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修士斗法的场面，不知道有没有电视剧里那么精彩。
　　她本想睁大眼睛好好观摩一番，然而以她现在的眼力，只能看见两团光影在那边滚来滚去，你来我往，忽分忽合，不断发出激烈的碰撞，她只看得眼花缭乱，哪里分得清谁是谁？
　　但李葳蕤却并不失望，反而更加向往了。结丹境就已经这么壮观了，不知道后面的元婴、化神该是多么震撼，难道真能开天辟地，改天换地？
　　砰砰砰。
　　法力激荡的声音震耳欲聋，将四周的黑雾都吹散了大半。
　　小莲花在后面瑟瑟发抖：“我感觉她们打得越来越凶了，我们会不会被波及啊……”
　　“战力设定不是你写的吗？”李葳蕤嘴里说着，双眼却目不转睛：“你怕毛线。”
　　小莲花要哭了：“纸上谈兵是一回事，身临其境是另一回事啊！”
　　“怂包。”李葳蕤仔细看那四人站的位置，转了转眼珠，忽然计上心来，说道：“待会要是看热闹的那两个也加入战斗，我们就从另一边绕过去，进那洞府里去。”
　　小莲花不解：“进那屋干嘛？”
　　“找密钥啊。”
　　“啊？这不是入室盗窃吗？”小一脸天真的说：“这可是犯法的，不太好吧。”
　　李葳蕤听得连翻白眼：“是不太好，但你觉得怎么才好？”
　　“我觉得咱们看热闹就挺好的。”
　　“对，然后等着密钥自动送上门来。”
　　“……”小莲花要哭了：“可是我不想做贼，万一养成习惯，以后回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这么跟你说吧。”李葳蕤决定给她洗洗脑：“你看哈，你是这本书的作者对吧，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创造的，换句话说，这整个世界都是你的，你只是找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想是不是就合理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小莲花想通了，但依然犹豫。
　　“你怎么确定密钥一定就在洞府？万一被那个女人随身携带呢。”
　　“所以才要进去啊。”
　　李葳蕤有理有据的分析：“看这架势，那三个家伙不拿到东西誓不罢休，他们人数上占了优势，那女人连一个青鸟都拿不稳，一挑三肯定是挑不过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小莲花眨眨眼：“舍密钥，求放过。”
　　“是个明智的选择。”李葳蕤点点头：“但那女的明显不是这么选的，要不然这会已经舍了。”
　　“你觉得她会往洞府里逃，所以你想提前进去守株待兔？”小莲花恍然大悟。
　　“正是。”李葳蕤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站位，那女的已经被他们仨包围了，强行突围很难，她只能往屋里逃。到时候她身受重伤，修为肯定大不如前，我俩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小莲花刚想点头，眼睛却忽然望向战场方向，脸色顿时大变：“但是你的猜测好像有点失误了啊，那女的已经突围了。”
　　李葳蕤心中咯噔一声。这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呢，难道就结束了？
　　回头一望，只见场上的战斗已经结束，青鸟完好无损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那女人却化作一道黑烟逃之夭夭。
　　但她逃走的方向却并不是她的洞府，而是她们藏身这边。
　　不好，冲我来的！
　　李葳蕤根本来不及细想到底是哪里泄露了行踪，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知道大事不妙，刚想退避，却哪里还来得及？
　　那女人是结丹境界，速度根本不是她这种区区筑基能媲美的。李葳蕤才把剑调了个头，还没开始跑，就感到背后阴风阵阵，那女人已近在咫尺。
　　“前辈饶命……”李葳蕤本想跪地求饶来着，可一句话没说完，喉咙就已被扼住，扼住她的那只手干瘪枯瘦，像根鸡爪似的，偏偏力大无穷，李葳蕤尝试挣扎了两下，认命的放弃了。
　　那边小莲花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其实更糟，一个字没憋出来，小脸却已经涨紫了，连眼白都翻了出来。
　　长发女修冷冷盯着二人，一手提一个，拎小鸡似的将她俩高高举起，对后面追上来的三位护法大喝：“站住！你们要是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这两个小姑娘！”
　　一瞬间，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傻眼了。
　　最傻眼的当属李葳蕤。
　　这女的是不是脑壳有包？拿女主女配去威胁反派？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对面的三个护法面面相觑，有点没搞懂这女修这番操作是几个意思。
　　青鸟望向身边两个同伴：“你们认识她俩？”
　　云中蛟和凤鸾一起摇头，再一起异口同声：“我还以为你认识。”
　　女修听在耳中，惊呆了：“什么！你们居然不认识这两个小姑娘！”
　　这些黑雾都蕴含了她的独门术法，雾气弥漫之地，一切都尽收她眼底。从众人踏入镇子的那刻起她便已经察觉，以为所有人都是一伙的，只不过那时没有料到众人是为她而来，否则早就溜之大吉了。
　　方才她与青鸟动手，难以取胜，又通过黑雾发现李葳蕤和小莲花修为尚浅，便过来将她们扣为人质，哪知意外来得如此意外。
　　“我不信，你们一定是装的！你们肯定是一伙的！”女修无法接受现实，咆哮起来。
　　对面，青鸟淡定的挥手：“信不信由你，这两个丫头同我素不相识，是死是活我也不在乎，你想杀就杀了吧，但是水晶密钥你今天是非拿来不可！”
　　她无视女修难看至极的表情，踩着长剑步步逼近，凤鸾和云中蛟也从两个方位包抄过来。
　　女修终于相信自己失算了，发出凄厉的尖叫，趁三人还没围拢，提着李葳蕤和小莲花从包围圈的缝隙里飞了出去。
　　这次倒是像李葳蕤预料那样，女修带着她俩冲进了洞府，随手往地上一丢，然后双手并拢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她的念诵，无边无际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化为一条条黑龙，将整个洞府包裹。龙群栩栩如生，龙头对准疾速冲来的三大护法，不断口吐烈焰攻击。三护法左闪右突，各显神通抵挡，但看那样子一时半会冲不破龙群的围殴。
　　做完这一切，女修才放下手势，坐在地上重重喘气。
　　方才和青鸟单打独斗时她已竭尽全力，如今又耗费法力强行开启雾龙大阵，体力严重损耗，还受了内伤，喘了几口气就开始哇哇吐血，赶紧坐下来吐纳调息。
　　她不过是随手一丢，李葳蕤就摔了个狗吃屎，连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接着又去扶小莲花。她更狼狈，脸着地，鼻子都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