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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那若有若无的琴声又传来。我腾地站起来。
      元闵信问:“怎么了?”
      “琴声。”
      “哪有?”他静下来听了片刻,笑着说:“原来是这个……估计是青王,一手琴艺,极好。方才我从宴会过来,还没见着他,想必这时才去吧。”
      “还没结束吗?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看,你有没有被闷到撕坏我的书啊。”他顿了顿,又加上:“我这些书,可都是宝贝,卖了你也陪不起。”这男人,怎么越来越恶毒?什么风雅……那些好名声,全作废,看来人民群众的眼神,还是不够雪亮。
      我出无园,声音越发清明,我朝那边走过去,找了个不起眼的台阶,坐下来,躲着静静的听。

      不懂,却听到难过。暗暗的荒凉,从欢天喜地的乐声中悄悄弥漫开来,喜到极处,又是哀情,哗哗淌着一条水流的伤情,投下无数的石子,乱了平静,触了哀伤。

      停下来,没有像上次那样戛然而止,拨断琴弦,却收得很急,匆匆缓下,匆匆了了。

      我站起来,那铺天盖地的苍茫,让人绝望而平静,之后,却是平静后的一点点躁动和波澜。起风了么?

      怔怔地望着一人从里面出来。

      他渐渐走近。

      越来越近。

      “还是你。”他的手指,些微的冰凉,触到我的额头,“若那天之后,再亦不见你,若无这么多次彼此吸引……我便死心罢。”他的手轻划着我脸上的泪痕,“……可为何这般直入我的心,落地生根?”

      如果,那么多如果。如若当初那晚之后,没遇到你,若在酒楼之后,没再见你,如若在吴府,没见到你,若琴声不曾中止,琴弦未曾断裂……
      如果当真就一夜情,当真就昙花一现,当真就过眼云烟,也罢。
      却偏偏要我再见到你,偏偏在酒楼,你轻喃“许是我又醉了”,偏偏你的琴声让我流泪,让我抑制不住有静静流泪的冲动。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我亦不想。

      “我亦不知。离殇。”离殇,离殇,我在心里反复念着他的名字,也许,上天注定,也许,一见钟情,真的有,真的有。“总觉得,淡淡的吸引,哀伤,快乐,彷徨……”我贪恋,贪恋他的身体,他的眼睛,他的琴声,甚至他的侧影,那一刹那相逢的烟花绽放般短暂的心动和心悸,那一刻的安实……

      “让我自私一回罢!无双,无双,无双……”他喃喃念着我的名字,轻轻地把我拥着。彼此贪慕彼此的温暖。

      “是他?”元闵信派人传我匆匆来他的无园的书房里,此时,手指敲着桌面,盯着不知哪一处,问。

      “谁人是他,他是谁?”我玩弄着手中的小物什,不禁笑了。

      他站起来,焦躁地度了两步,顿下来,道:“他,不可以,不可以是他。”

      莫名其妙呵。我的良人,干君何事?“元闵信,人的一生可能很长,然而真正让人动心、让人把另外一人牢牢记在心底的时间,却很短。他是唯一真正让我心动的人。就那么一瞬间的心动,失之可惜。我不想错过。我不是日久生情的人,所求的,所心动的,就那一瞬间的心动和感觉。”

      他沉默,“哪怕,到末了,终成虚了?”

      我心一冷,随即沉道:“我从不想那么远,你知道的。当真如此,到时再说罢!”

      “唯愿尔等幸福。”

      我真心感谢他的祝福。翩然而去,外面,他在等我。

      “怎的?有甚事?”

      “没有。”我吐吐舌头,“有人说,希望我们幸福。离殇,你要给我幸福。”我略微仰望着他的双眼,一丝丝的沉迷,蛮横的语气,忽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可曾娶妻?”

      “尚无。”他脸色微变,迟疑片刻,凝望我,缓缓道:“无双,你可曾在乎过名分?”

      “幸好还未娶妻。有了我,便不许再碰其他女子。” 我嬉笑,“我只要你给我幸福和快乐就好。名分么?我不稀罕,亦不会正二八经的嫁人——此生不嫁。你若要名媒正娶一个劳什子王妃,找别人去罢。”

      嫁什么人,看够了这里的规矩礼数道德……——真正烦人。向来懒得伺候人,要我规矩做妇人,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善代姑嫂……我会受不了草草结束。
      何况他是有身份的人,一旦随了他的身份,日后种种繁冗和规矩,处处碍手碍脚,思前虑后,三两下把这时的一点点激情和美好给磨得一干二净,何苦来着?
      然而,不嫁他,不代表只做他的女人之一,允许他同时有其他的女人。我发现,自己真的是个霸道的女人,要我跟其他人分享一个男人?可惜,我到此处以来,还没同化到那个地步。

      “到京之后,略为耳闻,陆无双此女子,刁难任性挑剔懒散顽固……果真如此……”他的话没说完,来人打断,“夫人,吴府来人传话,吴夫人……”

      我一个激灵,“怎么啦?”拉着萧萧就走。外面吴府的马车已在,我上车。

      到了,三步两步跑进门,“谭小雪,你这老妖精,难不成还会出什么事?”

      看着她安然无恙在那里微笑,这才落下心。坐下,气道:“害得我急死了往这里赶,耽误我好事。”

      “好事?”谭小雪兴致勃勃,“有什么好事?”

      我不耐地推脱,“你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嘛?”

      她指指一边是吴亦然说:“大惊小怪,一点点痛,叫了两声,他就忙不迭地让大夫瞧,一面还派人去接你,结果大夫说不大碍。”

      我怒向罪魁祸首,他无辜地说:“是你千叮万嘱,一旦小雪有任何动静,都第一时间派人去请你。”

      “小雪?”我哈哈大笑,以前谭小雪无论如何,也不许我们这么叫她。这下可好……

      谭小雪含笑,“你笑吧,笑吧,反正我听着舒服。”

      我恶心状,这两人,甜腻得不行,我偏偏不喜欢甜食,所以准备打道回府。

      还没走出大院门,就见着他朝里面走来。“你来作甚?”

      “怕你一去不返,是故追来。”他微微牵动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温和的表情,还有一丝丝的玩笑。原来我的离殇,平常时候,也会玩笑,也是温和的,并非一直那么清冷。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人们会不经意地泄露自己的另外的面?是他在酒楼说,许是我又醉了;是我在那日吴府宴后上马车的那一瞬间,余光看到身影;是那晚他的双眼,他的声音,他拉着我的手奔跑,那极致的快乐与烟花般的灿烂……

      “我又不是青鸟,不会飞走。”我把手挽进他的胳膊,“你是走人,还是拜访一下你的朋友,我的朋友,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小生命?”

      听到谭小雪的声音,大声地朝着这边喊:“陆无双,你鬼丫头,带进来让老娘瞧瞧。”真难得,隔着门窗,她不知听哪个丫鬟小厮的报告,老大远的声音穿透而来。

      我们相视而笑,他淡淡地叹,“此等悍妇,吴亦然亦敢娶。”

      我笑,“彼此彼此。若是吴亦然那小子,定会说,离殇怎会看上此等悍妇?”

      “甘之如饴。”

      唉,唉,怎么都这么肉麻?明明清冷的一个男子,一落如太阳之下,化了,融了,就甜腻了?可我此时喜欢。

      四人相视,坐下。两个男人彼此招呼一声,莫名其妙地对望一眼,吴亦然又看看我,然后看着离殇说:“你……”没了下文。

      谭小雪不客气地吩咐,“站起来,转一圈,让我看看。”

      我们三人涕笑皆非。我道:“你只当作,孕妇脾气稍稍古怪。”

      谭小雪笑骂:“有了男人,转眼就忘了姐妹。”

      得,我干脆不说话。离殇,你安心接受这个神经质的孕妇的审核罢。

      我与吴亦然主动出来,让谭小雪问个够。

      跟吴亦然聊谭小雪最近的状况,大概一切安好,只等不久了。

      “你……你和他,怎么会……”

      “不行么?”我歪着头,笑问,“我不配他?”

      “不是这个意思,”他起身,负手而立,面朝外,“只不过,没料到他……罢了,但愿你们幸福。”

      他的朋友,我的朋友,都真正好人,今天再次接受这样的祝福。

      谭小雪奇怪地唤吴亦然进去。

      离殇出来,脸色微微苍白。过来,执我的手,嘴角蠕动,始终没说出口。

      我有些疑惑地望着他。谭小雪当真待他如此不客气?

      “无双,我给不了你……”他话说一半,叹气。

      他能给我什么,我又需要什么?我懊恼,“你若这般不爽气、干脆,便不是我喜欢的那个男子,你能给我什么,我清楚,我只想跟你呆一起,只想跟你好好相爱。也许过了几天,几个月,几年,彼此厌倦了,便分开了。谭小雪那女人跟你说了什么,你理她作甚?她甚为护我,说得过分,也是有的。”什么天长地久,我是不信的,偏偏又不愿像谭小雪他们那样,随着时间把相互热烈的爱恋转化为点点滴滴的亲情。我不想。谭小雪常常为此说我幼稚,不切实际,可我就愿意这样,固执的女人,好像不可爱。

      “倒不是她的缘故。”离殇叹,“幸好你作如此想。不然,于心不忍,真正自私。”

      我嗔道:“你是不是现在就在想,唉,以后怎么摆脱这女人?”

      他咧开嘴,笑,点头,“已有点想了。”

      谭小雪又唤我。这女人,轮番审问呢?

      “你不要说什么,谭小雪,我想要的不多,然而真想要的,一直就是能得到就抓到。”我先开口为强。

      她斜眼笑道:“我说了什么?怎么就把我当作王母娘娘似的?”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陆无双,我做了母亲之后,肚子里的小东西越来越大,我也越来越觉得,为人父母,不易。”

      她叹:“我知道你的性格,认定了的事情,就认定了,从来不想其它的。随你吧,只要你高兴。结婚不结婚,长久不长久,于你,无所谓,我也只得随你。”

      “谢谢。”我过去窝在她边上,动手动脚地摸她的肚子,问她觉得是女儿还是儿子。

      谭小雪想要个女儿,我也想她生个女儿出来让我玩。她笑道,“你呢?打算不打算生孩子?”

      我作惊恐状,连连摆手,“不生,不生。我活得不耐烦了么?”谭小雪这女人,自从怀孕后,多次说到,她现在才觉得,原来怀孕和生孩子也乐趣无穷。“谭小雪,我从来没你那么多母性。”我忽然想到什么,“怎么避孕?这里有什么避孕药吗?”

      谭小雪大笑,“我希望没有!陆无双,活该你担惊受怕,看你还敢不敢碰男人。”

      “好吧,好吧,如果没有,你也遭殃,”我恶毒地说:“一个孩子接一个孩子生吧!”

      “有你这样的女人,这么说话的……人家居然看得上。离殇,滚进来把你家陆无双提走……”谭小雪的喊声叫来外面两个男人,吴亦然瞪我,怪我惹他家小雪;离殇含笑看着我,低低地说,好吧,我家的无双,咱们走罢。

      他的无双……我笑,空气里氤氲的淡甜。

      在岔口处,他问,何处?

      我指去往易初莲衣的方向,“我是回我那里去的。”

      “那我勉强跟你去罢。”他赖皮。

      我玩笑道:“唉,我那里可没你的随园大气舒坦,你还回你那里吧。”

      “嗯,是,还是回去的好。”他若有其事地说,“那就此别过罢,明日再会。”

      我才不怕呢,不急不缓地走。

      “你这女人,”他追过来,从背后抱着我,“奇怪,为何遇到你,便变得小家子气?”

      我笑,“我亦是。那我们究竟去哪里?随园里还有难伺候的人,我是不跟你去的,这几天那人在,你又缺不了,你还是暂且回那边吧,又不急这一两天,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他呢呢此话数次,“我只觉得,人生苦短,但愿时时刻刻与你共处。”

      真肉麻。这男人,怎么也能这么粘人?

      终究还是各走各的。

      来日方长嘛。

      萧萧一边与我打趣,取笑。末了,她叹:“本来以为你会和九王爷……”

      我笑,“有些事情,你们终究还小几岁,不甚明白,到日后,也许会懂。我与他,一开始貌似近,实际上远,然而后来莫名其妙地成了朋友。重要的是,彼此都没感觉啊。我们现在,整整一对酒肉损友。”

      “是吗?”萧萧淡淡地问。

      我见她正二八经的疑惑,便取笑她:“怎的?小妮子春心动也?琢磨起这些事来?告诉我,是谁啊?我替你做媒。”萧萧害羞,追着我打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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