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雾我是酒馆》未见茶花

4、执念

　　*电视剧衍生

　　*越苏大法好/陵越中心/基本算是独白/剧情少

　　*第一次写多有不足请原谅

　　但是终有一日他会明白手中虽然执剑仍须天意成全

　　*

　　陵越再回到天墉城已是三月后，三月前江都出现骇人的妖怪，他前去除妖解救黎民百姓，一战便是三月。天墉城事务在妙法长老芙蕖的代理下井然有序，并无大事。这些年来，除了偶尔在民间肆虐的妖魔，天地之间不曾有过任何动荡，最大的莫过于多年前那一场蓬莱决战。

　　那一天，欧阳少恭和巽芳没入焚寂火中，尹千觞也为了还恩而死，焚寂之灾终于平息，师尊的剑侍红玉回到天墉城从此陪伴在师尊身边，未离开过半步。但同样是那一天，屠苏也散了魂魄，不曾回来。

　　陵越不曾亲眼看见那一幕，也不曾为听来的消息落过泪，只是想起了那个三年之约。

　　“若有朝一日我当真执掌门派，于心目中，早已定下执剑长老之人选。”

　　定下约定那日，屠苏从风中赶来，似乎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他在天墉城的模样，陵越竟是忍不住盯了许久。直到听见屠苏开口请求师尊解开封印他才回过神来，若是解开封印屠苏的魂魄必会在三日后消散，从此这个世界上便会少了百里屠苏这一人。陵越自然是不愿同意这一做法，但是屠苏此刻不再如以前那般了，他已经背负起了别人的命运，不再是那个在陵越身后被保护的孩子了。

　　陵越没能阻止任何一切，他与芙蕖站在天墉城之巅，目送屠苏离去，此情此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屠苏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他何尝不是每每来到后山时，就忍不住眺望凝视，想起他们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只不过那人却去了人间远行。

　　“此人……即将远行，那个位子便会永远空着，直到有一天……他从远方回来。”

　　后来他真的从涵素真人手中接替了掌门的位置，已是三年约定时期，那人却不曾回来过，就真的如同传言般消失了。师尊已卸下执剑长老一位，陵越又立了芙蕖为妙法长老。天墉城又迎来新的弟子们，世间到处是赞颂天墉城掌门的佳话，却从来没有人提起执剑长老，只有门中弟子曾困惑过，但始终不得解答。

　　一个又一个三年过去，陵越扎根于天墉城事务中已是逐渐地忘记了那个约定，他立下一个又一个功德，为人正义磊落，是天墉城乃至以后都未曾有过的优秀。但他是否真的就这样悄然地忘记了与屠苏的约定，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吧。

　　芙蕖看着忙碌的师兄，也没有再提起过屠苏的事情，但是她清楚，大师兄为什么没有修成仙身，是有着跟她一样的原因。心中的执念太过于强烈，便无法像紫胤真人那样踏云而上，成为那无欲无念的仙人。

　　本以为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大师兄没有收过徒儿，一直是穿梭在各种事情当中，几十年来，他也渐渐露出衰老之态，直到有一天，芙蕖看见前来天墉城应召弟子的玉泱。

　　眉间新血。好似那人。

　　*

　　陵越少时，浑身带着一股凛然之气，他在群弟子中出类拔萃，天墉城除了长老们无人能敌过他。正是这一身出色的剑术与法术，使得他受同门弟子的艳羡追捧、师长们的青睐信任。他一心修行，只盼望能够有一天行侠仗义，无人能敌，也像师尊一样修成仙身，成为至高无上的剑仙。

　　后来师尊从天墉城外带回来一个小男孩，陵越认识他时，他只有十岁，并且身受重伤，还被煞气所扰。师尊只将男孩的经历告诉了陵越一人，从此陵越担负起了照看师弟的责任。他始终相信事在人为，万事不可轻言放弃，屠苏一定会摆脱焚寂的煞气。但是在这些过程中，屠苏所要遭受的，是他不敢想象的一切。

　　他们同起同睡，陵越更是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着师弟，他亲切地叫师弟的名字：“屠苏。”由于屠苏身上的煞气，师尊只让他在后山练剑，不许他与同门师兄弟发生冲突。所以，陵越便会每天给他带来食物，送来衣服，陪他一起练剑，将师尊所传授给自己的一一传授给屠苏。

　　师尊向来只有陵越一个弟子，陵越对突然出现且又身世可怜的师弟关照备至，并不代表他对其他同门师弟不关心，而是给了屠苏更多而已。屠苏与他，几乎形影不离，除了他之外，屠苏从不亲近任何师兄弟，偶尔也只有芙蕖能和他说上几句话，而且有他在，也没有人敢欺负屠苏。屠苏就这样在后山慢慢长大了，又因为不常与别人相见，因此不知道该如何与人沟通，出来之后经常受到顽劣性子的二师兄的欺负。

　　屠苏不可动怒，一怒，煞气便会倾泄。所以他万般委屈压在心中，且又不敢与师兄到来平添师兄的烦恼，更不想让师兄担心。就这样在师兄奉命离开天墉城之后，煞气一次又一次地发作。

　　待到陵越回来时，看到备受伤害的屠苏，满是心疼与气恼。

　　可他身为大师兄，无法徇私，只能让陵端得逞。

　　小时候，他曾与屠苏在崖边同坐，屠苏问他：“师兄，我们为什么要执剑啊？”他看着屠苏，看着他眉间那一点血一般的朱砂，回道：“执剑，是为了保护我们想保护的人。”

　　从那天起到现在，一过便是十年，屠苏被误会，被逼无奈煞气发作，禁闭三年，师尊允了陵越进入结界照顾屠苏，每每看到屠苏煞气无法控制的时候，他的心脏就像是被剑狠狠戳穿一般，屠苏又伤害自己来抵制煞气，那流的血，却好像是从自己身上出来的一样。

　　如今，他想保护的人受到了伤害，他竟无法执剑。

　　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没能保护好屠苏，所以后来屠苏才会离开他？

　　命运时常捉弄人，屠苏被误以为杀害了肇临师弟之后，陵越不得不出下策让他逃离天墉城去，自己独自留在天墉城查询肇临的死因。并且还千方百计请来幽都的风晴雪姑娘去帮助屠苏，好久好久，都不曾再见到屠苏。

　　等到陵越为即将见到屠苏按耐不住欣喜之情时，屠苏带着一干人来到他面前，美丽体贴的风晴雪，热情善良的襄铃，单纯侠义的方兰生，温文尔雅的欧阳少恭，这些人陪伴在屠苏周围，屠苏似乎也融合在这些人之中，全无在天墉城那般孤独的模样。

　　这难道不是自己所希望看见的吗？陵越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压下心中苦涩的滋味，他含着苦笑握住屠苏的手，百感交集地看着他。这令他又想起小时候他们在悬崖边的对话。

　　现在看来，屠苏已经可以完完全全地执剑了，他也可以去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了吧。

　　“师兄，你怎么了？”

　　“没，我只是开心。”

　　*

　　在琴川的那些日子，屠苏好几次焚寂煞气都发作，令他沉痛难忍。陵越实在看不下去，希望屠苏能赶快与他回到天墉城去，那里的清气才可以压抑煞气。但是令陵越没想到的是，屠苏并不打算回到天墉城去。

　　“师兄，这里的人对我很好，我不想回去。”

　　陵越心里明白屠苏为什么不愿意回到天墉城，毕竟在天墉城他承受了太多委屈，也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人，而在琴川，他认识了一群好伙伴，自然是更喜欢此地了罢。陵越心中虽理解，但世事两难全，何况……他也想屠苏回到他的身边。

　　最后，他选择相信屠苏。至始至终，他都相信屠苏。

　　从第一次相见开始，从屠苏煞气发作误伤自己开始，从传言屠苏杀了肇临开始，无论何时，他都相信屠苏，既然认定了这一人，认定了这个人是师弟是手足之交，师尊是如此，他亦是如此。

　　所以，这一次，他放屠苏离开。

　　“对不起，师兄。”

　　“无妨，师兄怎么待你，都是心甘情愿。“

　　是师兄自己不能帮你，且没能完成与你的约定。那一日我曾在天墉城许诺，要带你踏遍万里河山，行侠仗义，今日却始终无法与你携手共行。

　　会不会因为师兄今日的食言，令你狠心未实现那三年之约呢……。

　　*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陵越低头看着瘦小的玉泱，那眉间熟悉又陌生的朱砂刺痛他的眼睛。

　　*

　　玉泱，我曾承诺，手中之剑必是为了保护我所要保护之人而执。当我执剑欲护之时，才发觉那人即将远行，我本以为我身为那人兄长，所站之位必然是在其前，方可护其于我翼下。然世事有太多无奈，人非完人，不可预料。我回头之际，那人已与我背驰远去。

　　我虽有意，但他未必。

　　他总是要长大……总要自己撑起一片天地了吧。

　　因此我放下手中剑，目送他离去。即便是我守着我们之间的约定，他也不再回来。不是他薄情，而是他胸有抱负，背负使命，终究要远去。

　　我不是圣人，更无法像师尊那样心无旁骛。我所拥有的，不过是人世间最普通的感情，正是这份感情，成为我一生都不能放下的执念。

　　无心无情，纵有仙身，又有何用？

　　天地之间，顺应其心而活，便是最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