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生》消夏

5、第五章

　　浓浓的眉毛斜飞入鬓，内双的眼睛幽深凌厉，但稍稍上挑的眼角和长长的睫毛减弱了几分冷冽，增加了一丝邪魅，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微尖的下颌更显得他眉深目朗。此时，楚钧亮的眉心凝成一个“川”字，静静的看着躺在病房里的外婆。这个抚养他长大的老人，岁月已经耗尽了她的心力，风霜在她脸上刻满痕迹，本就不好的身体现在更是瘦，躺在病床上只剩不足一抱。想起无数个日子里，外婆抱着他的双手，哄他睡觉，他的眼眶有些湿，是自己太不听话，太浑，才让老人过于担心操劳，导致了今天的突发脑溢血，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好了，亮子！”大牛“咣”的推开门，气喘吁吁的把一张纸交给他。
　　楚钧亮把他推出门，才展开那张纸，瞬间眸色更深。
　　“不是让石头去接了吗！人呢！”楚钧亮顾不得是医院，暴怒的大喊。
　　“不知道，可能是没接上吧。”大牛又着急又束手无策。
　　“没接上？干什么吃的，这么点事也干不好！”他恨不得把大毛子撕碎了，这几年他们矛盾一直不断，但是随着年龄逐渐的增大，那些小孩子把戏他们早就忘了，没想到那伙儿人这么记仇。
　　“那怎么办啊，亮子，要不叫上大伙儿去把他们端了？”大牛也有些发狠，眼睛红红的。
　　“不行”楚钧亮一摆手，“这伙儿人和咱们不一样，他们在社会上那些混混来往多，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们去了会害了齐若。”
　　“可你一个人去也太危险了！”
　　“没事，以我的本事，一时半会儿还没什么事，你们都快高考了别参合这事，”楚钧亮眼神幽深，冷静的说：“我先去把人确保安全了，看时间差不多你们去报警。”说着走出门去，“对了，找人照顾好我外婆。”

　　七八月间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尽管太阳已经下山，然而地上的暑气散出来，还是让人吃不消。这里昨天刚下了雨，今天被毒辣辣的太阳一晒，蒸出的湿气让空气变得粘稠压抑，再加上木头腐烂的味道，简直令人作呕。
　　齐若鼻尖，额际淌着汗，歪斜着跪坐在小木屋里粗糙的木头床上，露在校服红色裙摆下面的一截小腿，白皙的皮肤上已经有了好几处破皮，纤细的手腕也被粗粗的麻绳勒出深深的血痕。然而她顾不上这些，挺直了腰，挣扎着看着外面。不远处，大毛子几个赤裸着上身用一小滩火不知在烤着什么，不时传来几声大笑。她膝盖吃力，又向外挪了挪，想要看清楚木材厂的大门。
　　从被刚开始绑架的惊慌到慢慢的平静，现在她心里只有后悔：要是自己放学以后直接回家而不是来这偏僻的木材厂就好了，没想到自己和楚钧亮的秘密基地竟然藏有恶狼。
　　两个人从火堆边摇摇摆摆的走过来，齐若有些瑟缩。那两人并不理会她，径直越过她，伸手捡起木床上的木块就要走。齐若明白过来他们的企图，焦急的试图直起身阻拦，嘴被一块散发恶臭的破布塞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实点，小狐狸精！”两人听到响声，回头凶恶的瞪了她一眼，其中一个抬脚踹在她肩上，扬长而去。
　　齐若坐立不稳，歪在一边的木板墙上，眼眶里不争气的涌上一股湿气。平时她就坐在这儿，看着楚钧亮一刀一刀的刻，虽然不是什么艺术品，但却凝集了他的心血，每一个都惟妙惟肖，精巧可爱，包括她的肖像。看到那些木块被一个个扔进火力化为灰烬，就像是他们的记忆被摧毁一般。
　　夏天的白昼很长，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那摊火慢慢的也灭了，只剩下冒着热气的灰，大毛子一伙儿已经不耐烦的开始骂爹骂娘了。
　　正当齐若庆幸楚钧亮没来的时候，门口出现一个瘦高的身影，天色太暗看不清脸面，步伐稳健丝毫不见慌乱，正是楚钧亮。
　　齐若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明明希望他不要来，可内心的一个角落又叫嚣着希冀。看到楚钧亮的那一刻，内心从未有过的情愫奇异地翻腾，他的身影太过高大仿佛硝烟中从天而降的白瑞德，而她自己就是孤立无援的斯嘉丽。
　　楚钧亮慢慢走近，看清楚木屋门口露出半边身子的齐若，扎着的马尾已经披散开来，前面的头发有些凌乱的粘在脸侧，脸色更显苍白，大大的眼睛里挂着盈盈的泪水，看到他的时候瞬间涌出眼眶。
　　心被紧紧揪住，脸上却不动声色，一边嘴角微扬，竟然隐隐的露出丝笑意，只有齐若知道那是他发怒的表现。
　　“楚钧亮，还以为你当了缩头乌龟，不来了呢！”大毛子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怪里怪气的逞口舌之快。
　　“哼，”楚钧亮轻哼，“‘老朋友’叫，我怎么能不奉陪呢，再说，这不是才八点嘛。”说着扬扬手腕，微弱的光在衣服长长的袖子间一闪而过。
　　“我看你是惦记你的小相好吧，哈哈。”一群人轰然大笑，声音干哑刺耳。
　　“我确实是担心我的小妹心切，让各位见笑了，”楚钧亮不动声色，似乎没有听到他们话语中的龌鹾，“我人已经到了，可否让我见见小妹！”
　　“这有什么问题！”大毛子说着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人快步走过去一把将齐若揪下来，她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上，还没站稳就被推搡着到了大毛子身边。大毛子伸手抓住她披散的头发，逼着她仰起头，“呵呵，兄弟，看着了吧，人好着呢，”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射出歹毒的光，“只要你一会儿乖乖的，我保证，她还会这么好，不过要是你不听话，”说着手中一使劲，齐若立刻发出“呜呜”的吃痛声，表情痛苦，“那我可不敢保证啦。”
　　楚钧亮双手握成拳放在身侧，怒火直冲脑门，暗暗咬牙切齿，幽深的眼眸风起云涌，声音低沉，“那要看你要个怎么个听话法。”
　　“很简单，只要待会儿你不要动，让哥们儿来上几下解解这几年的恶气就成。不算难为你吧。”
　　齐若着急的“呜呜”乱叫，使劲的摇头，泪水流的更急。
　　“哼，不为难，咱们男人的事男人解决，不要搭上旁人，完事了放了齐若，以后也不许再找她的麻烦！”楚钧亮深深看了一眼齐若，一心想着让她脱了关系，一口答应。
　　“好，这可是你答应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进！”大毛子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盯着楚钧亮，向手下吩咐，“兄弟们上，你，留在这儿看着她！”
　　楚钧亮向前走到迎上来的人面前才停下来，“好啦，动手吧。”
　　一伙儿人闻声愣了一下，互相看看没有人上前。
　　“真他妈的孬种，给我上啊！”大毛子脸上挂不住，自己走上来对着楚钧亮的腿就是狠狠的一脚。
　　楚钧亮并没有立刻倒地，像是受不住似的往前踉跄了几步又站住，真的并不还手。
　　众人这才大着胆子一个个上前来，对楚钧亮拳打脚踢，以前的结的怨太深，个个下的都是狠手。一会儿功夫，嘴角，鼻子都流下血来，让他俊俏的脸庞有些狰狞，他咬牙不吭一声，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只是顺着众人的力道往前跌撞。
　　齐若嘴里的布早已被取了出来，被人抓着动弹不得，嘴里受不了的哭喊：“你们住手，你们这群人渣！亮亮，楚钧亮，赶快还手啊，你不是很厉害吗？呜——不要管我，听到了没有！呜——不要——”脸上泪水肆虐。
　　大毛子一伙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狂笑起来。
　　楚钧亮最终还是支撑不住的单膝跪地，用手勉强支地。
　　“站起来啊，楚钧亮，你不是硬骨头吗？”
　　“你们不要打了，我求你们啦，呜——亮亮——亮亮——”齐若已经瘫软在地上，使劲前倾着身子，想要更靠近一些。
　　楚钧亮抬眼看着齐若尽量轻松的笑了笑，轻轻摇摇头，又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
　　旁边立刻传来一脚，他倒下去。
　　站起来。
　　又倒下去。
　　又站起来。
　　……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前面略有改动，第一章最多，大家不妨把首章看一下。人物稍有改动。觉得还行就收藏我的文章，留下脚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