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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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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扬最后还是没有将这一切问出口,安之说的对,也许,没有了自己最后坚守的骄傲,程若素就不再是程若素。
或许,那么聪明的程若素怎么可能看不出两人眼中的隐忍,只可惜,有些事即便心知肚明,也是不得宣之于口的。
这一日,禹扬和安之出门去送请柬,只有若素一个人留在家里,她端着景德镇瓷杯的手纹丝不动,嘴角却是浅浅的笑意,就是今天了吧,自以为是地高傲,能容忍的今天已然是不易,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所以在严伯以如此慌张的神色来说,严成谨带着大批人,以疯狂的神情出现在程家的门口,若素脸上没有一丝惊讶,相反那神情是不怒反喜。
相比于前些日子的意气风发,眼前的人神情狼狈而疯狂,也是,不过短短数日,他所倚赖的靠山接二连三的倒了,一个是沉迷于女色还情有可原,一个是得知自己原先和这程家两姐妹的事情,怒不可抑。
程若素,程安之!到现在还不肯放过我吗?
是谁和明丽说这些的呢?人多嘴杂,加上当年的事,大上海基本可称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说的,明丽怎么知情的,不足为奇,然而结明丽恼怒生气地结局却是自己再次丢了一座靠山,而程家却无一影响损失,一想下来,岂会猜不出背后有人捣鬼,而这人只有一个,一个他恨之入骨却又同时恨自己入骨的女子。
严成谨不是笨蛋,所以他来了,看着眼前清丽浅笑得女子,她所展现出来的云淡风轻在他的眼中看来却是奚落的嘲讽:“是你做的,对吗?”
“你这是想问我答案吗?还是这句话已经肯定了。”
她的话也是肯定着,所以他才越加愤怒,忘了很多顾及,唰抽出刺刀,他想要刺刀刺穿她的心脏,她的血流满整个刺刀,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
阻止他的是肖禹扬,坚决地握住了他的刺刀刀柄,眼神依旧执着清澈,然坚决依旧占据了更重要的位置。
“如果我现在一抽刀,你的手有可能就废了。”
可是他并没有松手:“那又如何?”
“你敢!”只听见若素怒斥之后的一声浅浅低叹,她的心里,禹扬不该回来,偏偏他就回来了,那么费尽心机想要让他暂时离场的自己可是失算了呢:“你若是想,恐怕要先想想结果,呵,我也只说一句,你要是真敢了,程家定不惜一切代价誓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你想要尝试这个结果,大可一试!”
当时所有人紧张于一刻的形式,而忘了一件事,安之呢?一起出去的两个人,为什么回来得时候只有一个,在这个僵持的局面即将要想好或者坏的情况下发展的时候,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后面跟的是上海工商会的会长以及其中颇具实力的会员,都是上海工商界的泰山北斗。
杠上一个程家已经是意气之下的决定,恢复心性之后必然会后悔,况且还加了其他很多重分量的人,在这些人犀利逼迫的目光中,即便再心不甘情不愿,严成谨也是不得睽睽不松开手中的刺刀。
看到他松开手中的刀,所有人原本高高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先前禹扬的事让她的心过于紧张的纠在一起,原本就感觉有些不舒服的心口只感觉连气都喘不过来,就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倒了下来。
“若素!”
严成谨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得意并没有逃得过禹扬的眼睛,彭,是他的拳头揍上后者的肚子:“严成谨,你知道你比我输在哪了吗?就是这!”
输在了执著!
看着床上躺着的若素,肌肤苍白处尤胜皑雪,却在妆容的背后,隐隐的露出紫色的印记,禹扬低哑着声音开口:“刘医生,我想知道实情。”
刘新民收拾东西放入医药箱,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到书房去谈。
“刘医生,有什么话就说吧,我想,我已经有心里准备了。”禹扬苦笑一声,神色尽量做到如常,手紧紧地攥起。
“禹扬,我只问你一句,你们是不是一定要离开?”
“是。”
“那我就直说,几个月前,我就已经发现若素的身体情况已经急剧下降,当时我通知她要求住院,可是她没有答应,直到我三番四次的催促,她才来了却拒一口拒绝了我的提议,为的是不拖累你们的行程,可是现在,她的身体败坏的速度比我预料的还差,肖先生,不管你曾经作了什么打算,我只能说一句,她的身体决定着她只能离开,而且就算留下,也最多只能活五个月。”
手心中已然可以看见鲜红的液体,可那又如何,身体上的疼痛比不上心痛,如此心高气傲的程若素,她的一切为什么会仅仅停滞在最开始的刹那风华,离开的人,留下的人,被留下的才是最伤痛的,仅仅凭藉着记忆而过活的人生 。
“肖先生。”刘新民的话里不难听出担心:“肖先生,你没事吧?”
几乎喘出了全身大半的气息之后,他才终于有了开口的力气:“我没事。”仅仅三个字,却几乎用尽了他全身最后的力气。
“刘先生,难道就真的没有……哪怕……一丝的可能吗,只要有一丝,一丝就好,我不会放弃任何的一丝机会?”
“如果有,我又岂会不说出口,既然我没有说,言下之意就代表……”
“不要再说了。”禹扬颓然的倒在沙发上。
五个月,仅仅只有五个月,这还已经是最好的估量,一切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就像一件事,哪怕你很清楚一定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但是真正到来的时候,心里岂能接受的了,例如死亡!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从日升慢慢,落下,禹扬站在窗口,丝毫不感觉时间的流逝,因为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思考一些事。
下人来通知他,说若素醒了,他依旧站在那,有些事觉得理所当然也就这么去做了,如今想来,这是不是错了呢?
安之从楼上下来,看到他,开口道:“禹......”才说了一个字,胳膊被人拉住,话也嘎然而止,转身看去,是若素,苍白的脸上有着不认同的神色。
拉着她的手等到到了书房才放开:“他在想事情呢,你就别打扰他了。”
想起方才禹扬肃穆的脸色,安之不由得问道:“这件事很重要吗?他的决定会关注什么?”
“迦叶尊者捏花一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她不懂这句话究竟有何等深刻的含义,只是看着眼前女子眼中的冰冷中隐约一丝的担忧,她感觉到这件事很重要,却不明白其中原委,自然也不明白,对方的心里是如此忐忑不安,徘徊于悬崖之际。
禹扬上楼的时候,就看见若素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茶杯,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不由得说道:“身体才刚刚好,怎么不好好休息?”
“怎么啦?”听得没有动静,禹扬有些心疼得上前:“还不好好上楼休息!”手要端开她手中的茶杯,碰触茶杯才察觉到,那茶杯水早已失去了原先的温度,变得冰凉,可想而知,她在这已经等待了多久。
禹扬有些怔愣,不知道该说什么,能做的就只是喊着她的名字:“若素。”
“你考虑好了吗?”终于,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一刻却饱含深意,其中的爱恨痴驓让人仿佛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一世那么长。
眼前的男子,出色卓然,温文中不失涵礼原则,曾经她把他当作作品,一个杰出的作品,事实上,他所做的远远超过了一个作品所需要做的一切,而自己也是慢慢的不仅仅当作作品,而是骄傲,自豪和……依恋。
“好了。”
有瞬间,素手微微握紧:“即便在你们眼中我是一个相当于神的存在,我也不过是个人,如果你真的做了选择,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程家是你的心血,我以为你不会轻易的说放弃。”
“不愿意有如此,再能耐我也不过只是一个人,真有这么一天,我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我能做到就是看着这一切像流星一样殒落。”
“你难道就不问问我的决定?”
“原本我不清楚,不过现在我明白了。”若素的脸上带着如此发自内心的笑容,起身,就那么轻轻的,顺其自然的抱住了他。
那一刻,心头传来了无可名状的悸动,禹扬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然而在他想要伸出手回抱她的时候,后者已经轻易的放下手。
“恭喜你回来,禹扬!”
他没有发现,在拥抱他的那一刻,那双手,微微的颤抖,是害怕的感情还是悸动的欣喜,这是两个人在一起直到人生的最后,最亲密的一次举动。
坐在沙发上,手中端着禹扬让下人重新去泡的一壶茶,坐在沙发上的若素,窗外夕阳的金色落在她的身上,映着盈盈一笑的女子,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