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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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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算是用来打发时间,也能转移我的注意力,忽略身上的难受。
不知道里梅是从哪里买的衣服,质量可真好啊。
支撑着我整个身体的重量,还能这么□□。
正走神间,我分出来的一部分注意力眼尖地瞄到了极速朝我靠近的黑影。
草草草草草——
我猛地缩起四肢,就像是那种被人抓住命运后脖肉然后整个缩成一团毛球的猫一样,用以减少自己跟外界的接触距离,这才险险避开了刚刚差点撞上我,从我身下擦身而过的树枝。
而我的头顶顿时传来我哥恶劣的大笑声。
我:“……”
我的拳头硬了。
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
然而鉴于我打不过我哥的这个悲惨事实,我只能忍气吞声,假装无事发生。
说起来,我哥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之前的那些话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就在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的身体终于向我发出抗议,让我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子,然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流鼻涕。
刚刚冒出这个想法,我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连带着身体也跟着晃动起来。
“啧!”
我头顶传来一声不耐烦的低嗤,然后我发现我哥居然停了下来,松开了拎着我衣服的手。
脚踩实地的感觉——虽然只是屋顶——给我带来了安全感,我一边搓着冰冷的手,一边用茫然的表情看着我哥。
“阿嚏!……所以,是到目的地了吗?”
因为身体温度还没回归,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哆哆嗦嗦的,同时有些不太明白我哥为什么看我的表情那么不满。
明明今天晚上我已经够配合了,就算他发疯大半夜带着我出来吹风我也没有说什么……咳,当然也是因为说了也没用。
……
宿傩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面前的小鬼,将她因为失温而变得有些泛紫的唇看在眼中。
真是弱小。
不过是吹了些风而已,便呈现出这般脆弱的样子。
偏偏又倔强得令人不悦。
什么也不说,看似顺服,实际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宿傩情绪有些烦躁,但出乎意料的,他发现自己依旧没有失去兴趣。
既然如此,总不能让这个小鬼被冻死在目的地之前。
……
我哥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又发出一声不耐的嗤声,然后在我不解的视线下,脱去了身上的衣服,随手将它丢向了我,而他自己则完□□露出了上半身。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衣服,将它抱在了怀里。
“穿上它。”我哥说。
我瞬间睁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眼自己抱着的和服,又抬头看了眼我哥,然后又抬头看了眼高挂在夜幕上的明月。
天哪!
难道说今天的月亮是从西边升起的吗?
我的人渣哥哥居然还有良心发现的时候!
“……再敢用这样愚蠢的表情看着我——”
我哥朝我露出了一个血腥的微笑。
我赶在他说出下一句威胁之前,立刻展开怀里的和服,将它穿到自己身上,然后仰起头露出我最为真诚的笑,捏着嗓音用我最甜的语气大声夸赞:
“谢谢哥哥!哥哥你最好了!”
宿傩:“……”
他露出了被恶心到了的表情,真是好巧,我也被自己恶心到了。
……这大概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吧。
结果我哥居然没有生气到把我暴打一顿。
不仅没有,他甚至没再继续之前那个跟拎猫崽一样的姿势拎着我,而是以单手穿过我膝盖下方的姿势,将我托了起来。
我震惊地张开口,等吃了一大口冷空气后,才收回险些跌落的下巴。
不是吧不是吧?
我甚至有种想要掐自己一把的冲动,看看是不是在梦里。
但衣服上残留的温度让我知道这不是做梦。
更不用提因为我坐在我哥手臂上,而他行动的速度过快,以至于我为了维持身体平衡不得不靠向我哥胸口,所感受到的过高的体温,都说明了这是真实发生的。
我将头抵在我哥胸膛,额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从接触的那一小块皮肤里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驱散着我体内的寒冷。
披在身上的和服因为过大,完全可以将我包裹住,恰好为我挡住了寒风。
……真是不可思议。
我还是第一次从我这个屑哥身上,体验到这种称得上体贴的举动。
可能今天的月亮真的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在我胡思乱想,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我哥突然停了下来。
我也跟着回过神来,裹紧身上的和服,钻出脑袋往外看。然后发现我跟我哥悬浮在半空中,底下是一座看着不算小的古宅,点着蜡烛的廊灯照亮了来往的人。
当然,像这种宅子,肯定是不缺少护院的武士的。而在灯光的借助下,显然并不瞎的他们能够清楚地看到头顶上方的闯入者。
“敌袭!”
大吼的声音骤然惊醒了这个黑夜,变得吵吵嚷嚷起来。
“真是无趣啊——”
我哥一边用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着这句话,一边伸出手来,对着下方点了点。
下一秒,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聚集起铺天盖地的奇形怪状的扭曲之物,它们臣服于诅咒之王的威势,以势不可挡地态度呼啸着冲着那些人类而去。
毫无所知的普通人类茫然地看着自己分离的身躯,重重摔倒在地,步入死亡。
我默默看着底下血腥的一幕,我想此刻我大概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直到宅子里跑出数名咒术师,这种一边倒的屠戮才得以得到缓解。
“宿傩,你不要太过分了!”
明显是家主打扮的人发出愤怒的声音。
“你身为人类,却自甘堕落成诅咒师,甚至以食人为乐,害了多少家破人亡……”
但我哥并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他偏过头来,几乎贴上我的面颊,用低哑磁性得能够让女人腿软的声音,说出恶魔的低语。
“把他们全部杀了,我的妹妹。”
然后他将我一抛,整个人往下丢了下去。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猩红色的领域铺天盖地而来,牢牢禁锢住了这一片天地。
“呼,呼……”
几个小时后,我发出剧烈的喘气声,靠着从别人手中夺来的长刀,以刀尖撑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微微偏过头来,看向身后。
那是一座由无数白骨堆积成的尸骨山,而在骨山的最顶端,则坐着我的哥哥。
他一手撑着下颚,居高临下,微垂着眼眸看着我的方向,眼神带着恶意的戏谑,似乎在他眼中,我只是给他上演有趣戏码的人偶。
之前那几个小时的战斗,他也是如此地看着。
他故意做出那副亲密的举动,故意将我扔进人群里,故意驱使着咒灵跟在我的身后。
再加上他展开的领域,封死了这个家族的人想要逃离的心思,不得不抱着必死的信念背水一战。
于是这些咒术师自然而然便会对我举起刀尖,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
或者说,就算有,宿傩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在能活下来的时候,我自然是不想死的。
所以我明知道这一切是宿傩的安排,却也不得不顺着他的剧本走下去,对着这群人同样举起屠刀。
以一人之力群敌众人这种事情,我自然是做不到的,毕竟我这个身体不过才十二岁而已,更别说身体素质也算不得太好。
若不是有那些咒灵分散了这些咒术师的精力,只怕我早就死了。
但就算如此,我依旧险象环生,尤其到了后面,精力不足的时候,我有好几次差一点就被人以斩断腰部/头颅/脖颈的方式弄死。
我一度以为自己撑不下去了,但我的确活到了最后。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这其中有这些被我杀死的人的,自然也有我的。原本被我穿在身上的,属于宿傩的衣服,早在打斗中不知何时遗失掉了。
血液的流失让我觉得身体又再次冷了起来,但疼痛却刺激着我,让我不至于因为这种寒冷失去感受身体的能力。
我用刀支撑着身体,看着我头顶的屑哥,心中嘲笑着几个小时前的我。
果然,体贴什么的,从来都不存在。
“可以走了吗?”
我喘着气问,声音并不大,但我确定他可以听见。
证据就是坐在尸骨山山顶的他终于站起身来,踩着脚下的白骨,一步步走下。
他踩在被血浸透了的土地上,朝我伸出手,直接掐住了我的脸颊,丝毫无所谓自己的手沾染上我脸上的血迹,只迫使着我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道,靠近他。
他手掌炽热的温度顺着皮肤的接触,再次温暖了我,却同时也将留在脸上的,已经冷下来的血再次灼烧,让我鼻间的血腥味愈发浓厚。
“你总是这么不乖啊,我的妹妹——”
他在说出这句话时,眉头微皱,甚至还低叹了声。
如果只看他的表情,就好像真的是那种面对着调皮的妹妹,无奈又纵容的哥哥,但我只感觉他掐着我脸颊的手越发用力,我怀疑我脸上会留下指印的痕迹。
“我说过了吧——”
“把所有人都杀了。”
他的声音混合在了血腥气里,我的身体轻微发着颤,不知道是因为他意味深长的语气,还是因为战斗过后的脱力。
他垂眸直视着我的眼睛,嘴角咧开,低低笑了起来。
“撒谎的孩子,可是会被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