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狗症》可可里

7、07

　　城市的天空有些阴霾，张蔷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接机口的杨修言。

　　他比高中时更加挺拔，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却自有一种书卷气。

　　“张蔷！”杨修言快步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另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路上顺利吗？”

　　“嗯，挺好的。”张蔷笑着点头，任由他带着自己走向地铁站。

　　趁着节假日，张蔷去了杨修言所在的城市。这是他们上大学后的第二次见面。

　　尽管平时视频通话频繁，但真实的触感终究不同。张蔷靠在杨修言肩上，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气息，心中安定下来。

　　杨修言的学校历史悠久，梧桐成荫，建筑古朴庄重。他带着张蔷参观图书馆、教学楼和他常去的自习室，细致地介绍每一处他日常停留的地方。

　　“这里是我每天晨读的地方，”杨修言指着一处小花园的石凳，“早上很安静，偶尔会有鸟叫声。”

　　张蔷看着他那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你还是这么一丝不苟。”

　　杨修言微微脸红，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我想让你了解我的生活。”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杨修言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轻轻捧起张蔷的脸，小心翼翼地吻了她。这是一个温柔而克制的吻，充满了高中生式的纯情和试探。

　　张蔷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甜蜜。

　　“晚上你想去哪里吃饭？”杨修言问，手指依然与她的交缠。

　　“啊，我忘了告诉你。”张蔷突然想起什么，“我和林小雨约好晚上一起逛街，她也在这座城市读书。”

　　杨修言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是吗？那你们玩得开心，要是遇到什么情况记得联系我。”

　　张蔷没有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兴奋地计划着晚上的行程：“我们好久没见了，听说这里的夜市很热闹……”

　　杨修言静静听着，心中泛起一丝怅然。他为了这次重逢，推掉了所有安排，而张蔷却似乎并未将这次见面视为专属的二人时光。

　　看到张蔷离开时的欢欣背影，杨修言的眉间起了褶皱。一段日子没见，被思念牵绊的人似乎只有他。

　　张蔷虽然想他，但并没有把他放到心中的第一位。

　　杨修言怔怔站在原地，心头凉了下来，仿佛被人突然浇了一盆冷水。

　　第二天，两人在校园咖啡厅约会。张蔷翻着小说，偶尔抬头看看对面专注做题的杨修言。

　　“你不觉得大学生活比高中轻松多了吗？”张蔷啜了一口拿铁，“我终于有时间做喜欢的事了。”

　　杨修言从书本中抬起头：“轻松只是暂时的。我建议你早点考虑未来的方向，是考研还是工作，应该早做准备。”

　　张蔷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才大一呢，急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的，”杨修言认真地说，“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知道啦，班长大人。”张蔷调皮地眨眨眼，明显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杨修言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寒假来临，杨修言邀请张蔷去他家做客。张蔷精心准备了礼物，既紧张又期待。

　　杨修言的家在一个安静的高档小区，他的父亲是外企高管，母亲是女演员，家里整洁得几乎一尘不染。

　　“张蔷是吧？常听修言提起你。”杨母客气地笑着，但那笑容并未抵达眼底。

　　晚餐气氛礼貌而疏离。杨修言的父母问了些关于张蔷家庭和学业的问题，态度无可挑剔，却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们修言从小就是优等生，一路保送。”杨父语气中带着自豪：“他表哥去年娶了教育局长的女儿，两家门当户对，很是美满。”

　　张蔷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她听出了话中的暗示。

　　饭后，杨修言被父亲叫去书房，张蔷在客厅帮杨母收拾餐具。

　　“张同学，不瞒你说，我们原本希望修言能和其他姑娘多接触。”杨母一边擦拭着已经干净的料理台，一边状似无意地说，“那姑娘的爸爸是厅长，人也知书达理，现在在F大读文学，和修言很相配。”

　　张蔷勉强维持着笑容，没有接话。

　　那天晚上，张蔷在客房里辗转难眠。她清楚地感受到了杨修言家人那种不动声色的排斥。

　　他们心中的理想儿媳是那种家世相当、才华出众的淑女，而不是她这种随性的女孩。

　　回程的火车上，张蔷异常沉默。

　　“我父母的话，你别太在意。”杨修言握住她的手，“他们只是还不了解你。”

　　张蔷点点头，心里却明白那不过是安慰。

　　她讨厌杨修言家人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更讨厌他们早已为儿子规划好的人生蓝图。

　　新学期开始后，张蔷和杨修言的分歧渐渐出现了，距离放大了他们之间的差异。

　　杨修言严谨规划，张蔷随性而为。

　　杨修言听从父母建议准备双学位，毕业后考公务员，张蔷却连未来的方向都还没确定。

　　“你为什么总是不能认真考虑未来？”一次视频通话中，杨修言忍不住问。

　　他已经很努力的在为两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变成你想的那个样子？”张蔷反问。

　　电话两端同时沉默。

　　三个月后的一个雨夜，杨修言打来电话，声音疲惫：“张蔷，我父母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他们说……如果我们不分手，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

　　张蔷握着手机，雨水顺着窗玻璃滑下，留下一道道纹路，就像是泪痕。

　　“那你怎么想？”她轻声问。

　　长时间的沉默后，杨修言几乎耳语般回答：“对不起。”

　　电话挂断后，张蔷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她以为自己会哭，却发现眼眶干涩。也许，她早就预感到了这个结局。

　　失恋后的日子，张蔷过得浑浑噩噩。她没有删除杨修言的联系方式，因为这样反倒会显得她很在意。

　　“张蔷，你这样不行啊，”室友小雯担忧地看着她，“不就是个男人嘛，我再给你介绍一个！”

　　张蔷无力地摆摆手：“别，我现在没心情谈恋爱。”

　　“就认识一下，又不是非要谈恋爱，”小雯坚持道：“对方可是学霸，长得帅，家里还有钱！多少人想约他都约不到呢！”

　　在室友的软磨硬泡下，张蔷终于勉强同意去见一面。

　　周末傍晚，张蔷按照约定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环境很雅致，钢琴曲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她跟着服务员走向预订的位置，远远看见一个背影有些熟悉的男生。

　　当那人转过头时，张蔷愣在原地。

　　“周谨元？”

　　周谨元站起身，为她拉开椅子：“张蔷，好久不见。”

　　张蔷恍然大悟：“小雯说的学霸...就是你？”

　　周谨元微微点头：“我和她哥是朋友，是我请她帮忙安排的。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

　　张蔷一时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好笑。

　　她坐下来，打量着对面的周谨元。大学的时光让他更加成熟稳重，眉宇间的青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容与自信。

　　“你倒是会找机会。”张蔷语气复杂。

　　周谨元为她斟茶：“我只是想见见你。”

　　餐厅柔和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张蔷突然发现，周谨元其实长得相当好看，那种矜贵隽秀的容貌，不像杨修言那样阳光正派，却更经得起细细品味。

　　“我和杨修言分手了。”张蔷不知为何，直接说出了这件事。

　　“我知道。”周谨元的回答很轻。

　　张蔷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所以你才安排这次见面？”

　　周谨元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是的。”

　　这一刻，张蔷在他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情感。那种执着似曾相识，她曾经见过。

　　落地窗外，华灯初上，整座城市笼罩在暮色之中。

　　张蔷看着对面的周谨元，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联系原来从未被切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