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依恋》鸦衔草

103、该走出来了

　　全京市最贵的法餐厅里，把头发染成黑色，一身西装革履的萧今野双手插兜，站在视野最好的双人包厢的落地窗前，敛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面前是灯辉璀璨的霓虹夜景，身后是烛光摇曳、鲜花点缀的浪漫氛围，一切都准备就绪，可它们所要取悦的女主角却迟迟没有出现。

　　“砰砰。”

　　穿着精致燕尾服的服务生敲门进来：“萧先生，现在是否需要用餐？”

　　萧今野扭头看向桌上一直未曾亮起的手机：“再等等。”

　　“不用等了。”

　　陈奕初踩着双黑色漆皮的高跟鞋进来，笑着把身后好好打扮了一番的女生拉到他对面坐下。

　　她打趣道：“你也真是，准备这一出，却忘了去接人家，幸亏我半路遇见了，把人给你送过来，不然你还有得等。”

　　萧今野见那女生坐到了不该坐的位置，面色一沉，大步过去想把人拉起来，但不想遭到了陈奕初的阻拦。

　　“你干什——”

　　“可以上菜了。”

　　陈奕初给服务生递了个眼神，对方会意地颔首，出去将门仔细地合上。

　　人一走，她嘴角噙着的笑立马消失不见，冷冷地与他视线相接。

　　“她不会来了，所以你今天的女主角是她。”陈奕初用下巴指了指旁边坐立不安、略显局促的女生，“林茜，首都电影学院表演系大三学生，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为期一个月的女友。”

　　萧今野此刻的表情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双手叉腰，胸膛起伏剧烈，被听到的那些荒唐的、莫名其妙的安排成功气笑了。

　　“陈奕初，你凭什么插手我的事？就算她不来，我也不需要找个假货坐在这里。”萧今野饱含厌恶的目光射向林茜，下颚紧绷道，“起来！这不是你可以坐的。”

　　林茜肩膀一抖，当即就要站起来，结果又被陈奕初一把按住。

　　她面上尴尬地笑了笑，心底则已经委屈得破口大骂了。

　　干什么呀，她只是个弱小可怜无辜的打工人，冲她撒什么气？

　　不过转念一想到陈奕初开的工资......

　　算了，她还是忍忍吧，就是被人冷嘲热讽两句，又不会少块肉，权当出道前的修行了。

　　“凭什么？这个理由我不是跟你说过无数遍了吗，萧今野。”

　　陈奕初瞪着他，从包里拿出手机，点了几下，举到萧今野眼前。

　　“你自己看看，在你把流程交给餐厅之后，你要表白的事情就已经在圈子里传遍了，所有人都在关注你的进度、猜测那个能勾得你主动表白的女孩是谁、打赌你这次又能谈多久。

　　因为你这事儿，老娘的手机一下午响得都没停过，你哥都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让你在学校公然表示要撬人墙角的那个女生！所有人都在盯着你，尤其是哪些巴不得你闹出个什么丑闻来的宏宇的对家，你还认为这是你自己的私事？

　　我之前说的你不信，总觉得自己能不声不响地把这事办了，现在事实摆在你面前了，没有我来给你擦屁股，找个人担了女主角的名头，你就等着他们顺藤摸瓜到昭昭身上，让‘宏宇地产萧小少爷夺爱不成，当街买醉’的丑闻霸榜头条吧！”

　　她一时气血上头，语速极快，中间没有一个停顿，以致于说完后累得直喘气。

　　萧今野被怼得哑口无言，被长睫掩住的眸中满是憋屈和愤怒。

　　“好了，老老实实在这里跟人林茜吃饭，然后用你的车把她送回学校，我会在后面跟着你。”

　　说罢，陈奕初转身就走。

　　只是手刚搭上门把，就听萧今野突然开口问道：“那、昭昭呢？她也是这么想的？”

　　陈奕初默了默，轻叹一声：“你以为今天的主意是谁出的？”

　　萧今野一怔，俯身撑着桌子，自嘲地勾了勾唇。

　　出了门，陈奕初就在餐厅里随便找了个能看见包厢的位置坐下，一边吃晚饭，一边在手机上应付那些得到消息，问到她这里来的人。

　　可一个多小时后，她饭也吃完，账也付了，就是迟迟不见萧今野和林茜出来。

　　陈奕初拿起手机正准备给萧今野打电话问问，结果林茜就率先打了过来。

　　“陈小姐，萧先生他、他好像喝醉了。”

　　听见那头怯怯的声音，陈奕初额角青筋一抽，闭眼深吸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然后，就又是好一番折腾。

　　等她和司机把醉得不省人事的萧今野送回他家，就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了。

　　陈奕初看时间太晚了，就转了笔车费，让司机先走，一会儿她自己开车回去。

　　大门处的门锁轻响，屋子里霎时间安静下来。

　　她阴着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衣衫凌乱，躺得横七竖八，连鞋没脱的萧今野。

　　陈奕初没好气道：“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她低骂了句，转身出了卧室，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下，就准备离开。

　　然而没等她走到玄关，就蓦然听见卧室里“咚”地一下，好似重物落地的声音。

　　陈奕初眉毛一皱，又连忙跑了回去。

　　伸手“啪”地把卧室灯按亮，便见萧今野蜷缩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萧今野？”她快步走近，在他身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脸。

　　可对方就像是被魇住了一样，双眼紧闭，呼吸急促，泪流满面，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怎么叫都没反应。

　　“萧今野！”陈奕初音量拔高，见势不对地跪趴了下来。

　　这回她听清楚了，他嘴里喊的是——“昭昭，你在哪儿，我好害怕，这里好黑，我不想死”。

　　陈奕初陡然怔住，耳边似乎也一瞬间被此起彼伏的凄厉哀鸣包裹缠绕。

　　好多人，好多人在哭、在尖叫、在喊救命......

　　呼吸不自觉屏住，直到肺部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才让她眼前发黑地大喘了口气。

　　陈奕初定了定神后，扬起手就狠狠扇了萧今野一巴掌。

　　对方虎躯一震，总算是醒了过来。

　　两人表情复杂地对视良久，最终陈奕初咽了咽喉咙，声音粗涩道：“是因为这样，你才对昭昭这么执着？”

　　萧今野别开视线，沉默不语。

　　陈奕初仰头吐出一口浊气，撑着地板站起来：“今天这事，我会告诉你哥。”

　　“不行！”萧今野猛地抬头，“你不能告诉他，你不许告诉他，陈奕初！”

　　“那你要一直这么下去吗？把自己困在那场地震，困在那张办公桌下，然后一辈子都渴求着她的庇护和陪伴？”陈奕初转身大吼，怒目而视。

　　气氛凝滞了片刻，她垂下眼帘，轻声道：“萧今野，你成熟一点吧，我们都该从那三天里走出来了。”

　　-

　　周一，过了一个异常充实的周末的沈昭到教室上课，被眼尖地发现了她无名指上的金戒指的陈奕初几人团团围住。

　　“哇，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才多久，就突飞猛进到求婚这步了？不会一个寒假回来，昭昭就直接升级做妈了吧？”郑仪惊呼，握着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丁景和轻笑道：“也好，我记得还可以加学分。”

　　大家都在说笑，只有陈奕初一脸严肃地摩挲着下巴：“嗯......现在生影响学习，以后生影响工作，哎呀，真是苦恼。”

　　“够了，你这个剥削阶级的资本家！”郑仪扶额，仰天长啸。

　　陈奕初嘴巴一努，委屈地问沈昭：“昭昭，我是资本家吗？”

　　看到手机上的字样，沈昭认真地肯定道：“你不是。”

　　没等她高兴，便又话锋一转：“你是，封建主义的，皇帝陛下。”

　　“好啊，你也打趣我！”

　　当天中午，沈昭请她们三个吃了顿饭，算是正式地让池知凛以男朋友的身份跟她们见了一面。

　　至于看到她朋友圈，黯然神伤的萧今野，已经被他哥强制休学一年，扭送到前往国外治疗的飞机上。

　　国庆节的到来，池知凛无疑是最高兴的一个。

　　天知道才开荤就被迫禁欲的他，在沈昭只能每周五、周六才能吃到正餐的严格规定下，过得有多痛苦、多煎熬，甚至有时候她太忙了，一周都不一定能按时吃到......

　　还好，还好有国庆节，他一定要大吃特吃！

　　待在家里似乎少了些情趣，所以两人一早就决定要趁此出去旅游一趟。

　　至于地点，他们列出了很多地方，最终由于生在内陆的沈昭从来没有看过海而定在了南际这个海边的旅游胜地。

　　不过胜地不愧是胜地，在国庆这七天里，不仅民宿酒店涨价，连机票都比平时要贵，更别说挤满了人的沙滩和大排长龙的景区、夜市了。

　　尽管如此，对于沈昭和池知凛的影响似乎并不是很大，因为——

　　自从两人到地方办理入住之后，已经足足三天没有出过酒店大门了。

　　身上不是吻痕就是齿痕，总之没一块好皮的沈昭软成一滩烂泥地被背后的池知凛牢牢箍着。

　　她费力地掀起眼帘，从可能在两人打架间不小心拉开的窗帘缝隙中依稀辨别出这是又天亮了。

　　第几天了？她不会就这样在床上度过她的国庆假期吧？

　　沈昭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还没揉两下，指尖便被拨开了，换做了更粗更温热的手指。

　　沈昭心安理得地阖眸享受着男人的服务，然而下一秒就面色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被子。

　　她竟然已经习以为常到现在才发现！

　　沈昭梗着脖子，沙哑到不成样子的嗓音在薄怒间还夹杂隐约着几分惊恐：“出去！”

　　池知凛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喉间滚出几声愉悦餍足的笑：“最后一次，哥哥保证。”

　　只可怜什么都听不到的沈昭，在对方熟能生巧的技艺下，被迫缴械投降的时候，还绝望地以为自己再次陷入了可怕的循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