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与奶糖》破壑

32、31牵手

　　五一小长假，大部分学生都在思考去哪游玩，温存在给中学生做线下和线上的家教。

　　名牌大学是最好的履历，他表达能力好，价格不贵，为人和善，模样招家长的喜欢，关键是大一距离高中最近，东西不容易忘。

　　不过也曾有家长嫌他长得太好，怕自家孩子生出别的心思。他能理解这些家长各种各样的心理，能合作的就合作，不能的也不强求，从被b大录取到现在，已经有不少家长知道他的名字，都会叫一声“小温老师”。带出一个成绩提升的，就会被一群家长知道，他在笔记本电脑上有一个专门用来回答学生问题的微信号，每逢假期都会上来看看学生们的留言。

　　他在寒假存了一些钱，开学后租的这个房子预算比他低很多，所以他不急着做兼职去凑下一年的学费，这两个月就没那么急吼吼去做家教。如今学业不忙，温存准备重操旧业，很快联系上了几个想给儿女多开小灶的家长。最后他选择了一个离租房最近的学生家，每天晚上上门做两小时辅导。

　　学生是高三的一个男生，为人老实巴交，全心全意冲着学习去，剩下最后一个月，他想找个老师给他辅导高考冲刺题。

　　温存看他好学，时间过了也没提醒。本来是晚上八到十点，这回到十点半才结束。

　　男生家长不好意思，要留下他吃夜宵，温存拒绝了，说自己该回家了。

　　“小温啊，实在不好意思，你家里有人来接吗？你叔加班没回来，要不我去送送你吧。”

　　温存听出是客套话，他也不会用一个高三家长去送，谢绝好意后就出门了。

　　十点半在b市这种大城市并不算晚，马上步入夏季，b市大学城附近一片灯火通明，这里距离租房打车就是个起步价，温存没要紧事，就能省则省，一路走回家。

　　刘凯乐出国去看父母了，井雨自从那天离开之后，他爸交给他公司的一些小项目，有意锻炼他，他正值这次五一期间去了g市考察，在小群和温存刘凯乐叫苦，说那边接待他的负责人事先问了他一句有没有满18岁，在得知他已经成年之后，居然在饭局结束叫了几个公主少爷。

　　大凯：成年有成年的娱乐活动，这很合理

　　井雨：离谱，我需要这些玩意？

　　刘凯乐幸灾乐祸：不是你说的？放眼整个c国，b市纨绔最多，这下好了，人把你当纨绔了吧？

　　井雨：让我对g市印象极差，回去就给差评！

　　温存不知如何安慰，想了想，发了个“祝你好运”的表情包。

　　井雨：我和大凯都不在，有人跟踪你的事儿你留意下，上次在左哥面前提了一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留意

　　刘凯乐：存仔出门了吗？要不我早点回去？

　　温存：不用。

　　这边聊完，温存又看到楚扰跟他说，明天是左瞰临换药的日子，药箱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也一并带过来。主要是问他有没有出门的计划。温存说白天没有，只是晚上要出去两个小时做家教。

　　白灿灿问他五一去哪玩，如果没地方的话就一起去爬泰山，虞诚找了两个专业驴友带队，不仅能当顾问，还能帮忙拎包扎帐篷，如果温存去的话只需要带着身份证就行。

　　温存拒绝了，说自己要做家教赚钱。

　　白灿灿：你缺钱和虞诚说呀，他有钱

　　虞诚：你是不是脑残，哪有你这么聊天的？

　　白灿灿：就你会聊天！我和存宝不需要扯那些个虚与委蛇

　　虞诚：哟您还会成语

　　白灿灿：你再怎么埋汰我，存宝也不会喜欢你

　　虞诚：那我就跟你凑合过呗

　　温存：我说你俩，秀恩爱非要带上我，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对吗

　　白灿灿：可是存宝，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旅游！

　　温存：那孩子高考冲刺，志愿是b大，我要是跟你们去旅游，万一他真的少拿一两分没进来，你晚上睡得着吗，朋友

　　白灿灿：那我和虞诚早一天回去，白天咱们约一起吃个饭咋样？

　　虞诚：你不会是想见左瞰临吧

　　白灿灿：你有病吧，我根本还没提他

　　虞诚：你马上就要提了，“存宝，你把左哥一起带上呗，人多热闹”

　　温存：……

　　白灿灿：虞诚，你死了！今晚别跟我一个帐篷

　　虞诚：那你睡哪儿啊宝贝，曝尸荒野

　　白灿灿：早知道刚才就该把你从山顶推下去

　　虞诚：骗保是吧

　　温存摇摇头，这俩人也是有意思，分明就待在一起，却也能一人拿着一个手机在微信里聊得欢。

　　聊天确实能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租房小区附近，此时已经将近十一点，小区里偶尔有两三个遛狗的行人回家，街道上显得空旷起来。

　　小区里有一片绿化区域旺盛的石板路，温存刚走几步就有些后悔，这条路比大路近，但今天他回得晚，应该走大路，不该贪图便宜，但他应变能力不强，没反应过来。走了一段没托大，折回去准备重走大路。

　　这时他感觉到身后有人，他回头，有个黑影一闪而过，钻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温存加快步伐，感觉到后面有阵风袭来，他猛地躲开，闻到一股刺鼻的甜味，身后的黑影冲上来，要从背后搂抱他，被一直充满警觉和防备的温存躲开，黑影似乎有些惊讶，“咦”了一声就追过来。

　　温存跑起来，身后有一只手抓他的胳膊，温存一个踉跄差点跌倒，速度慢下来，被那人抓住肩膀，那刺鼻的气味又扑过来，他看到一块黑布出现在眼前，电光火石之间，身后传出“嗷”地一声惨叫——

　　一只手搂住温存的腰，温存下意识要挣扎，那声音说“是我。”

　　温存一顿，猛地扑过去把人抱住。

　　男人大手在他脊背粗糙地摩挲几下，掰起他的下巴看他脸上的表情。

　　温存白净的小脸上有慌乱和疲惫，但看上去并没有很恐惧。

　　左瞰临微一挑眉，忽然就伸手摸温存的袖管，在里面摸出一枚弹簧刀。

　　身后的黑影躺在地上不停哎哟，却一直都没爬起来。

　　“我、我带着防身的。”

　　他说完，想起那刺鼻的甜味，也不知道是什么药。不知道如果他真的中招，弹簧刀还来不来得及用。

　　男人哼笑一声，伸手弹了下少年细嫩的关节，温存只感到手腕一麻，刀子掉落，被左瞰临随意接住。

　　“管制刀具，不能带。”

　　温存没说话。

　　“我教你防身。”左瞰临又说：“是我疏忽，回去给你新武器。”

　　“好，谢谢哥。”

　　“先甭谢，来收拾他。”

　　左瞰临说着，走过去，把黑影提起来，一路提拎着，拖到一处路灯下。

　　“你要干嘛！大哥，我错了大哥！”那人胡言乱语：“这里可有监控！你们要做什么？！”

　　温存：“哥，这里确实有监控。”

　　左瞰临轻描淡写：“保安不敢说。”

　　地上的人闻言浑身哆嗦，知道是碰上了硬茬：“大哥，我没坏心思的，我是b大的学生，温存！温存你还记得我吗？新生典礼，我给你搬过话筒！”

　　温存这才看向那一身黑衣，戴着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左瞰临弯腰把他口罩撤下去，露出一张年龄不大的脸。

　　这人面相普通，温存并不能记住每个见过的人，他没印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b大的学生。

　　这人又慌忙说能不能让他回去取学生证，左瞰临在他脚踝踩了一脚，他惨叫几声，疼晕了过去。

　　然后温存就看到，左瞰临三下五除二把地上的人脱干净，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又去垃圾桶捡来上面的半瓶矿泉水，拧开，对着地上男的兜头浇上去。

　　男学生醒来，发现自己衣服不见了，又开始求饶，鼻涕一把泪一把。

　　左瞰临：“跟踪多久了？”

　　男学生一开始支支吾吾不答，被踹了一脚开始交代，说有一个多月了。

　　“药哪买的？”

　　男学生说在网上。

　　左瞰临让他把购买线交出来，“为什么跟踪他？”

　　男学生说自己暗恋温存很久了，因他是计算机系的，懂点网上的信息门路，平日里又很喜欢看侦探小说，学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法，就突发奇想，想把温存迷晕了带到附近的旅馆。他不是真的想做什么，只是想和温存做朋友，聊聊天，因为他有几次和温存搭话的经历，但对方都对他很冷淡，他觉得温存这样受欢迎的人，每天对他搭讪的肯定多到不计其数，自己追求肯定不会有结果，就想走一走捷径。

　　他把自己说得很老实，但谁都知道，人如果真的被迷晕了带到旅馆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男学生五大三粗的，凭力道温存不是他对手，这时候又这么晚，那药一旦捂上来，正常人可能不会被很快就迷晕，但温存底子差，呼吸系统有问题，很可能会直接中招，求救都来不及。就算有人遇上，男学生也可以借口说自己的朋友喝醉了，然后把温存带走，后面会做什么，温存就已经不敢再想象了。

　　他忽然觉得委屈愤懑，心说自己可真是倒霉极了，怎么总能碰上这种破事，就因为一张脸吗？因为这张脸，他没见到什么社会给自己的便利，倒是总有层出不穷的麻烦。

　　他于是狠狠踹了那男学生几脚。

　　“大哥，求你了别报警！”男学生又疼又怕，开始呜呜哭起来。

　　“现在知道怕了？”左瞰临轻嗤一声，“睁眼。”

　　男学生睁开眼，就看到左瞰临手机里拍的那些照片，光顾着疼了，没想到左瞰临还拍了照，不禁哭声更大了，半爬着开始给左瞰临磕头，求他千万别把照片传出去，传出去这辈子就完了。

　　左瞰临被他求饶这爷爷奶奶样儿给埋汰到了，颇为嫌弃，骂了一句：“小吉把男，还挺好面。”

　　温存：“……”

　　虽然时候不对，他竟然有些想笑。

　　左瞰临要他保证以后再也不骚扰温存，否则就把照片传遍大街小巷。

　　男学生完完全全被吓傻了，不停点头，涕泪横流，连温存都觉得他怂。

　　这么怂的人，居然干得出用违法药物袭击人的事儿，估计也是一时上头。

　　左瞰临：“你懂网络？”

　　“不懂了！再也不懂了！”

　　温存：“……”

　　“懂你就接着懂，你们学校论坛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温存有关系的，该清理都清理掉。”左瞰临：“把联系方式给温存，记得和他汇报。”

　　温存没想到左瞰临会想到这种细节，有些惊讶。网上确实有不少和他有关的东西，除了一些人在拼凑他和林枫的cp，同志论坛有关他的下三滥内容也不少。因为哪怕举报下架也会层出不穷，久而久之他就选择眼不见为净了。

　　“好！大哥，你说咋弄就咋弄！别传照片！”

　　“你听话就不传。”左瞰临声音冷淡：“不听话让你消失。”

　　男学生已经吓糊涂了，左瞰临说什么他都答应，温存却是心悸了一下。左瞰临说的消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比刚才的小旅馆更不敢想。

　　男学生有了把柄，比狗还听话，交了联系方式，囫囵穿了衣服就走了。

　　温存弯腰捡起那块黑布，上面的不知名药物早已经挥发的差不多了。他拿着黑布和矿泉水瓶走向垃圾桶，把黑布扔进去，瓶子留在外面等着大爷大妈来捡走。

　　然后他又回到左瞰临身旁。

　　他没想着报警，左瞰临让他更加信任。

　　左瞰临收起手机，说：“托尼泊尔的战友弄了把刀，能过安检，过几天就到。”

　　男人这么及时告诉他，想必也是为了让他安心。

　　温存点点头，和左瞰临一起回了家，路上他问：“哥，你怎么会碰巧在楼下？”

　　“想去接你，看到他鬼鬼祟祟，就蹲了会儿。”有人跟踪温存的事他听过就记下了，准备趁这几日把人挖出来彻底解决，放任危险在眼皮底下不管不是他的作风。

　　跟踪的人没动手左瞰临也不能胡乱抓人，等看到他真想对温存动手才敢确认。再一个，也是想看看温存危机应变的能力，上次他在学校的树林试过一次，小孩儿鼻子灵，闻出他身上的味儿，没试出来。

　　试过才知道怎么训练他，左瞰临可是十大基地最好的教官。

　　俩人回了家，温存洗过澡之后就回去躺了，今天发生的事虽然没造成恶果，但足以使他感到疲惫。

　　温存躺下去，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睡着，半夜又做噩梦醒来，抱着枕头，下了床，去敲左瞰临的门。

　　门很快打开，温存还迷糊着，神志不清地就扑到男人怀里，也不说话。枕头被可怜地丢到地上。

　　左瞰临有些诧异，但还是把人抱起来，关上门，把温存抱上床。

　　温存穿的是普通且廉价的睡衣裤，短袖短裤。男人的床热烘烘的，没有臭味，但有左瞰临身上那股熏香混杂着属于他的男性气味儿。温存躺上来才感觉到有些后悔，他又不困了，觉得浑身体温升高，适才做的噩梦也忘了个大概。

　　被男人强烈的气息包裹着，温存心里有股说不出的躁动。

　　“又不困了？”

　　男人的声音比白天的听上去要更加低沉，让他耳根酥麻。

　　他忽然间就有点悲伤，为什么没能早点认识左瞰临。早点认识，就能重塑那些他不愿回顾的记忆。

　　他默默找寻到左瞰临的手牵住，像是要把他带到梦里去。他是个十分脆弱的人，就连在梦里都不愿一人独自面对可能出现的恐惧。没有左瞰临时，他自己也就凑活了，现在他不想一人独行，一点都不想。

　　男人大手把他纤瘦的手掌包裹住，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想让他安心一般，把他牢牢搂住，喟叹道：“睡吧。”

　　自此，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