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会长不可能这么可爱》九转蛇

29、背叛

　　协会内诡异反常的平和被打破时，众人竟然有种奇异的畅快。

　　协会会议室内，温镜坐在主位，脸上依旧是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将一枚小巧还闪烁着微弱魔法光泽的晶体放在了桌面中央。

　　“这是三天前，在协会外围结界处发现的。”温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一个经过伪装的短程传讯法阵的残留物。里面记录了一段加密信息，指向一个我们都很熟悉的坐标，黑市情报交换点。”

　　她顿了顿，目光终于抬起，平静地落在脸色瞬间煞白的曲明纱身上。

　　“破译后的信息内容，是关于我们上次S级任务中，那个陶罐的能量属性分析与部分……经过删改的现场记录。”

　　曲明纱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被凝固，大脑一片空白。

　　她张着嘴，想解释，想否认，但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脸色苍白无比。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那里那个“D”形标记好像正在灼烧着她的皮肤。

　　“不……不是的……会长，我……”曲明纱终于挤出破碎的音节，声音带着哭腔，慌乱地摇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但这副可怜无助的模样，此刻在苏晚眼中，只剩下了虚伪。

　　“是你？！”

　　苏晚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曲明纱，眼睛里燃烧起纯粹的怒火，周身充斥着一种被愚弄的暴戾。

　　她一向光明磊落，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她可以接受失败，接受挑战，甚至接受死亡，但唯独最恨、最恶心的，就是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装模作样，就是这种躲在阴影里的背叛！

　　“曲明纱！你在干什么？”苏晚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拔高，甚至有些扭曲。

　　她一拳狠狠砸在会议桌上，坚固的木桌瞬间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

　　“我们对你不好吗？协会哪里亏待你了？会长那么信任你！你居然……你居然敢出卖我们？把情报卖给那些阴沟里的老鼠！”

　　她周身爆发出骇人的热浪，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雌狮，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将曲明纱撕碎。

　　“不是的！苏晚前辈！你听我解释！我是有苦衷的！我……”曲明纱被她的气势吓得往后缩，眼泪终于决堤，语无伦次地试图辩解。

　　“苦衷？我去你的苦衷！”苏晚根本听不进去，怒火烧毁了她的理智，“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你当叛徒？啊？你说啊！”

　　整个会议室被苏晚狂暴的气息和尖锐的质问填满。曲明纱的哭泣和辩解显得如此微弱无力。

　　温镜依旧坐在那里，看着失控的苏晚和崩溃的曲明纱，脸上仍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平静。

　　而沈寒洲，自始至终沉默地站在角落阴影里。

　　她没有看争吵的双方，目光始终落在温镜身上，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心痛，有了然，更有一种深切的担忧。

　　她知道，温镜亲手点燃了这根引线，把这不堪的真相暴露出来。但这爆炸之后留下的残局，又该怎么收拾？

　　就在苏晚周身火焰爆燃，拳头紧握，下一秒就准备实实在在砸向瑟瑟发抖的曲明纱时，一道柔和的水蓝色屏障，无声无息精准地隔在了两人之间。

　　“晚晚。”温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苏晚把拳头收起接着猛地回头，眼睛里满是不解和愤怒：“会长！她都……”

　　温镜没有看她，目光依旧落在几乎瘫倒在椅子上，正泪流满面的曲明纱身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

　　这短暂的停顿和会长的阻拦，给了曲明纱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声音嘶哑颤抖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执着。

　　“是假的！会长！苏晚前辈！我…我传出去的情报是假的！”她用力吸着气，试图稳住崩溃的情绪。

　　“您…您可以立刻核查那个加密信息的最终内容！能量数据我修改了关键参数，现场记录…我改变了顺序，还添加了虚构的干扰项！都是错的！全是没用的垃圾信息！”

　　她的话像是又一记重锤，砸得苏晚愣在原地，满脑子的怒火和杀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弄得有些卡壳，表情僵在脸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她身边的火焰不稳定地摇曳着，仿佛不知道此刻是该继续燃烧还是该熄灭。

　　温镜深邃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波动，那不是惊讶，更像是……一种得到印证的了然。

　　她确实早就秘密核查过那份外泄的信息，也正是发现了其中的猫腻，才选择了在今天这个时机，用这种方式将一切挑明。

　　“为…为什么？”苏晚干巴巴地问，脑子还没完全转过弯。

　　曲明纱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恐惧的泪水，她仍然后怕还有一点委屈，更多的则是一种解脱。

　　“我…我受不了了…”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诉说，“那天晚上…我看着大家…我看着会长您熬夜分析数据，看着苏晚前辈为了控制力量那么努力，看着寒洲姐姐…默默守着协会…我…我没办法再把真实的情报送出去…我做不到！”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温镜，眼睛里充满了祈求原谅的脆弱，也带着一丝为自己辩白的勇气。

　　“我想…我想彻底摆脱它们…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敢直接撕破脸…我只能…只能先送假的…我想争取点时间…想想办法…”

　　曲明纱的话让会议室再次沉默，大家或坐或站若有所思。

　　苏晚身上的火焰彻底熄灭了，她站在原地，表情复杂地看着哭成一团的曲明纱。

　　刚才那股要将对方撕碎的暴怒，此刻化成了一种别扭的烦躁和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有点儿不愿意承认的松动。

　　她最恨背叛，但如果…如果是被迫的，如果最后关头选择了保护协会……

　　温镜缓缓站起身，走到曲明纱身边。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放在了曲明纱不断颤抖的肩膀上。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让曲明纱的哭声猛地一滞，随即变成了更压抑的，仿佛要将所有委屈都哭出来的呜咽。

　　“我看到了。”温镜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我看到了你修改的数据，也看到了你内心的挣扎。”

　　她俯视着曲明纱，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洋，既映照出她的痛苦，也包容了她的摇摆。

　　“选择在最后关头送出假情报，这需要很大的勇气。”温镜轻声说，“这证明你的心始终是向着这里的。”

　　这句话像是一道赦令，瞬间击垮了曲明纱所有的心理防线。

　　苏晚别过脸去，哼了一声，但终究没再说什么刻薄的话。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心里乱糟糟的。

　　而一直沉默如冰的沈寒洲，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温镜放在曲明纱肩头的手，看着曲明纱那痛哭流涕却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的样子。

　　她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融化了一点。

　　危机并未解除，背叛的源头仍在暗处虎视眈眈。会议室内的空气，从爆炸般的冲突，跌入了一种极度压抑的寂静。

　　只有曲明纱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苏晚胸口的怒火被温镜强行按捺下去，但并没有熄灭，这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情，别扭混乱的情感让她坐立难安，只能用凶狠的眼神死死盯着曲明纱。

　　沈寒洲依旧沉默，但她的站位悄然发生了变化。从角落的阴影处，移到了更靠近门口的位置，一个既能观察全场，又能第一时间应对外部攻击的点。

　　她的目光掠过崩溃的曲明纱，最终与温镜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无需言语，一种基于绝对了解和多年默契的共识随即达成。

　　温镜放在曲明纱肩头的手并没有收回，那稳定而微凉的温度，奇异地成为曲明纱在惊涛骇浪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哭够了么？”温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曲明纱的耳中。

　　曲明纱身体猛地一颤，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惶惑不安地看着温镜。

　　温镜没有看她，目光扫过苏晚和沈寒洲，最终才落回曲明纱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没有任何温情，只有一种堪称冷酷的清醒和决断。

　　“如果眼泪和道歉有用，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牺牲和遗憾了。”她平静地陈述，“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我立刻签署你的离会申请，并恰好让这个消息，连同你办事不力已被抛弃的细节，流传到该知道的地方。然后，你可以带着我们赠与的一笔路费，立刻消失。至于你的朋友，以及你之后是生是死与回响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