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麦麸至上的选秀节目里被封为海王》氩习

8、无能为力的丈夫

　　夜色深沉，小树林里静得只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彼此逐渐失控的心跳。
　　“谢离……我能亲你吗？

　　这句话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谢离的心湖里漾开圈圈涟漪。
　　他看着陆续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映着月光，也映着毫不掩饰的、滚烫的情感。他愣住了，捂住陆续嘴的手忘记了收回，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就在那微妙的、仿佛即将发生什么的瞬间，陆续自己却先破了功。
　　他把谢离放下，像是被自己的大胆吓到，随即发出一连串夸张的笑声，打破了这暧昧到极致的氛围。
　　“哈哈哈……吓到了吧梨子哥！”
　　他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跳脱，只是仔细听，能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掩饰，“我演技是不是很好？这段‘深情告白’可是我想了好久的！怎么样，够不够真情实感？够不够让CP粉狂欢？”
　　他侧过头，对着依旧有些怔忡的谢离眨了眨眼，笑容灿烂，却像是一张精心绘制的面具。
　　谢离看着他，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原来如此”的恍然。
　　他轻轻“嗯”了一声，也重新躺好，望着星空，心底那丝异样的悸动被陆续这番“专业解释”悄然抚平，甚至生出几分“原来他这么敬业”的感慨。

　　这个夜晚，如同一个微妙的开关。
　　从那天起，谢离对“情感”的认知，似乎被陆续强行校准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那些亲近与暧昧，或许只是一种高超的“职业素养”和“麦麸技巧”。
　　这为他日后面对其他人更为复杂难辨的“告白”时，那种异于常人的迟钝与“公事公办”的态度，埋下了最初的伏笔。

　　很快，他们迎来了第二次公演的服装定妆。

　　当造型师拿出为Rapper组《流浪诗人》准备的演出服时，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整体是黑红拼接的机车风，极具视觉冲击力。黑色的皮质主体象征着不羁与反叛，而烈焰红的拼接块、条纹以及精致的链条装饰，则如同内心燃烧的火焰与未被磨平的棱角。
　　谢离分到的是一套改良版的机车外套，红黑不对称设计，搭配紧身黑色破洞长裤和马丁靴。
　　服装巧妙地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线条，皮质面料与他本身清冷的气质碰撞出奇妙的化学反应。
　　妆容也一改以往的清冷，眼线微微上挑，唇色是偏暗的红，整个人仿佛从沉睡中苏醒的暗夜精灵。
　　陆续则是更外放的街头风，红色卫衣搭配黑色机车马甲，挂着几条夸张的金属链条，活力十足。
　　安格述则是全黑造型，仅以红色印花点缀，沉稳内敛。

　　[这造型！Rapper组赢麻了！]
　　[梨子宝宝又帅出新高度了，这种机车风太适合他了啊啊啊啊啊，摩多摩多]
　　[陆续果然还是最适合这种风格。]
　　[哥哥，帅的我爷爷家的狗狗三胞胎了，不是人间的人吧（使用了翻译器）]

　　公演当天，载着练习生的大巴车缓缓驶向演出场馆。
　　越靠近场馆，道路两旁的身影就越发密集，最终汇成了人的海洋与灯牌的浪潮。
　　练习生们纷纷趴在车窗边，兴奋又紧张地看着窗外属于他们的风景。

　　夏时衍的应援色是耀眼的日光金，“夏时衍C位出道”的灯牌连成一片。
　　江烬野的紫色灯牌高级而醒目，对面大屏还有他入营前拍的杂志广告在投放。
　　温知予的春日粉温柔浪漫，举着“温知予我们陪你走花路”的小姑娘也不在少数。

　　而属于谢离的新叶绿，也已然成为不可忽视的力量。“谢离逆光前行”，“梨子宝宝妈妈爱你”的灯牌在风中摇曳。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五花八门的CP灯牌。
　　“图钱CP是真的！”
　　“离江不远，锁死钥匙我吞了！”
　　“史密斯夫妇双双出道！”
　　以及，数量急剧增多，甚至隐隐与“图钱”分庭抗礼的——“不离不弃”。

　　看到那么多人为自己而来，没有哪个练习生的心里是不动容的。

　　公演现场，气氛火热。
　　前面几组的表演都完成了极高的水准，压力来到了Rapper组这边。

　　灯光暗下，再亮起时，《流浪诗人》组六人已经以各自的定格姿势出现在舞台上。黑红配色的机车服在追光灯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瞬间引爆了全场的尖叫。
　　音乐前奏是带着些许忧郁和迷惘的电子旋律。
　　安格述率先开嗓，低沉的声线和精准的节奏瞬间稳住场子，接着是其他几位Rapper各具特色的段落，展现了扎实的基本功。

　　轮到陆续，他如同一个充满能量的太阳，跳到舞台前方，他的部分节奏明快，带着少年人的不服输与闯劲，配合着他极具感染力的笑容和互动，将现场气氛带动起来。
　　轮到陆续，他长腿一跨，到舞台前方，他的部分节奏明快，带着少年人的不服输与闯劲，配合着他极具感染力的笑容和互动，将现场气氛带动起来。
　　然后，音乐进入一个短暂的、如同呼吸般的停顿。
　　一束孤寂的追光，打在了舞台后方，微微垂着头的谢离身上。
　　“我是个流浪的诗人，无需可怜且自由……”
　　他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重量。
　　紧接着，音乐节奏再次加强，进入高潮部分。
　　他与陆续有一个设计的互动动作，是陆续从他身后环绕而过，两个人一起对唱梦想与现实，那一刻，台下举着“不离不弃”的牌子的cp粉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表演在六人整齐划一又各具特色的ending pose中结束。

　　[Rapper组太棒了！完全超出预期！]
　　[不离不弃那个互动我没了！太会了！]
　　[请永远相信我们百变梨子，一直在努力突破自己呜呜]

　　谢离微微喘息着，听着尚未停歇的掌声，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丝弧度。他做到了，在这个陌生的领域，没有辜负粉丝们的期待。

　　最后结果，Rapper组排名第二。

　　陆续兴奋地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激动地说着什么，他只是安静地听着，然后，轻轻回了一句：“谢谢。”
　　这句谢谢的人含义很多。
　　谢谢他的“让词”，谢谢他的指导，谢谢他在Vocal组之后给予的温暖，也谢谢他……那么努力地经营着他们的“cp事业”。

　　第二轮公演结束后，紧绷的弦稍稍松弛。
　　节目组适时地安排了一个旨在触动心弦，也让粉丝更了解练习生背后故事的小活动——“给家人的一通电话”。
　　在这个封闭高压的环境里，这短短几分钟的通话时间，显得尤为珍贵。
　　练习生们依次进入一个安静的小房间，那里有摄像头和一部只能拨出一个号码的电话。
　　有人打给父母，有人打给兄弟姐妹，笑声与哽咽声不时从房间里传出，勾动着外面等待者的心绪。

　　轮到谢离。
　　他走进房间，在镜头前安静地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按下了那串早已刻熟记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的心上。
　　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苍老却难掩慈祥的声音：“喂？哪位啊？”
　　仅仅是这一声，谢离的眼眶就瞬间红了，他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奶奶，是我，阿离。”
　　“阿离？是俺家阿离吗？”奶奶的声音立刻带上了惊喜和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在那儿好不好啊？吃得饱不？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一连串的问题，质朴却饱含最深切的牵挂。

　　“我很好，奶奶，特别好。”
　　谢离的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节目组的饭菜很好吃，我每顿都吃很多，都长胖了。大家……对我也都很好，很照顾我，我还有了一群爱我的粉丝。”
　　他顿了顿，补充道，“妹妹呢？她好不好？”
　　“好！都好！你妹妹听话着呢，天天抱着你给她买那个娃娃睡觉，说想哥哥了……”
　　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琐事，说妹妹又考了满分，说邻居阿姨又送来了自己种的菜，说天气凉了让他注意添衣服。
　　谢离静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嗯”，嘴角带着真实的弧度，那是一种卸下所有防备和清冷，只属于家人的柔软。
　　最后，奶奶的声音带上了哽咽：“阿离啊，别太累着自己，奶奶现在身体好了很多了，那个医生还说呢。奶奶过不久就可以康复了，赚不赚钱都不要紧，奶奶就盼着你平平安安的，你在电视上，奶奶都看见了，俺家阿离长大了，有出息了……”

　　“奶奶，”谢离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他非常认真、非常郑重地说，“您要好好休息，等我回家。”

　　[呜呜呜我爆哭！梨子太懂事了吧]
　　[奶奶的声音好慈祥，听着就想我奶奶了……]
　　[“您要好好休息，等我回家”……这句话直接戳我泪腺上了！]
　　[原来他那么想赚钱，是为了奶奶和妹妹啊……]
　　[他明明自己过得那么难，却只报喜不报忧，这么好的孩子谁能不爱！]

　　这通充满温情与承诺的电话，通过直播镜头传递出去，深深打动了无数观众，让人们看到了谢离坚韧外表下那颗柔软的心。

　　活动结束后，练习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大家情绪还沉浸在刚刚与家人联系的氛围中。
　　谢离独自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走廊上，心情有些沉重，又因为奶奶的声音而感到些许慰藉。
　　然而，在一个转弯处，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温知予。
　　他脸上惯有的温柔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压抑了很久的委屈和不解，他显然是在这里特意等谢离的。
　　“谢离。”温知予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我们谈谈。”
　　谢离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温知予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目光直直地看向谢离：“为什么？”他往前逼近一步，将谢离堵在墙边，形成了一个略带压迫感的姿势，“为什么你可以和陆续……炒CP炒得那么‘真情实感’，却要刻意避开我？”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后面那句话：“明明我们两个才是节目组的‘官推’，不是吗？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唯独我不行？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还是你……就那么讨厌我？”
　　谢离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怔住了。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刻意去冷落自己的朋友。他看着温知予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此刻盛满的认真与……一丝受伤？大脑快速运转起来。
　　他想起了陆续在小树林里的“职业素养论”，想起了那些挥舞的CP灯牌，想起了“努力麦麸”的决定。
　　在温知予灼灼的注视下，谢离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些许……困惑？他偏了偏头，用一种异常认真、甚至带着点探讨业务般的语气，清晰而缓慢地回答道：
　　“因为……我们不是‘官配’吗？”
　　谢离继续用他那套被陆续“校准”过的逻辑解释道：“陆续……他和我们不一样。他不是‘官配’，所以需要更努力更真实地去麦麸，才能让粉丝喜欢。”
　　“但我们……”他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我们就像……就像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不需要刻意去证明，大家也会知道我们是一对的。”

　　温知予：“……”

　　他彻底愣住了，一时间，所有准备好的质问，委屈，甚至那点隐秘的醋意，全都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噎得他差点内伤。

　　“你真是这样觉得的？”
　　谢离又点了点头。
　　“那你以后，能不能有点官配的自觉，那么多人都跟你有cp粉……”
　　“可是，我也不想让嗑我和其他人的女孩子伤心呀。”
　　“谢离！！！”
　　废话，谢离说完这句话之后扭头就跑了，只留下温知予无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