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搭档》洄安巷zZ

5、傀儡5

　　幻光娱乐中心如同一个巨大的、死去的贝壳，匍匐在城西的工业废墟边缘。昔日的霓虹招牌早已碎裂，只留下扭曲的金属骨架，在稀薄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剪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烧焦的电路板味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化学药剂气味。

　　警方设立的临时警戒线在几百米外，几辆警车闪烁着警灯，却无法再前进一步——一层无形的强电磁干扰笼罩了整个区域，通讯完全中断，电子设备靠近就会失灵。

　　卫戉和苏盉将车停在干扰区边缘，徒步潜入。他们换上的“夜鸮”装备有效抵御了大部分干扰，但通讯依旧受限，只能依靠短距离手势和眼神交流。

　　娱乐中心内部更是破败不堪。破碎的游戏机、翻倒的桌椅、缠绕在地上的废弃电缆，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障碍场。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和能量武器灼烧的痕迹，显然不久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战。

　　卫戉打头阵，动作轻盈如猫，每一步都落在最稳固的支点上，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阴暗的角落。苏盉紧随其后，他的动态视力在昏暗环境中发挥着巨大作用，不断捕捉着那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地上不自然的拖拽痕迹、墙壁上飞溅的并非血渍的暗蓝色液体、以及空气中那越来越浓的甜腻气味来源。

　　“这边，”苏盉压低声音，指向一条通往后台区域的走廊，“能量残留信号最强，还有……那种味道。”

　　走廊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金属门，门缝里透出诡异的幽蓝色光芒。甜腻的气味几乎浓稠到实质。

　　卫戉示意苏盉警戒后方，自己则侧身贴近门缝，小心地向内望去。

　　门内是一个被改造过的空间，像是一个简陋的实验室。几个闪烁着指示灯的仪器正在运行，中央是一个打开的金属箱，里面固定着几支装有幽蓝色液体的密封试管。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蓝色粉尘，正是那甜腻气味的来源。

　　地上躺着三具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尸体，死状诡异，皮肤下仿佛有蓝色的光脉在流动，表情扭曲，似乎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洛兹病毒……”苏盉凑过来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是‘洛兹’！这东西不是应该在五年前就被全面销毁了吗？！”

　　“洛兹”病毒，一种曾在黑市上短暂流通过的非法神经毒素衍生物，能极大程度激发人体潜能，同时摧毁理智，让感染者陷入狂暴和幻觉，最终神经系统崩溃而亡。因其幽蓝色的外观和甜腻的气味而得名。

　　就在这时，实验室角落的一个阴影里，一个原本被认为已经死亡的“尸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以一种非人的、关节扭曲的方式爬了起来！他双眼泛着不正常的蓝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手中抓着一把能量匕首，直接扑向离他最近的苏盉！

　　一切发生得太快！苏盉的动态视力让他清晰地看到了对方每一个扭曲的动作，但身体的反应速度终究慢了一拍。他下意识地侧身躲避，能量匕首擦着他的手臂划过，作战服被割开一道口子。

　　卫戉的反应如同闪电，在对方暴起的瞬间已然出手。“夜鸮”手枪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一道细微的能量光束精准地击穿了那名感染者的额头。感染者僵直了一下，眼中的蓝光熄灭，重重倒地。

　　危机解除，卫戉立刻看向苏盉：“伤到没有？”

　　苏盉抬起手臂，看了看被划破的作战服和下面微微渗血的浅表伤口，松了口气：“没事，皮外伤……”他话还没说完，目光猛地凝固在被划破的布料边缘——那里沾染了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幽蓝色的粉末。

　　是刚才那感染者扑过来时，从他身上抖落的“洛兹”病毒原液干燥后的粉尘！

　　一丝微凉的感觉，顺着那小小的伤口，悄然钻入了他的体内。

　　苏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后退一步，捂住手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老卫……我……我可能感染了……”

　　卫戉瞳孔骤缩，一步跨到苏盉身边，抓住他的手臂，目光死死盯住那个细小的伤口。周围空气中尚未沉降的蓝色粉尘，以及伤口处沾染的痕迹，都指向那个最坏的可能。

　　“立刻清理，注射广谱抗毒血清！”卫戉的声音依旧稳定，但语速快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他迅速从随身医疗包里取出消毒剂和抗毒血清。

　　苏盉配合着进行处理，但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洛兹”病毒如果那么容易对付，当初就不会被列为最高危险等级的违禁品了。广谱抗毒血清，恐怕只能延缓，而非根治。

　　病毒发作得比想象中更快。

　　在撤离幻光中心的路上，苏盉开始感到一阵阵莫名的烦躁和心悸，视野边缘偶尔会闪过扭曲的彩色光斑，耳朵里也开始出现细微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幻听。他用力甩甩头，试图保持清醒。

　　“我没事……”他对着卫戉投来的询问目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额角渗出的冷汗出卖了他。

　　回到地下据点，卫戉立刻将苏盉安置在医疗床上，连接上生命体征监测仪。数据显示，苏盉的心率、神经电活动都出现了异常波动。

　　“对不起，老卫……”苏盉躺在那里，看着卫戉忙碌的身影，自责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是我太不小心了……拖累你了……”他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感染病毒，不仅意味着战斗力减员，更会成为卫戉的软肋，成为“傀儡师”可能利用的弱点。

　　卫戉没有回应他的道歉，只是动作迅速地调配着几种高浓度的解毒剂和神经稳定剂。他的侧脸在冰冷的医疗灯光下显得愈发棱角分明，紧抿的嘴唇透出一种压抑的焦灼。

　　“不是你的错。”良久，卫戉才低声说了一句，他将一管淡绿色的药剂推进苏盉的静脉，“保存体力，对抗病毒。”

　　药液注入体内，带来一阵短暂的清凉，暂时压下了那些躁动的幻觉和噪音。但苏盉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他看着卫戉眼中那抹难以化开的凝重，内心的自责和身体不断传来的异样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猎杀“傀儡师”的行动，因为他的意外感染，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而“洛兹”病毒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对意志力的残酷考验。苏盉闭上眼，感受着病毒在体内蠢蠢欲动的噬咬，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他绝不能在这里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