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Never Said It Would Be Easy》lemon drop

8、I built it.

　　8-1
　　“Arthur？”Reese说，指着下方一个正在与携伴说笑的男人，“啊，就是他，我认出他了。”
　　“所以你现在又知道了。”Harold说，看着Arthur Claypool和他的妻子，神情很凝重，“我猜我最好不要问为什么。”
　　这不是什么可悲的阴谋，Reese想说，这只是因为我缺席了资料搜集的前半段但是为了他妈的拯救你而出现在了事件的后半段。但是如果说出这个故事，他就不得不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在其他人工作的时候跑到另一个州的小酒馆酗酒。他得告诉Harold为什么他当时决定辞职——因为他一个重要的朋友死了而他对Finch和他的机器感到气愤——但是为什么他又回来了？因为他发现这份工作仍然让他感到充实，因为Finch没有放弃他——好吧，现在他得解释，为什么一个雇佣杀手和他的老板关系重要到了这个地步，使他在任性地甩手不干后还值得被从地球的另一边追回来。
　　这里面太多的波折与境遇，太多经历沉淀的情感，是难以用语言说清的。
　　他们沉默地走下宽阔的弧形楼梯时，Harold突然说：“我和Nathan真正认识是在图书馆。”
　　“当然，”他挥挥手，似乎要解答某个无声的疑问，“学期的开始我们都会自我介绍，但我几乎一个名字也没记住。”
　　当然是这样，Reese轻哼了一声，他能看到年少的Finch：坐在最后一排，垂着头，从不主动发言，在有人和他搭话时露出惊讶的微笑，努力用平庸的表现使对方丧失兴趣。
　　“我不热衷社交，”Harold继续说，Reese觉得这个用词简直太保守了：他明明是社交恐惧症，“而Nathan是学生会主席，棒球高手，皮划艇校队选手，学年舞会之星——你说的对，我们看起来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呢？”Reese不由问，“你们怎么会成为朋友的？”
　　Harold有些怀念地微微一笑。
　　“Nathan很好奇，”他说，“他毫无道理地认为我隐藏着什么秘密，坚持不懈地想哄我开口。”
　　所以这是一场艰苦的攻坚战。Reese不得不钦佩了Ingram的敏锐嗅觉：怪不得他能在商战上无往不利。
　　也许这还是与Harold交朋友的唯一方式：花费心思追逐他，直到他自己愿意向你敞开为止。
　　“你为什么告诉我？”他回过味来，又问。
　　Harold迟疑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我确实对你提供的信息表示怀疑，Mr.Reese，”他扶着楼梯扶手，字斟句酌地说，“我也认为你身上可能存在着某些你没有注意到的问题。但是我并没有怀疑你带着恶意，并且我也感激你想要给予我帮助——虽然——。”
　　他很突兀地中断了句子，又继续往下走了。Reese一边跟着他，一边把整个复杂的句子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明白过来：Harold意识到了他的压抑，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态度引起的，于是委婉地表达了一点善意，想要让Reese知道自己并不是在针对他。
　　好吧，我领情了。Reese想，唇边勾起一点笑意。Harold和Finch一样，都足够的警惕理智，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同时也足够的好心肠，不希望伤害任何人——即使是个不符合量子物理规律的、满是谜团的陌生特工。

　　8-2

　　Arthur Claypool，Samaritan的创造者。Reese只和他打过一次交道——如果枪战间隙的匆匆一瞥也算是的话，所以对他几乎没有了解。而且，坦率说，由于Samaritan的残暴行径，他对Claypool有个相当不好的印象。
　　不过Harold显然和Claypool关系很好，他们很热情地拥抱，Claypool介绍了他的妻子，他们开始怀念往事并且互相拍着肩膀笑起来。Reese敢说Harold眼睛里的笑意是非常真诚的。
　　两个造物主的对话，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想，Root该在这里，也许她会激动得晕过去——不，她显然只崇拜Harold，所以Claypool的系统与Harold的到底有什么不同？Samaritan是不是有什么构造上的弱点？那Finch是不是有能力摧毁它？
　　他想象了一下两个人工智能互相比较谁的——比如说，管理界面，更优美，不由对自己翻了翻眼睛，回去关注Harold与Claypool的对话。Claypool夫人不知何时离开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角落的一丛观赏性大叶蕨类旁边。Reese站得稍远些，背对着他们装作是真正的侍者，随时准备劝走路过的人。
　　“你怎么知道？”Claypool说，“哦，你当然知道，我们都会关注这个。那时我为国安局工作，他们开启了好多类似的项目，然后同时都暂停了。我告诉你，别不相信，Harold，”他看看四周，戏剧性地压低了声音，“我肯定已经有人造出那个东西来了。”
　　“那你的呢？”Harold温和地问，“你的进展怎么样？我是说，如果已经接近成功了，这不是非常可惜吗？”
　　Claypool叹了口气。
　　“何止是可惜，”他说，“这会是我人生中最刻骨铭心的记忆了，他们告诉我停手的那一刻，像是怀孕了九个月突然被要求堕胎一样，这简直是反人类！但是，搞我们这一行的，这就是没办法，不是吗？有人比你更天才，有人比你速度快，一分之差，你就拿不到奖学金——当年上编程课也是这样，不是吗，你总是比我们做得都好，虽然最后你会换一个作品交差，因为你不想被——”他猛地抬起头来。
　　“我操，”他说，眼中充满震惊，“见鬼，Harold，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8-3
　　“是你，”Claypool说，激动地手舞足蹈，“你造出来了，对吗？我早就该知道，如果有谁能比我们都快，那一定是你——”
　　他的音调越来越高，Harold不得不按住他。
　　“好吧，”他轻声说，“是的，我把它给了政府，在2005年2月25日。”
　　“你和Nathan！”Claypool说，“这就是为什么他关了一半的IFT，为了——”他突然又停下来，叹了口气。
　　“2005年2月25日，”他说，向后倒在了一张沙发靠背上，“这就是为什么。”
　　“Arthur。”Harold轻声说。
　　“这个项目毁了我，Harold。”Claypool说，“我活着，然而我再也没有——我在里面投入了如此多的激情，我燃尽了我的心血。每一个日夜里我想着他，我的孩子——是的，他不是胎儿，他已经出生了，然后他们要我杀死他——”
　　“我能感到我的记忆在衰退，Harold。”他颓然说，“我的精力已经耗干了。”
　　“Arthur，”Harold低声说，“我很抱歉。”
　　Claypool挥挥手。
　　“你没有错，不是吗？”他说，“你只是抢先一步，也许好多步。你总是如此……”他叹息道，“你总是如此。”
　　他们沉默了一阵，Harold神情很迟疑，似乎无法再问下去，反而是Claypool又迅速振作了起来。
　　“告诉我你的系统，”他渴望地说，“他美吗？你用了什么方式编程？进化算法的核心代码是怎样的？你怎样给他加密？我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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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一瞬间，Reese感到有什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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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因编程，你也是，对吗？”Harold说，他脸上带着一点笑意，“你问的太多了，等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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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流淌着音乐和喧哗声的大厅里，突然传出一声轻微的、物体高速破空的锐响。那声音是如此熟悉，Reese全身的神经都战栗起来。
　　“Harold——趴下！”他回头大喊道，转身扑了过去，一下把Harold撞翻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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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弹没入人体的声音清晰的传来。Harold用力推开Reese，而Reese仍然把他死死按住，两人都挣扎着抬起头——
　　Arthur Claypool静静地倒在沙发上，胸前有一块正在迅速蔓延开的血迹，他脸上仍然带着那期待的、激动的笑容。
　　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