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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麻辣烫真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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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在河边看见了一个月不曾见到的邻居。
他落魄,消瘦,邋遢。
我走过他的身边时,我闻到了一股腥味,就像是杀了一百条鱼的那种味道。似乎我太过仔细的看他,他抬起头,微皱眉头,我忽的心一慌,结结巴巴道:“你你好,我是你的邻居,很很高兴见到你。”
“邻居?”
“我住在贝利公寓3002,我见过你!”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说话我也不结巴了,我才不会告诉他,我注意他很久了呢。他看了看福尔克,道:“这是你的弟弟?”
“是啊,可爱吧。”
“你很爱你的弟弟。”
“是的,先生。”
他的目光落到福尔克身上,面露忧伤,但又一瞬间又回到了本来的面无表情。我提起胆子坐在他身边,他看了我一眼。我举了举刚刚买好的面包棍,套近乎道:“要不要来一份?”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直到我手酸了才缓缓点头。
就好像一个生锈的发条玩偶。
“嘿,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马蒂尔达。”
“……”
“我想我们应该交换名字。”
我一直善于人交道,我就不信和他说不上话。“你看我说了我的名字,按道理来说,你也应该说你的名字了,大叔。”
“大叔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就算你现在是普通人将来也一定是个总统。就算你没有志向当总统在也会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名人。我看人很准的,看你的五官就是大富大贵之相。我曾经受过阿德法神父的洗礼,他说我会在今天遇到一个头冒光辉的男人,他会是我的贵人。我看就是你吧。”
我唠叨起来,连母猪都抵挡不住。
“你的头发像阳光一样,你的眼睛漂亮到另人叹息,还有你的鼻子,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
我就认识没几个男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纪挺着肚子的中年男人。
得了吧,他肯定是最帅的。
“他们都叫我十四。”
“他们?”
他面露迷茫,喃喃道:“我的同事,又好像是我的朋友,时间太久忘记了。”
那有多久之前的事了?
“一个月……两个月……忘了,时间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主要的。”
我见福尔克要哭,连忙把奶嘴塞在他嘴巴里。我又从后背包里的纸袋子里拿出鲜奶,给他了一盒。正值早晨,不吃早饭会饿坏胃的。我喝了一口,问他:“你的名字好奇怪,那有十三、十五吗?”
“应该……有吧。”
他揉了揉眼睛,疲惫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也许你还是个孩子的原因,我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你不是清洁工吗?十四应该是你的编号,你们公司真是好玩。”
“……是啊,我是清洁工。”
那时候我还单纯的以为清洁工真的是打扫卫生的工作。
我感到他很难过,我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包香烟,递给他,“要吗?”
“你为什么会有烟?”
“这是我爸爸的。”
他熟练的抽出一根香烟,长长的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我看他的神情很享受,抽烟的姿势是那么好看。
“你应该回去了,好孩子是不能和抽烟的人坐在一起的。”
什么是好孩子,什么又是坏孩子。
他真像大叔,连想的都是那么陈旧。
再一次见到十四,我坐在楼梯口。我住在三楼,我喜欢从木栏中看门口一个又一个的人走进来,有得带着快乐有得带着悲伤,有得带着烦恼。
三千世界,百态万相。
十四换了一身衣裳,他没有以前那么疲倦了,他头发还是那么卷,他缓缓走上楼梯,我侧过头师徒避开他。
“你的脸怎么了?”
我摸了摸眼角的淤青,无所谓的耸耸肩,“走在路上磕了。”
他点了点头,又往前走了几步。哦了一声又走回我的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创口贴,蹲下来贴在我眼眶边,他离我很近,很近。
“你父亲打你了?”
“不是,是我自己磕的。”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他坐在我的身边,学着我的样子把脚荡下来,他笑了笑“这样的确很舒服。”
“今天礼拜几?”
“礼拜四。”
“今天天气怎么样?”
“还好,没有下雨。”
“你怎么没有去上学?”
“学校里的人都说我是疯子,我变态。我爸爸怕我再打他们就不让我去上学了。”我满不在乎的说道。一想起那群小孩子被我揍得满地爬就高兴。“反正我也不爱上学,不去正合我意。”
“那你爸爸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我把他要的烟买错了——十四你在套我话!?真是个坏大叔。”
十四笑了起来,摸着我的脑袋。
他把我的发型都弄乱了。
“人小鬼大。”
十四说完,又站起身离开进了自己的屋子。
我抓抓耳朵,不小心抓到了耳朵后的伤痕,痛的我嘶嘶直叫。
“臭丫头!还不去写作业!!”
“我做完了。”
“写完了还去写!”
臭老头,我又不在上学写什么作业。看着老头子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的扇下来,我立马连滚带爬的远离他的范围。
我可爱的弟弟,我会保护你的。
我的弟弟再过几天就满两岁了。家里那三个人决定好好吃一顿。按照那男人的话来说,最近赚了钱,要好好吃一顿玩一玩。
母猪说要去吃大餐,那男人说要去一次短途,肥猪姐姐说要办一次party,我倒是想去玩游乐园,可我的意见他们从来不听。
最后他们商量出来的结果,是新奥尔良市去吃一顿大餐,然后参加当地的狂欢节。
看看一个不落,可我的游乐园呢?
他们这群浑蛋,都不看重我的意见。难道我在这家只有去买东西的用处吗!
可最后我还是跟着他们去了,不去白不去,那就是笨蛋。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家老小都坐上了家里唯一一俩吉普越野车,福尔克不知道怎么的从早上开始就不停的哭闹,母猪说她是发烧了,不过已经吃了药显然没什么大事,只说一路上可能会矫情些。
当然,这矫情肯定不是她说的,而是我内心想的。
他有时候睡着睡着就哼两声,或者换尿不湿的时候哭一场,除此之外没什么。母猪被他弄的心烦意乱,那对胸脯气得上下抖动,看得男人眼睛都直了。
我猜他们是想立马干一炮吧。
由于耽搁了些事,到晚上只能随便找了家旅馆住下。当然不会很贵,当然也不会一家人都住在一个房间。肥臀姐姐强烈要求独自一个房间,不给就大吵大闹的耍脾气,托她的福,我和福尔克也是独自一个房间。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实在是太坏了。
晚上哄福尔克入睡后,我倒是睡不着了。揣了十美元问清了老板就溜去了夜市。
夜市流莺很多,因为是深夜,走十步就可以看见一个个穿着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对着路边的男人招手调情,又或者一群群刺青的男人在越野车里狼嚎鬼叫。
得了吧,你们对一个十岁都不到的小女孩狼嚎什么啊!
我在街上找到了一家大排档,老板娘是一对亚洲夫妇,说这些是中国的麻辣烫。一串串的分开算钱。我没有吃过,按照老板娘的推荐,我决定来一碗。
不一会就新鲜出炉。
哎呦,色彩鲜艳,红的绿的,好多都是这里没有吃过的。
咻咻咻!
好好吃!
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鸡胗?这可以吃吗?小鸡肠子?好有嚼劲!香肠香肠,原来还可以这么吃!看我吃的这么香,老板还附送我一瓶可乐,说这样吃喝是最爽的。
“老板,来一碗招牌。”
隔壁的夜排档冷冷清清,突然一个人坐了下来,他的声音很低沉,不是很响亮,但我就是听见了。我侧头一看,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大胖子,他在吃生鱼片和烧酒,他一副亚洲人的面孔,说着流利的日本话。我一句话都听不懂,但我可以隐约看他的表情似乎很享受。
“老板,隔壁是什么?”
“日本的生鱼片,那有什么好吃的,吃的都是寄生虫!”
“老头子,那是喝了清酒的。”
“还没有我们的五粮液好!”
我不知道什么是生鱼片。他们后两句说的是我听不懂的语言,说得又快,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那胖子似乎很有钱的样子,我的手很快,以前我是出了名的快手,有一段时间离家出走,跟人学了手艺,师傅说我天赋异禀。
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那个男人起身了,我尾随其后。他拎着一个公文包,看出来他应该是个白手起家的商人,兢兢业业,事事亲为。
——这样好下手。
他左顾右盼,似乎发现我在跟着他,又加快了脚步。
然后他走进了一条安静的小弄堂,我发现不对,立马转身。不管是不是发现了我,小弄堂是必死路啊。小说电影里,都是小弄堂发生奇葩的事情呢。
果然,我还没走多远,就听见‘砰’的一声。
是枪声。
明明是我第一次听到这声音,却没有害怕,像是理所应当的。或许是我上辈子就是死在抢下的。
“对不起,先生。”
我向一个男人道歉,刚不小心撞到了他。他身上有很重的味道,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只看见他头戴绒帽的后脑勺。
[里昂,怎么样了?]
[我很好。]
[那个女人离开了你,是她没眼光。里昂,这次表现不错。]
我和他背道而驰,接下来的话自然是听不见。一个老男人,一个身上有很重味道的老男人,为什么要留意。
我回到旅馆的时候,隔壁那间房的床撞墙声闹翻了天,咚咚直响。还故意留着一条缝。我的上帝,这对猪做的时候不知道要把门关紧吗!?
回到房间的时候,福尔克哭得哇哇大叫,精神好的不得了。我一看,尿布湿了,肚子饿的咕咕直叫,我只能又忙到凌晨三点。
还没睡好呢,就叫我起床。
我还没睡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