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世界编号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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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如先前所想，郑氏听过樱桃的那些话根本没放在心上，还说男人风流些也正常，以后就会改了，嘱咐樱桃不要再提了免得被霍小玉听到。这是料想中的情况，樱桃并不失望只是遗憾，她悄悄对浣纱说了一句：“希望小姐不会像柳姑娘一样。”
要是按剧情来说，或许只会更糟……浣纱按下这想法，没有停下装饰房间的事情。
李益出现在霍小玉母女面前时，显然她们都对他极为满意，几个婢女也偷觑着李益的样貌微红了脸。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算是让她们亲眼见着了。李益夜间写下承诺，霍小玉便笃信他是情真，其余半点不理。
如李益与霍小玉这般的嫁娶，其实都是当不得真的，即使有鲍十一娘这样专给风流才子风尘家人做媒的媒人，就算是房中龙凤蜡烛燃了整夜，也依旧是无媒无聘天地不知。
第二日收拾起未烧尽的龙凤蜡烛时，浣纱突然想起柳姑娘的婢女说过，她家姑娘情深，早早就收起了当初没有烧尽的龙凤蜡烛，自尽那一夜竟悄悄点起了，这却是真的人死灯灭了。浣纱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龙凤蜡烛丢出去了。这些女子歌舞为生本就感怀身世，多愁善感自觉凄苦，柳姑娘痴怔了便那般送了自己性命，原本轨迹的霍小玉也是不遑多让。
浣纱与樱桃两个揣着事的，一日日看李益与霍小玉浓情蜜意总觉得说不出的违和。樱桃是怕的，怕霍小玉受苦，怕霍小玉最终会和柳姑娘一样，更怕若是霍小玉不好了她们该怎么办。浣纱则是一日日里不知道要怎么做，先头有过的念头又蹿起来，可是现在李益吃住都在霍小玉家，就算她真有勇气把李益弄死，到时候一屋子的人也要跟着吃罪，难办啊……
李益在霍小玉家一留两年，每日里同吃同住，若摆在寻常人家那就真是新婚后情意深重的小夫妻了，偏偏这不是寻常人家。浣纱冷眼瞧着，只觉得像她原本的时代小白脸被养着蹭吃蹭喝，虽然李益绝对不会穷到沦落为小白脸。
这一年四月，李益被授官职即将赴任。霍小玉与他虽有婚娶，行的却只是娼门里的规矩，在此处能唤一声郎君，实际上却是无名无份根本没资格跟着他去赴任。霍小玉临别之际再次求了李益一句承诺，只说自己没有资格与李益厮守一生，希望能陪伴李益到他三十岁，之后便抛却尘世剪发披缁。李益一再表明绝不背弃，必会来接她。
李益走时与霍小玉依依惜别，长安人无一不知李十郎与霍小玉才子佳人看来很是匹配，至多也只是感慨有情人分离惹人伤怀，没人会去考虑李益是否会背弃，也没人会去考虑霍小玉今后又要如何，也没有必要去考虑。
霍小玉自此闭门痴盼再不待客。除了樱桃浣纱，便是不曾听闻李益先前遍访名妓相交的婢女们也开始忧心，她们莫名觉得已见着了又一个柳姑娘。这样的担忧在满心期盼李益的霍小玉面前是绝不能提的，郑氏也悄悄敲打了这些婢女几句。平日里巧嘴凑趣的婢女们一个个比以前安静，霍小玉犹自不觉，只为了李益一封信便欢欣无比，回信时纸上又是说不尽的相思。
这一日，浣纱按着霍小玉的吩咐又去给李益在长安的表亲崔允明送吃食衣物。崔允明父母双亡家中清贫，平素不爱风花雪月的地方也不爱交际，去霍小玉处也是碍着李益这表亲相邀不好推拒，旁的日子都只在屋中读书。霍小玉一直记挂李益，便也为着李益对这客居长安的表亲资助一二。
崔允明今日反常地没有埋头诗书，反而有些怔神。听见女子声响，崔允明便知晓是霍姑娘又让婢女给他送东西来了。霍小玉的帮助虽少，崔允明却是一直感激在心的，他与霍小玉可以说是毫无关联，只因有李益这位表亲，霍小玉便时常接济，足见她待李益情深爱屋及乌。可是桌上的信件却让崔允明迟疑片刻，缓缓才谈了口气去开了门。
虽然等了些时间，浣纱也不恼。笑吟吟行了一礼：“崔公子，我家小姐吩咐给公子送些新鲜水果来，还说姑爷一离开长安，就再没人强拉着崔公子出门了，公子一定在家闭门不出的，偶尔也该去外头走走才好。”
长安有不少进士及第的等着官职，风流才子自是不少，崔允明却不是那一类人。霍小玉关照他是为了李益，几个婢女不介意偶尔来“串门”却是因为他为人正直。知晓柳姑娘的事，又眼看着霍小玉日日相思，若要这些姑娘选，她们自认是不会选李益那般的人的，连调笑几个婢女都觉得自己有风流趣志，反而崔允明好好唤她们几个一句姑娘，且向来眼神清正也不胡乱打量，倒是更见人品。
崔允明兀自思量着什么，只把浣纱带来的东西接过放入门内，还小心翼翼地守着男女之别不会触到浣纱半分。浣纱心头暗笑，这崔允明一向如此谨慎守礼，婢女之间早就私下调笑过好几回了，可每回调笑之后便是一叹，崔公子这样洁身自好，将来他的妻室必然能得他爱重，女子一生所求不外如是，只是她们这些为人奴婢的只有羡慕。
“崔公子是有心事？”浣纱觉得今日崔允明有些呆，往日里他收了东西都是红着脸谢了又谢，不停说着日后必当报答，然后就恨不得把他知道的一星半点李益的消息转托婢女告诉霍小玉以做此刻唯一能给的回报，可现在他却微皱着眉把浣纱晾在门口完全忘了，总觉得反常。
崔允明愣了一下才想起浣纱还站在门口，慌忙道歉：“浣纱姑娘，真是对不住，我……我……”
崔允明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来，浣纱一笑，又很快整了神色：“崔公子可有我家姑爷的消息？”踌躇片刻，她又低声补了一句，“姑爷近些日子来信少了，小姐思念得紧，有些忧心。”
其实霍小玉对李益的思念从未止歇，忧心暂时却是没有的。李益来信减少，她已自己为心上人想了托词，必是新上任官务繁杂且路途遥远书信不便。可浣纱几个婢女却觉出了另一件事，李益的信不但少了，那封得密密实实的信封掂量起来也比往日轻了。
浣纱记得故事里李益赴任后告假回乡便已定下亲事，随后就自觉有愧遍托长安亲朋隐瞒霍小玉。而霍小玉也从那时候开始魔怔了一般四处用钱财买李益消息，李益负心一事就此传遍长安，却终究没有一个知情人愿意告诉霍小玉缘由让她停下这疯狂举动。
崔允明眉心皱得更紧，想起还在案上的信，霍小玉点点滴滴的恩情和眼前女子的神色让他心中生愧，张口欲言却又不知是否该说出实情。
“小姐说过，路途遥远，姑爷书信往来不便，浣纱也只是多问一句，崔公子若不知道也实属无奈。不过我家小姐对姑爷痴心一片，必定会称心如意的。”
那一句称心如意让崔允明当下有了决定：“霍姑娘可得空，我确实知道些表哥的事想告诉她，也好当面谢谢霍姑娘一直以来的照顾。”
浣纱挺意外崔允明会主动提出踏入霍小玉那曾经是风月之地的家，从前他来一次都是紧张，面红耳赤的被李益调笑。浣纱自是不知道崔允明心中所想，李益负心已成定局，他自觉将真相告知后霍小玉必会深恨李益，连带他也可能被迁怒，但霍小玉一直以来的照顾他必须当面致谢。
浣纱先行一步回了宅子，却把崔允明要上门的事情先告诉了郑氏。郑氏如何不知这李益可能要背信了，只是女儿痴心一片她也不知如何才好。浣纱垂着头站在那里，最终只得来郑氏一句：“等崔公子离开了，不管他说了什么，把柳姑娘她们的事都让小玉听听吧。”
浣纱是怎么都没想到郑氏会在这种时候让霍小玉知道风尘中所谓痴情女子都是些什么结果，这是一剂猛药，下得正好，或许霍小玉就此不再痴恋，下得太重，或许霍小玉便就此疯魔了。浣纱也拿不准郑氏的心思，可再怎么说霍小玉是她的女儿，浣纱对她的决定只是遵从。
崔允明来时，郑氏也一道见了他，连崔允明走时也是由郑氏吩咐客客气气送了出去。霍小玉呆坐片刻，忽的吐出一口血来。
郑氏日日陪在霍小玉床边，也不管她是望着床帐发呆还是独自流泪，只让樱桃她们一个个地说那些从前霍小玉认识的、不认识的风尘里痴心错付的女子。直到柳姑娘的事情被说出，霍小玉愕然地张大了眼，片刻后大哭一场，自此身体便就这样时好时坏地拖着，看着不重，大夫却说这般心结难疏只怕终有一日会油尽灯枯。
面对母亲红了的眼眶，霍小玉只是安抚一笑：“母亲，人总有一死。”
郑氏知道，她护了这么久的女儿再不是从前天真，她知道了许多，懂了许多，只是依旧看不开。
霍小玉让樱桃几个去寻她所知的所有与李益相识的人，只是托他们转述一句，她只求再见他一面。言辞虽是卑微，可郑氏看着女儿的眼却是清冷，爱时情意深重，恨了更是刻骨铭心，霍小玉哪里是真的只求再见一面，她是想看到李益背信另娶攀附高门的名声盖过他的才子名声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霍小玉自此缠绵病榻，长安城里消息渐渐传出，无人不知李益负心背信霍小玉伤情重病。而事实上，霍小玉的病并不算太重，只是没了精神日渐憔悴，撑着只是在等，可想等到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黄杉豪客将李益绑至霍小玉面前时，出现在狼狈万分的李益面前的是憔悴却又不失仪态的霍小玉，她看着李益，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良久，霍小玉示意樱桃与浣纱搀扶她上前去，谢过黄杉豪客，霍小玉转身入内室时决绝无比。她爱过一个人，如今才看清楚看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模样的，至此，已是无话可说。
黄杉豪客将李益带出霍家，便带着下人离去。李益直至离了长安仍是失魂落魄。三日后，霍小玉病故。丧事过后，郑氏打发家中奴仆变卖财物也离开了长安。樱桃被崔允明求去了，郑氏给了她一笔钱财，再加上她历年积攒的，普普通通过了些日子，崔允明带着樱桃赴任。几十年后李十郎的名声变成了仕途不顺终日醉酒终于溺亡，长安一切恍如一梦。
“世界任务：霍小玉安然而逝。任务完成，世界挑战完成。”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世界编号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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