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番外四【小云雀支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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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四王天菖蒲睁开眼的时候，望见的是冰面。隔着厚厚的冰层，她甚至望不清周围的一切。周身动弹不得，只有若有似无的花香萦绕在鼻尖。而这种香味似乎也已经过了新鲜的期限，闻起来颇有岁月的苍老。
她的身体被冻僵了，极低的温度让她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仿佛全身上下的关节都已经冻成了钢铁，除非折断，否则决不能曲折。
在安静等待了几分钟之后，她终于感知到了来自外部的兵荒马乱。
“您终于醒了！”
对四王天菖蒲来说，即使是温和的顶灯也刺目得不行，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割开了自己的视神经。她连忙闭上眼，酸痛从眼角开始蔓延。
“我们奉命看守您已经有两年了，原本以为会更久的。没想到现在就醒过来了。”
被人扶起来的四王天菖蒲慢慢恢复了清醒，她扫了一眼浑身赤/裸的身体，呈现出一片被冰冻的惨白，像是在冷藏柜放久了的鸡胸肉，透出一股不属于生命的死气。
“两……年……”好像连唇齿都变得不灵活。
“我……在……哪……”四王天菖蒲张了张嘴。
“这里是今出川大人的研究所。”
“今出川是谁？”
“是第十一任云守，也是这间研究所的所长。”
“十一……”四王天菖蒲咀嚼着这个词，急匆匆地抬起头，“那么十呢？”
“十任，您说的是云雀大人吗？”
“……他，在两年前已经过世了。”
……
并盛町的样子和过去没什么区别，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这些在记忆里崭新的平房已经产生了裂痕。那些笨蛋人类也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了。但对四王天菖蒲，这里却有着最大的不同……就是这座并盛町已经不再属于云雀恭弥。
过去掌握着并盛町命脉的人，也已经随着时间消散。这个人尽皆知的名字，在新一辈的人类眼中，也不过是个已经老掉牙的存在。时间就是这么残酷，残酷到留不住任何自然生长的生命。
四王天菖蒲早就明白生死是人生的常态，但当她真的迎来这一刻的时候，又想扼住时间的喉咙，问问它是不是故意爬错了梯子，迟迟才带来她的苏醒。
当她站在古老的云雀宅门前的时候，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在三年前便将您托付给了今出川大人，也算是遗嘱吧？做我们这种行当的人注定是活不太久的，因为背后不知道藏了多少人的黑暗，因果有报您应该明白。”
“云雀大人等了您足足三十多年，真的很遗憾，只差了两年就能等到了……”
“我们从来没想过原来云雀大人是这么衷情的人，他可是一生都未有过伴侣，说是再也碰不见您这样对等的对手了。当然也只有在他去世之后我们才敢这样说，还请您别介意。”
“……”
宅邸里明明还有下人在打扫着地面的落叶，但实际上这所宅子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了。看得出来，从落着灰的木栅栏上。四王天菖蒲拿指尖擦了擦栅栏，灰尘嵌进指纹中去，抹平了纹路。
“看来还是我赢了。”她这样说着，笑了起来。
但这笑容却无比沉重。
若是云雀恭弥还在的话，一定会说比哭还难看。
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可以行动自如了，再也没有没有束缚了。可是云雀恭弥却不在了，那么她的决定，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错的。
从一开始。
四王天菖蒲扶着栅栏慢慢蹲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冰封太久的疲倦还是内心太过空洞。她靠着栅栏坐在地上，望着庭院里的天空。
是蓝色的，澄澈如洗。白云飘荡，一如既往的自由。
“天气真好啊。”她托着脸，难得感慨着。
“是啊。但是看到你比哭还难看的脸，就一点不也好了。”
四王天菖蒲一愣。
她仿佛出现了幻听。
“哼，这是傻了吗。”
四王天菖蒲机械地转过头。
站在云雀宅门口的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深紫的衬衫上打着好看的领带。他的脊背依然挺直，神色冷淡。沉黑的眼睛如同万丈星辰，眼尾肆意上扬着。
“你……”
“怎么。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他往里迈开步子。
“但我可是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差点杀了我，把我当成糟糕的厨艺实验品……还有自作主张的消失。种种罪行，你不认为应该千倍偿还吗？”
——“四王天菖蒲。”
有一瞬间，四王天菖蒲觉得自己眼睛昏花了。她将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云雀恭弥。但越想分辨，就越分辨不清，也许是自己已经被封存了太久，五官都退化了。但这并不是正确的答案，等到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泣不成声。
颤抖的喉口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被挤压的胸腔也只剩下疼痛。
正如听到云雀恭弥死讯那时候一样。
无以复加的疼痛。
恍惚之余，她看到云雀恭弥向自己伸出手。
“很遗憾，到现在我依然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我。所以我来带你回家。当然，也是唯一的你。”
云雀恭弥的手掌心中安静地躺着一枚戒指——一枚已经火焰燃烧扭曲到不成形的，断裂开去的戒指，上面布满了许多划痕。明明老旧的不行，却又像是被好好珍藏着，戒身透着暗光。
四王天菖蒲感觉到内心昏暗的牢笼开始慢慢震动，徘徊与彷徨都随着碎裂的砖石一点一点沙化。在昏暗的甬道中出现了一道裂痕，星星点点的光穿过了裂缝渗进了黑暗的密室，直到照亮了这片狭小的花园，为它重新带去生机。
四王天菖蒲不由自主向这光伸出了手，紧紧握住，用尽全身的气力。
最后的。
她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番外四【小云雀支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