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当鬼[秦时明月]》焦糖布丁

19、第 19 章

　　人类惧怕黑暗，是因为这里没有阳光的热度。
　　盖聂看不见光，他本能的觉得不安，但耳边有一个声音，好像穿过很远的失控在唤他：“师哥。”
　　他睁不开眼睛，修为随着血液的流失一起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他知道自己此刻很虚弱，虚弱到一个凡人都能重创自己。

　　卫庄低头看着皱眉陷入沉眠的男人，他有许多年不曾这样直白地注视过他。短时间内大量失去修为和灵力让他看起来很软弱，与他记忆力的那个人死前的身影重合起来。
　　许多年过去了，他仍然对自己狠得够可以，任由自己予取予求。
　　卫庄低下头，在他颈侧利齿咬出的血洞上舔过，那皮肉翻卷的伤口立即肉眼可见愈合起来，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卫庄挑开盖聂的领口，这里深深浅浅的痕迹还有几个，都是他失控的时候造成的。他的眉头拧起来，盖聂对他的容忍似乎没有底线，以至于他有时候会怀疑他是因为内疚而在弥补自己。
　　这个认知让人并不怎么愉快。
　　他是因为觉得亏欠自己，才留在他身边的？那么为了弥补几千年的时光，他是不是又私下打算牺牲自己，再次做一个救世主？
　　卫庄眯起眼。
　　沉眠昏睡的男人似乎被忽如其来的杀气扰动了，他微微动了动头，眼皮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卫庄决定暂时放过他，坐在那人身边开始闭目调息。

　　元婴修士的新鲜血液里蕴有浩然之气，尤其是像盖聂这样天下首屈一指的剑修，他鲜血对于猎食修士的魔物而言，都是世上难寻的法宝。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浩渺之气，对于妖修和鬼修而言这样的嗜血者而言既是灵药也是毒药。
　　如同一束光，照进腐烂的深渊，不是光被深渊吞没，便是深渊被光侵蚀崩塌。
　　在千里之外控制分身制造绝对领域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他在盖聂身上留下了信物，而盖聂也足够强，能在对方控制的禁制中召唤出自己的分身。像之前任何一次战斗一样，盖聂认为值得冒这样一次险。
　　结果是他再一次赌赢了，盖聂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而自己，也因为这一次尝试突破了修炼的桎梏。
　　这个过程异常痛苦，不啻于跨越境界。鬼修走的是天道不容的那条路，元婴剑修的血液在他喉咙和胸腹间沸腾燃烧，妄图驱散魔气和尸气。
　　卫庄却偏偏要驯化他们，让对方成为自己灵识的一部分！对抗意味着撕裂，撕裂表达着痛苦，而痛苦之后，强者只会更加强大。

　　盖聂在昏睡中被惊人的杀气扰动，用尽力气睁开眼睛，眼前有金光晃动。他慢慢清醒过来，看见卫庄已经入定，身上有金色的气焰在燃烧。
　　洞外有群鸟惊飞的声音，盖聂权衡一番，顾不得自己内丹空虚，元婴不稳，提剑走向洞外。
　　这个时刻不能有人靠近打扰师弟进阶。
　　刚到洞外，便听见咿咿呀呀的哭声。盖聂只觉脚上一紧，低头便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小鬼抱住自己的腿，哼哼唧唧张嘴想啃。
　　盖聂将那小鬼拎起来提在半空中，看着他漆黑的瞳仁和尖尖小小的獠牙，竟然看出点儿委屈的意思。
　　“险些将你忘了，抱歉。”盖聂对着小鬼微微一笑，用嘴将手指咬破，将血慢慢滴进那小鬼嘴里。
　　小鬼看来是饿得久了，贪婪得吞咽，还想攀着他的胳膊去咬那流血的手指。
　　盖聂一把将他禁锢住，无视了小鬼的苦恼嘶吼，对他摇了摇头：“不可贪心，你受不住更多。”
　　话音刚落，那小鬼孩果然双目一红，面目扭曲。
　　盖聂手一松，就见他落在地上打滚，显然是被腹内的修士之血的正气搅扰疼痛不已。
　　世人皆厌恶鬼修，比之妖修更胜，视为魔物。因为卫庄自愿堕入鬼修一途，盖聂并不惧怕魔物，但也存了私心。天地间本来就不该非黑即白，若能寻得一个共存之法，是不是能使得正邪互不干涉，各自为政。
　　这个想法不过刚刚在心底萦绕一圈，便听见身后一声冷哼：“以身饲鬼，再等天下修士围剿。你的同情心对他而言，才是最大的残忍。”
　　盖聂一回头，正好撞进对方一双血色翻涌的瞳中。

　　“小庄，你又进阶了。”盖聂真心实意恭喜师弟。
　　“侥幸而已。”卫庄睨了对方苍白面色，冷笑道：“如今的你，弱得寻常一个魔物都能重创。你，就不怕你的血招来麻烦。”
　　话音一落，天地间闷雷滚动，黑云聚集，都朝着这里压顶而来。
　　盖聂抬头看去，道：“天道果然注意到你，眼下……”
　　话音未尽，卫庄伸手一抓，便将对方抓到自己跟前，咧嘴一笑：“师哥，你自然要与我这个魔物师弟同生共死渡劫。”
　　盖聂听见“同生共死”四字不由一怔，不及细想第二道天雷已经直直朝着两人劈下，已经来不及躲藏。
　　正在此时，一声怪兽的嘶吼之声耳畔响起，随着一道巨大的阴影冲天而起，只见一条赤红色的赤练巨蛇腾空而起，用自己躯体去阻挡这道天雷。
　　天雷劈中句蛇的身体，再坚硬的鳞甲也被劈得龟裂破碎、鲜血淋漓。赤练从空中直坠而下，摔在地上一时动惮不得。
　　卫庄看着蛇的眼睛：“你退下罢，自己躲好。”
　　天空巨大的火球闪过，又是一声炸雷落下，如催命急咒。
　　巨蛇朝着卫庄露出倔强又委屈的表情，喉咙嘶吼一声，展开隐隐露出的双翼腾空而起，竟是又要迎着天雷而上的意思。
　　盖聂祭出渊红在手：“她承受不了第二道天雷，即便挨过了，修为也会倒退。”
　　话音未落，只听天地之间一声鸣啸，巨大的鬼凤凰如天火坠落般斜着划破天际，不偏不倚挡在赤练的前面，将第三道天雷悉数挡下。
　　凤凰的羽毛被天雷点燃，鬼凤凰在天火之中燃烧起来，他痛苦得坠落于地，喙沿咳出黑色的血丝。
　　盖聂掐了灭火诀，将鬼凤周身火焰灭去。他挥手掐诀，安抚道：“你们不用担心，自己寻个地方躲起来罢。”
　　在接连而来的第四第五道天雷之前，盖聂用阵法将鬼凤凰与赤练送走，天雷劈在残余的防护阵上，阵法皲裂开来。
　　盖聂抬起头：“这里撑不了多久。”
　　卫庄用血红的眼睛看着他，咧嘴道：“你还是一样喜欢多事。”说罢伸手扣住对方的肩膀。

　　眼前一闪，盖聂便被师弟挟持着自己退回洞府之中，他及时想起洞外那个还在哇哇大哭满地打滚的鬼孩，连忙卷起一道袖风，将那鬼孩也带到洞穴屏障之内。
　　滚滚天雷追着二人踪迹劈在洞口阵法之上，阵的山石崩塌，其上依附的树木根系被震松，开始扑簌簌往下砸落。
　　卫庄眼中有翻腾的血气，周身有各种鬼气溢出，如同剑气一般在他四周萦绕不去。他此刻气息并不如面上一般平静，带着强行忍耐的意味：“师哥，我刚刚进阶，恐怕控制不好自己。如果一会儿失控攻击你，你可以还手。”
　　话音刚落，随着雷劈火烧，坍塌的巨石堵住了大半洞口，里面昏暗下来。

　　（本章颤颤巍巍完）

作者有话说

　　卡文，没借口了。正道魔道的，从来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