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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幕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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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
[视角切换]
靠近海的地方,风永不停歇吹拂在裂谷,一片绿意的空间开辟在其中。
像是被单面玻璃隔绝一般,里面的人可以了解外面的一切,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
这块被藏起来的地方没有名字,只是在必要提到时用密林之类的词来指代,流传在口口相传的传承中,不存在于任何文献记录。
密林的外围和外界一样是狂暴的风,然而跨过某个界限,就是死寂的无风之地。
撑着护盾,卢修斯大摇大摆穿过了狂暴的风之墙,连发丝也不见乱一分。
“绝对是把风墙的等级提升了,又是心情不好?我可没有惹到你吧,怎么针对起我来了。”
无风之地突然扬起一缕微风,这是密林中那位主人的眼,也是他的耳,气流不满地拂过银色的发丝,吹得卢修斯脸颊的碎发遮过眼。
“啊,不会是回信雷鸟的静电,让你炸毛了吧?”卢修斯回忆了片刻近况,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揣测着。
风速更加明显了,紊乱的气流使得卢修斯一头银发炸开,又糊了一脸。
好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下给彻底坐实了。
“还真是啊,哈哈哈哈,抱歉,抱歉,还真的不是故意了,真的,信我,要是故意的早就这么做了。”卢修斯没有管自己绞在一起的银发,哈哈大笑起来。
风拿笑得前仰后合的人没有办法,自暴自弃地偃旗息鼓。
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卢修斯也笑够了适时收敛,一些平时一本正经的人破防的确很有意思,但围观过头了的吃瓜群众容易被瓜砸,要学会见好就收。
密林很原始,里面的林丛少有人类进出的痕迹,卢修斯仔细分辨着,自己年前踩倒的野草居然是路径上最新的痕迹。
一时间,卢修斯都不知道是感叹自己随便找的路是同一条,还是里面那个固执的家伙过于宅。
沿着自己过去的路径继续往深处走,踩着水面上看似薄弱实则有力的睡莲叶过湖,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在周围的一大片不变绿色中,应季而金黄、绯红的树木十分惹眼,这标志着进入了密林主人特意开辟出来的居住区。
金黄的银杏树下,是藤蔓编就的一桌一椅,天色的精灵坐于其中,桌面上是红泥炉子冒出烘焙的茶香。
精灵有着青苹果色蜓翅,灰色的袍子长过脚踝,天色的长发虚绕了藤椅一圈,使之不至于拖地。
卢修斯自来熟地上前,敲了敲桌面,藤桌的桌脚冒出一枝藤蔓,而后迅速缠绕出了另外一张藤椅。
接过精灵递过来的茶盏,卢修斯发出牛嚼牡丹饮下一大口,热茶驱散了风墙留下的寒意。
精灵有着一张遗世独立的脸,双目合上,风代替成为了他的眼,动作不见任何迟钝,一举一动都有一股宁静淡泊的意味,大概是一个人在森林住得太久了,周身气质跟森林同频,好似高山清风一样。
每次看到风之语这个模样,卢修斯只想摇头,他可清楚得很,眼前这人骨子里终归是风,时间磨不平风的棱角,狂傲的一面只是没有表现,并不意味着不见了。
“你又摇头了,每次都是。”风之语多少有点无语,这人见他一次总要摇头一次,要不是这些年性格平和了,“若放在以前,你会被揍一顿。”
“你现在可打不过我。”卢修斯拎起茶壶,又给自己续上一杯,这次改慢慢品尝了,抿了一口又放下。
“怎么来找我喝茶了,我记得你先前还回信,在准备时间闭环事宜。”顿了顿,风之语重音,复述了回信的最后一句话,“勿扰。”
“遇到点情况,不是时间闭环的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跟你说啊……”
熟悉的“我跟你说啊”开头,风之语马上就明白过来,是和那位人造生命的小公主有关。
的确不是第一次了,卢修斯把他当做养孩子问题的树洞,包括但不限于“孩子生日该送什么礼物”、“怎样预防孩子早恋”、“孩子为什么完全没有恋爱这条筋啊”之类的话题。
风之语已经度过了无语的阶段,现在甚至还会开口出主意了,天知道别说养孩子了,他连照顾小孩子都不会,也不知道卢修斯为什么总是找他炫耀和诉苦。
思来想去,大概就如他所说,在所有关于那位小公主身份的知情人里,他是最合适的树洞了,守口如瓶,毫无风险。
卡——诺——丝,风之语在心里复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从未见过她,却从卢修斯那里知道了关于她的很多事情。
他是熟悉她的陌生人。
她其实并不热爱画画,只是喜欢;她喜欢点心,但是不喜欢太甜的味道;她很难信任一个人,但只要信任了就会完全信任……
“我跟你说啊,小卡诺丝好像进入叛逆期了。”卢修斯颇为苦恼地总结。
风之语第一反应是听错了或者是夸张性的说法,但听卢修斯语气又不似作假:“我没养过幼崽,那孩子做了什么?让你有这样的判断。”
“最近,小卡诺丝被守墓人残余的力量缠上了,要帮忙解决一个问题。”
提起这件事,卢修斯就生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平复心情,要帮忙也不是不能帮,结果直接把他小心护在羽翼下多年的孩子扔到了危险面前,要不是他干预早,卡诺丝的理智迟早不稳。
“我有限的记忆里,卡罗拉是个好人,最先站在女神的神使就是她。”
为了保证闭环的稳定,关于那段过往的记忆,被模糊化了很多,只留着一些关键信息,风之语隐约记得那位自称“卡罗拉”的守墓人是位善良且正义的精灵。
“不是事情的问题,事情解决了,但是她留了力量给小卡诺丝。对于其他人来说,这股力量会是一笔财富,但神使的力量大多来自曦光,这对体内有曦光神格的小卡诺丝来说,就是毒药。”
这么一说,风之语也明白过来事情的严重性了,曦光的力量对于曦光神格就是病毒性感染,祛除不了,只能靠病人的自愈能力。
“所以是理智不稳定的情况吗?我这边还有些安神的材料。”风之语手指微微一勾,一缕风构成。
无形的风打开屋舍的窗户,只听屋里瓶瓶罐罐叮叮响了几声,就卷了一个包裹出来,停在了卢修斯手边。
“小卡诺丝一直在做噩梦,神情都憔悴了,我想去陪陪她,结果她拒绝了我的陪睡,这怎么让人放得下心来啊。”
“那孩子成年了。”风之语猛得睁开了眼,一脸“你是认真的吗?”。
风之语睁开的眼眶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破坏了周身空灵的气质,相互衬托下,空荡荡的眼眶显得有些渗人。
“这和成年有什么关系,只是哄孩子睡觉。”卢修斯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你说得对,刚刚成年的人都希望别人把自己当大人看,我还把她当做小孩子,她自然会不高兴的。”
卢修斯理了一下逻辑,觉得很合理。
至于最初遇到噩梦来找自己,是因为卡诺丝明白自己应付不了,他的珍宝并没有死鸭子嘴硬的毛病,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会合理求助其他人。
“我感觉不像是这个原因。”风之语缓缓合上眼。
一枚金黄的银杏叶从枝头落下,轻飘飘地摇啊摇,最后落在了材料包上。
飘在半空的材料包由一缕风支撑着,那缕风自然也连接着风之语的感知,叶子轻飘飘地重量反馈给了风之语。
风之语操纵着风,分出一小缕,把那片近似心形的银杏叶扫落。
虽然从未接触过卡诺丝,但风之语自诩对她的了解仅次于卢修斯,大抵是因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扫落银杏叶的那刻,他有些明白了。
“不是吗,小卡诺丝的确也不是会为这种事情生气的性格。难道是害羞了?”卢修斯随口一说,端起茶杯,品味着苦涩过后的回甘。
怎么可能是害羞,卢修斯喝着茶,在心里反驳起自己那随口一口的话。
明明从来不害羞的,总不可能是小卡诺丝对自己的感情变化了吧。
喜欢!
不,是爱!
男女之爱!
一个词蹦入脑中,卢修斯被自己吓了一跳,然而一团乱麻已经找到线头,对于经历丰富的人,足以把乱麻理出清晰的麻线团了。
卢修斯感觉心要炸开的同时又变得沉重。
一定是自己理解错了,怎么可能,那孩子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即使实际上两人不存在血缘关系,但那个孩子不清楚啊,又怎么会对自己……
但这么多年来看猪跑的经验表示强烈反对,感情这种事,是不可控的,是不知所起的。
卢修斯本能地想要逃避,比起名义上的亲缘,他们之间更大的距离是时间,更何况那还是个孩子,按拥有生命起的那天算作出生的话,还是个没有成年的孩子,会把其他感情当□□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应该有轻松灿烂且更加漫长的未来。
“你认为是害羞?”风之语感觉到卢修斯的沉默,追问道。
“是吧。”卢修斯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对了,我想把小卡诺丝交给你教导几天,她需要能够更加适应环境,我是不忍心对她苛责的,只能你来做这个恶人了。”
这是逃避?两人认识那么久了,风之语对于卢修斯的反应多少是熟悉的。
“可以。”对于情况的不了解,风之语没有贸然插手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