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藏于时间中》梅酝

46、46

　　知道在学校门口，姜想静还专门找出自己的学生证，刚入学的时候办的，数字是20110406，转眼都过去八年，照片上的她远没有现在好看，但再次仔细盯着，会发现五官没什么变化，只是增添了自信。

　　“你摆错了，我还没比耶呢，好好拍。”姜想静指挥他拍摄，很快拍下两张照片后，把两人的结婚证从包里拿出，林峥志说为了发朋友圈，和学生证摆在一起会更有仪式感。

　　她也认可这句话，在门口对着学校牌匾排了半天，保安大叔瞅见两人老早就把锁打开，只是两人不进去，等了会儿目睹牵着走推开门和他打招呼，三年前两个人还能看出稚嫩，如今反而越来越成熟。

　　“大叔，你们一会儿就到吃饭时间了，学校肯定准备了红烧肉，我都闻到香味了。”姜想静笑道，不是她夸张，是真的有肉香味。

　　林峥志朝大叔点点头，两人往乌桕树的方向去，三年前是看着别人爬树，今年轮到他自己了，让姜想静抓着手机，他拍了下树干说：“姜汤，看到最上面那棵枯叶子没？他们说只有枯叶全部掉下，来年长出来的叶子才会更大更漂亮。”

　　这些都是当初学校大一届的学长们开玩笑说的，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摇摇头说：“我知道，但是你爬这个树太危险了。”

　　“不危险，等我到最上面的时候拍张照。”立马峥志提前叮嘱好，可不想白费功夫最后没个记录，半分钟不到爬到分岔口，又花了半分钟摘下枯叶。

　　姜想静在下面胆战心惊地拍下后，赶忙道：“赶紧下来，快下来，不然主任来了逮你办公室训话，都毕业了咱别丢人。”

　　等他落地，后面教学楼响亮的笑声和鼓掌声让两人一同回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目睹了这一幕，其中也有老师，还有姜想静说的主任，这次见面与上次在司令台上严肃的训话不同，捧场中多了丝欣慰，在二楼窗台边笑得和煦。

　　穿着校服的她们之所以青春洋溢，笑容满面，不仅仅因为年轻，也因为在琐碎复杂的学习和不变的生活中，出现了令人惊奇的事情，他们会永远记住冬日里热烈的一幕，后来有幸撞见这一幕的很多学生，侃侃而谈的不仅仅是见证爱情，也有可惜。

　　“师哥，我们为你鼓掌，牛逼。”

　　林峥志抬胳膊挥了挥手，揽着姜想静让她躲在自己怀里，“厉害吧，有我这能力了，也带着老婆来这边耍帅。”

　　“那必须的，马上就出名了，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有你这个榜样。”男生大喊道，姜想静脸颊埋在林峥志身前，突然害臊得不敢打招呼，林峥志揉着她后脑勺，“回去继续上课，不然主任得逮我去办公室骂人了。”

　　笑声一片，哄闹声片刻才消停，姜想静红着脸整理碎发，推着他继续往前走，“显眼包，丢人现眼，得亏妈不在这栋楼，不然拿喇叭喊你就真的出名了。”

　　当天晚上林峥志确实出名了，不过是另外一件事，上午爬树也只是锦上添花。

　　去找林母的路上，姜想静买了罐热巧克力，站在电梯内想起那次偷偷摸摸乘坐电梯的时期，“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试，老师让我搬书，累的坐电梯结果被妈当场抓到，你也在旁边她都当没看见，反而说你不听话。”

　　“那个时候就偏心眼了，现在更偏。”林峥志笑道，不是他说自己老妈，是林母对男生和女生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同样的错误在男生身上，就是凶人写检讨，但是女生就很和气，说几句就算了。

　　身后的黑色背包里面装满了糖果，林母正在高三教学楼的四楼带尖子班，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林峥志可是直接带人跑到教室门口，姜想静探头探脑的样子让坐在最前面的学生发现，指着她们说：“老师，有人找。”

　　林母一转头就瞧见两人，没上课之前还接到门卫的电话，以为要下课才碰到，不想两个小孩很积极，喜糖送上门了。

　　距离林母退休也就两年的时间，这是她带的最后一个高三班，也意味着和一中的缘分在退休后结束了，她看着一批批的孩子毕业，一批批的孩子像姜想静两人返回学校看望老师，心中是五味杂陈。

　　林峥志走进去站在讲台边，没想到讲台旁边的位置还是遗传，竟然也有男生像他一样调皮捣蛋会抽到讲台边去做，笑道：“林老师，吃喜糖。”

　　回到了高中时期，这称呼也让林母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岁，手中的半截粉笔往他身上砸，一丢一个准，正好落在他额头又弹回讲台，“滚一边去。”

　　接着她温柔对讲台下的学生们说：“这是我儿子，来给你们送喜糖，大家一起沾沾喜气。”

　　“新婚快乐。”

　　“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哥哥姐姐三年抱两。”

　　姜想静被这群小孩惹得哭笑不得，怎么一个个这么有节目，说出来的话令人好笑又无奈，年纪轻就是好，反应速度还快，上一句没说完，下一句就脱口而出。

　　“他们俩也是一中的学生，之前这儿是自习室，又坐在这间教室里学习，一个考上了L大，一个在部队，班级里很多人都以这两个为目标，榜样就在这里。”

　　林母介绍的不是儿子和儿媳，是一中的优秀学生，是她心中最好的孩子。

　　“学姐，怎么考上L大，就差那么一点点。”

　　“就是，压力太大了，一本线才碰到。”

　　被学生问及，林峥志捏着她手背，偏头温柔地盯着她，姜想静想了想认真答：“给自己定目标，达不到目标永远不要休息，不是逼自己一把，是必须逼一把，相信自己会做到，最终的结果就不会差。”

　　“你们问我怎么考上的，像你们一样，我也和你们经历过相同的试卷、学习模式和睁不开眼的早晨，会因为和同学，和榜单最好的学生所产生的差距而气馁和懈怠，但是请你们不要放弃，抱着再坚持一下就好了的想法度过每一个难熬的日子。”

　　“没有天生什么都会，聪明的人会因为一时松懈而出现错误，普通人通过自己的努力也可以达到别人到不了的水平线。”

　　姜想静说完就往林峥志背后躲，刚才还信誓旦旦，讲完就害羞得不行，这一个个目光太过炽烈，都能吃了她。

　　林峥志抱着她的姿势就像是在显摆，不少人都开起了玩笑，问两人是不是早恋，姜想静对此是真的有话要说，很多人都问过她的一个假设，如果当初冲动地在高考前表白，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现在她可以正经地告诉眼前这些学生。

　　“当时喜欢，但没有到表白这一步，因为那个时候学习是特别重要的事情，现在的你们也是，所以请把握住到自己手边的机会，未来的前途更加重要，爱情会有的，人生很长，你们未来会碰到对的人，不要把目光局限于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

　　“也会有人说，这不就是遗憾和可惜的事情吗？我的人生中目前没有碰到这种情况，我和他在阴差阳错中分开，又在意外巧合中再次碰面，这才是对的人。”

　　“但是人生，不会永远从头到尾一帆风顺，多少都会经历一些困难和折磨，也会在更漫长的岁月中明白什么是你想要的，什么是你已经拥有的。”

　　与其说分享经验，倒不如说是随便聊一聊，都到了这个程度，距离下课也就一分钟，林母不像平时耽误一点时间就要给他们找补回来，也算是过年后一次放松。

　　姜想静说完还没等别的同学问，下课铃声响起，姜想静走下台阶往外面走，跨出去的那一步不忘回头说：“希望在L大能够看见一中学子的身影和名字，会为你们骄傲的。”

　　“看来你才应该叫做思想老师，说得那么棒。”林峥志打趣道，空荡的走廊让他干起了坏事儿，凑近啄她唇珠，“如果这辈子都碰不到这么办？”

　　姜想静双臂抱前，最喜欢的姿势再次出现，寻思半天，下楼梯才娓娓道来：“会像我哥一样，选择在工作事业上做到更好，没有碰到你，爱情和事业两者之间永远不会考虑前者，但因为你又出现在生命中才会做下和爱情有关的决定。”

　　“妈妈也经常和我说，人生永远有不同的选择，只是取决于你想要的是什么，当我只想要的东西已经没有了，那我不会再纠结，并且不会想着继续追寻，和那天范范说的一句话相同，就那样吧。”

　　“怎么样，这个话你满不满意？”姜想静侧身笑眯眯问他，已经把她录下来了，就像上次她坐在一边拍他打篮球一样。

　　林母默默地跟在两人后面，勉强算活了一辈子，幸福是很直接的，如今这两个小孩走到今天，也是她一直想看到的，比起用爱情形容，倒不如说是灵魂和精神上的双重伴侣，一生能够碰到懂自己的另一半很不容易，索性兜兜转转两人还是再次碰见，续上了未完的缘分。

　　在操场碰到打篮球的男生，这次林峥志可没有手痒地过去和他们比赛，而是陪着她坐在一边观赛，“每次体育课看我在那边打篮球都是怎么想的？”

　　“放松。”姜想静如实道，一天的学习，唯一可以独处的时间就只有体育课，老师也没有占用，而她正因为操场上的他被吸引。

　　指着那条三分线，上次录视频的时候，还说他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线，历史重现的同时也激起了过往的回忆。

　　脑袋靠着林峥志的肩膀，目光放在打篮球的男孩子们的身上，语气轻柔道：“站在烈日下，太阳应该是在悄悄移动，那束刺眼的光芒落在你身上，一个不沾框漂亮的三分球进篮，落在地上沉闷的砸地声音，忘不掉的。”

　　“你和他们一样，如果我是一个在学校碰到不好的事情的学生，会因为他们身上的阳光和热烈吸引，有了接触时间长就会有不同的感情夹在其中。”

　　这是第一次说为什么喜欢，也是因为和林峥志坐在一起才会明白，原来不是找不到理由，是理由已经在她身边，一直没有注意。

　　“看来打篮球是对了，回头我要感谢杨乘风每天拽着我下楼，得给他转个红包。”林峥志温声道，投进篮筐的那一刹那，输赢已经分了胜负，这场比赛也结束了。

　　走出校门时，姜想静站在原地转身，每次回一中都有着不一样的体验，挽着林峥志的胳膊开开心心走在路边，这个季节L市路边只有桂花树和香樟树有着绿叶子，踩着地面一片片影子，蹦跶着像跳小时候画的方块城堡。

　　林峥志记录她调皮捣蛋的一幕幕，不自觉发出的笑声也被录进去，等到车跟前也不按暂停。

　　姜想静打开门，座位上一个红色的小礼盒显眼，拿起来打开是婚戒，昨天领证后他说准备了，后面回家下馄饨又组装礼盒，早就抛之脑后，结果是放在现在了。

　　自顾自地戴上后，把男戒递给他，右手的两个戒指都不便宜，林峥志可是实实在在把老婆本拿出来，林母那边还给了不少，这上面大钻石都闪的人一眼就能注意。

　　“不行，还是回头挂在脖子上，这么贵掉了怎么办。”姜想静满脸担心，生怕出现丢三落四的情况，但林峥志阔绰，爽气道：“丢了再买，没事儿，家底子厚。”

　　姜想静哼了声，“丢了花的就不是你的钱，再有钱的家庭也经不住你这样造，该省的还得省。”

　　“以后给孩子花？”林峥志捏着她脸颊问，“这是怕我们花完了，下一代没有是吧，我们未雨绸缪也行。”

　　姜想静白他一眼，“你知道有句话叫做什么吗？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