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GL）》慕尘

16、第 16 章

　　这天，阮芩刚到宋梓钰的房间，宋梓钰就一把将她拉进屋，神色有些慌张地关上了门。
　　“怎么了？”阮芩问道。
　　宋梓钰小声说：“我发现我父亲好像……好像跟日本人有来往。”
　　阮芩很开心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的。“是吗？”
　　“我真没想到我父亲是汉奸，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很有德行的商人……”
　　“你先别急。”阮芩打断了宋梓钰的话，“或许你父亲只是跟一些友好的日本商人进行工作上的往来呢？如果这就被你定义为汉奸了，那他岂不是既冤枉又伤心？”
　　宋梓钰迟疑了。
　　阮芩又说：“所以说啊，没有确实的证据前不能妄下结论。”
　　宋梓钰点了点头，不过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
　　阮芩拉着宋梓钰的手，说道：“但是话又说回来，倘若你证实了宋先生真的跟日本侵略分子有来往，你又能怎么办？”
　　宋梓钰把头倒在阮芩的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喃喃地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是我父亲，可是又是民族的罪人……”
　　这样的事任发生在谁身上都不会果断大义灭亲的，阮芩当然知道这一点。宋梓钰需要时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当然也需要找到跟日本人串通的确实证据。宋梓钰会积极去找的，这个不用阮芩指使。
　　再退一步讲，就算到时候宋梓钰下不了那个狠心也没有关系，反正阮芩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让她反对父亲这类的话，也怀疑不到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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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宋梓钰忽然抬头看着阮芩，眼睛有些湿润：“阮姐姐，我还是很担心，不如你陪我一起去找证据好吗？”
　　“这……”阮芩有些犹豫，但是宋梓钰的请求又很难让人拒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只要在一边我心里就踏实了。”
　　“那好吧。”阮芩只得答应，停了一下，她忽然问道，“你是怎么发现宋先生跟日本人来往的？”
　　“有一天我在书房看书，我父亲跟一个日本人一起进来，他们说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我。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父亲会说日语。”
　　阮芩随宋梓钰一起来到书房。阮芩就只是站着看宋梓钰到处翻，这跟上次来书房的时候完全是两种相反的情境。
　　“抽屉上了锁怎么办？”宋梓钰回头问。
　　开这样的锁对阮芩来说太简单了，可是阮芩又怎么能当着宋梓钰的面儿展示这项技艺？阮芩想了一下，说：“其实有个办法，你把下面的抽屉拿出来就能看见上面抽屉的底板……”
　　说到这里，宋梓钰恍然大悟：“哦！我知道怎么做了。”
　　阮芩暗自赞许，宋梓钰还算是有灵性的。
　　不一会儿，宋梓钰把抽屉里的一大摞文件取了出来。基本上都是贸易往来的中文合同，没有什么异常，只有两张是日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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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梓钰递到阮芩的面前：“阮姐姐，你帮我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阮芩摇头苦笑道：“我也看不懂日文啊。”
　　宋梓钰情绪又低落了下来，有些垂头丧气。
　　阮芩又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我有朋友能看懂。”
　　“我怕我父亲发现文件没有了会问我。”
　　“没关系，我抄下来就是了。”
　　阮芩刚一说完，宋梓钰已经把纸笔放在了她面前。
　　其实阮芩是懂一些日文的，这也是为了工作的需要。阮芩抄的同时已经明白了大意，虽说不是特别机密的文件，可如果能发送给总部，也算是为决策提供了有用的参考信息。
　　阮芩迅速抄完，宋梓钰又把文件归位。
　　忽然，门开了。
　　宋梓钰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爹……”
　　宋佩声警惕地环顾整个房间，又打量了一遍阮芩和宋梓钰，然后问道：“你不是在房间学做首饰吗？怎么又跑到书房来了？”
　　阮芩用力捏了一下宋梓钰的手腕，示意她要镇定。
　　宋梓钰轻咳了一声，说：“以前我也常来书房啊，有什么奇怪的？”
　　宋佩声说道：“来找书看可以，别弄乱了我的东西。”宋佩声说着眼睛瞥到了写字台上凌乱的稿纸。
　　宋梓钰慌忙解释道：“我这次不是来找书的，是拿几张纸回去画首饰图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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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佩声没有多说，只是挥了挥手，道：“拿了就赶紧回去吧，我还要在这里会客。”
　　阮芩跟宋梓钰连忙离开书房。
　　宋梓钰送阮芩到门口，小声说：“那件事就拜托你了。”
　　“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阮芩冲宋梓钰笑了笑，便离开了。
　　阮芩没有立刻回林菲菲那里，而是去了自己租的小屋，因为小屋里藏有一个小电台。平日阮芩是很少用的，因为他们特别行动队往往不用这个方式传递信息，只有在往总部传信息的时候才用到电台。
　　阮芩取出电台，简单组装一下就可以用。阮芩将抄来的日文文件翻译成中文之后，取重点传递了过去。
　　很快，阮芩收到了那边的回复：继续盯紧宋佩声，暂不行动。
　　做完这一切，阮芩没有回林菲菲那里，而是住了下来。她不希望引起什么人的怀疑，就跟房东太太谎称今天放假回来休息。
　　大概是因为好多天没回来了，床上的被子有些潮，盖在身上当然不比林菲菲家舒适的大床软棉被好，但这会让阮芩回忆起当初的苦日子。此时的条件再怎么差，好歹有瓦片避雨、棉被遮身，想想当初流浪街头的情景，阮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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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阮芩就来到了宋宅。不过她是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直到看见宋佩声出门她才进去的。因为阮芩觉得昨天在书房的偶遇已经让宋佩声有些起疑心了，今后只能更加小心才是。
　　“阮姐姐！”宋梓钰在楼上的天台朝阮芩招手。
　　“我马上上来。”阮芩应道。
　　一见到阮芩，宋梓钰就急切地问：“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嗯。”阮芩点头，“我朋友说这是一份买卖合同。”
　　“哦……”宋梓钰松了口气。
　　可是阮芩却接着说：“不过是帮日本人做军服的合同。”阮芩没有说更多的细节，比如往各个战区送货的事。虽然这只是一份订购军用物资的合同，却能够由此看出日军各个战区的兵力分配情况。
　　宋梓钰放松的心情再次收紧：“这么说，我父亲的确是在帮日本鬼子了？”
　　阮芩缓缓地点了点头。
　　“怎么办？阮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可是我脑子里乱乱的，根本想不明白。”
　　“那好，我问你，你能做到大义灭亲吗？”
　　宋梓钰痛苦地摇了摇头：“他毕竟是我父亲，而且从小到大对我还是挺好的。”
　　“那么你能做到不闻不问吗？”
　　宋梓钰再次摇头：“我不希望看到父亲助纣为虐。”
　　“所以你已经有答案了。”
　　“是什么？”宋梓钰奇怪地问。
　　阮芩缓慢而清晰地说：“你做一些事，弥补你父亲的过失和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