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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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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颤了颤,捂着肚子爆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笑:“你开什么玩笑?”
夏半生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的笑声渐渐消失,皱着眉问:“你要怎么证明?”
他神神秘秘地一笑:“你会知道的。”
我万万想不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
当拂姬挺着大肚子出现在桐花台的时候,我深深感觉到,这老天爷又要和我开玩笑了。
果然,拂姬说:“我不是来和你抢男人的,但孩子总需要一个父亲。”
我正在削苹果的手一顿,眼皮子一抬,目光从她肚子上略过,淡淡笑:“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上次你们遭遇刺杀,陛下中了媚药。”她回答地滴水不漏,“我将你们全都打发了出去,便用自己的身子给他解了毒。”
我低下头继续削苹果,苹果皮长长的一串,一直没有断开。削完将苹果往拂姬面前一递,并招呼人给她搬了把椅子,待她坐好,才道:“你欺负我是个没有经历过人事的小姑娘么?”
她很不客气地咬了一口苹果,咔哧一声。
我皱眉,问:“怎么,柳毅钧死了?”
她冷哼一声:“你倒是聪明。不过这次,你真的猜错了,孩子的确是傅钰的,柳毅钧知道我怀了别人的孩子,更不愿要我了。”
我点点头,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问:“那天你和傅钰欢好,为什么我没听到动静呢?”
拂姬神色微微尴尬:“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原来在尼姑庵,常有男人偷跑进来找自己的尼姑相好,他们欢好的时候虽然努力抑制,可动静还是很大。”
我确定拂姬脸上那层红晕是羞的,内心满足感顿生,续道:“那天我就在门外,为什么没有听到你,痛苦中夹杂着欢愉的声音——”
“你不知廉耻!”拂姬涨红着一张脸,眼里对我的厌恶更加明显。
我慢悠悠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睥睨着她质问:“你大着肚子来抢我的夫君,就知廉耻了?”
拂姬勾起一边的唇角,冷不丁哼笑一声:“没错,这孩子的确不是傅钰的。”她的眼神瞥向我,“可你怎么就能确信,傅钰不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
作为一个女人,能无耻到这个份上也让人心生佩服了,我一把夺过她手里咬了一口的苹果,使劲一扔,砸到了进门的夏半生身上。
夏半生被砸得一个愣怔,他的目光在拂姬与我身上转了转,随即笑道:“我当是什么,不过游戏而已,也能惹得你生气?”他走进来坐到拂姬旁边的椅子上,小宫女已经熟悉他的喜好,连忙准备了茶水给他倒上。
他的目光从杯盏上收回,见我还瞪着他,忍不住笑道:“你原来脾气不是最好的吗?”
我坐回椅子,支着下巴随意道:“别说我,你原来不也是个温文儒雅正儿八经的人么?怎么开始玩那些富家贵公子的游戏?”
夏半生道:“不过是游戏,你何必介意这么多,若你不想玩,那便不玩。”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巴巴的大老远得接来了拂姬,就是要陪我玩这一个游戏,我若是不玩,可不是难为了你的苦心了吗?”
夏半生颔首笑了笑。
我总觉得他不安好心,却又猜不到他安的是什么心。
当晚傅钰来桐花台,我冷眼旁观者夏半生安排那一场戏,淑女行路之时崴脚,君子搀扶,然后君子诧异淑女怎么挺了个大肚子,淑女遮遮掩掩,君子一脸震惊地问:“难道是……我的?”
于是君子懊悔丢弃了淑女这个好女,淑女依旧练着君子这个心上人,两人一拍即合,君子给了淑女一个应得的名分。
于是后面那一段是我猜测的,于是前面那一段倒是真真切切发生在了我眼前。
我心中抑郁的是,傅钰居然主动猜测这个孩子是他的。
夏半生就站在我身边,看到这里,他笑着道:“你看,我赢了。”
窗外,君子解下了自己的大氅披到淑女身上,两个人还在说说笑笑着什么,我心里的火气已经冲到胸口,正努力地一点点往下压制。
“知道我为什么相信自己一定会赢吗?”
我瞥他一眼。
他呵呵续道:“当初拂姬给他解毒,会让他产生很严重的幻觉,他醒来时看到身边的女人是拂姬,自然会以为晚上和他共度春宵的女人便是拂姬。而且,他作为皇帝,需要一个子嗣,来安抚那些唯恐江山不传的大臣们。”他侧到我耳边轻声道,“你看,他不考虑你会不会伤心,不考虑这一幕你会不会看到,就在这桐花台里,和拂姬亲亲我我。”
我本没有把他这些话当回事,可是紧接着,他说:“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爱你,无论如何,你都是没办法诞下子嗣的魅生,可傅钰,他需要一个孩子。”
我的心狠狠一抽。
门吱呀响动,傅钰已经进了门,他转过头来瞧我,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地表情:“你站在那里看什么呢?”
窗外已经没了拂姬的身影,有一刹那,我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傅钰直接来寻我,半路上并没有杀出拂姬那个女人。
可傅钰身上有拂姬的味道。
我努力勾起唇角,问他:“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没披上大氅?”
夏半生已经很有眼色地退出去了,跟着离开的,还有这满宫殿的宫女内监。傅钰蹙着眉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承认:“刚刚遇到了拂姬,我见她怀着孩子,又穿得单薄,便把大氅送给她了。”
我点点头,道:“她说那个孩子是你的。”
许是傅钰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眼底的流光明灭不定,许久,才略略侧开了目光准备开口说话,便被我打断:“你信她的话吗?我不信。”
傅钰的拳头握紧了又松,松开了又紧,如此反复,最后长长一叹。
我紧接着道:“她说是那天你中了媚药,无药可解,只能同女人欢好,当时我就在门外,里面的动静我听得分明,根本没有任何奇怪的声音传出来。”
“阿衡,你别这样……”他的声音有些脱力,“是我对不起你。”
这话,便是要认下那个孩子了。
侧妃礼很快就准备好了,因还在孝期,本不该大行纳妃之礼,可因为拂姬情况特殊,傅钰便力排众议,为她准备了这个纳妃礼。
她的名字纳入了傅家族谱,她的孩子,将会成为傅钰第一个孩子。
从傅钰决定纳拂姬开始,我便关上了桐花台的大门,这一次,他没再在门口等我七天七夜,反而我辗转反侧夜难眠了七天七夜。
相比于傅钰,夏半生倒是往桐花台跑得相当勤快,美名其曰安慰我这个心灵受到伤害的女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笑得相当愉快,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我无数次请求老天爷弄一道雷来劈死他,老天爷也无数次地无视了我的请求。
这一天外头相当热闹,连紧闭的大门都遮不住外面传来的笑声,我听了心情极度烦躁,夏半生一直在我耳边唠叨:“他不是真的爱你,他不是真的爱你……”比念经还让人心烦。
最后他自己也唠叨累了,便质问我:“你怎么不撞南墙不回头呢?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我一边扣着桌子一边道:“事出异常必有妖,夏半生,我在皇宫里等了这么多天,就是想看看你和傅钰串通了玩什么把戏,你不用再说了,你说得越多,我越不会离开他。”
夏半生眸间闪过一道莫名的光彩,他道:“既然这么相信他,那么你为什么还会烦躁?”
我被戳到了痛处,立即收敛了笑容。
“我听说,你主动提出了洞房,傅钰却拒绝了你。”
这轻描淡写地事实,让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他说对着你这张脸下不去手?所以要为你换个身体,那么,会不会有一天,他同样因为需要孩子,而接二连三地纳妃呢?”
我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够了!”
“我一直没敢告诉你,陛下为太子时不仅仅有木蝶这一个侧妃,他还有一个一直卧病在床的正妃。”
我挺了挺腰,反问:“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夏半生但笑不语。
我道:“我不相信你。”
可有时候,当事实摆在面前时,也由不得我不相信。
我去御花园散心之时,恰好听到两个小宫女在聊天,她们在说傅钰新纳的拂妃大方,凡是去恭贺她的宫女,全都得了一吊赏钱。
隔着假山,她们并没有发现我的靠近,仍旧热火朝天的聊着。
一个说:“这拂妃真好,见人就笑,看着就是个和善的。”
另一个附和:“对,也只有这样端庄善良的,陛下才会让她打理后宫。”
一个尾音轻挑:“皇后娘娘还在,居然要让一个妃子打理后宫?”
另一个道:“皇后娘娘卧病在床多年,哪里分得出精神打理后宫。”
后面她们又聊了什么我没仔细听,唯“卧病在床多年”这六个字一直在脑海里打转,心底的血气翻滚着,好像下一刻就要喷薄而出。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不知道在皇宫里转了多久,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抬头,金匾上“栖凤宫”三个巍峨大字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居然转到了皇后寝宫。我闷声笑了笑,随后抬脚上了台阶。
这栖凤宫比桐花台要气派许多,总共一百零九道台阶,我每上一个台阶心情就沉重一分。
许是今日宫内热闹,宫女们都跑去拂姬那里讨赏,而皇后久病,所以这栖凤宫显得冷清了一些,居然没有一个人守在门外。
我就这样,毫无阻拦地进了大殿。
屋里烧着地火,比之屋外要暖和很多。而窗台上摆着的盆景里,盛开的石榴花如火如荼。我进门后左右打量一番,确定这座宫殿是有人居住的。
掀开第一层幔帐,进一个拱门,窗户下安置着小榻,小榻上放着一张小几,而小几上面的茶杯里,热水腾腾。
我抬头看向里屋,视线穿过珠帘穿过床围,落在那道静静窝床的人影上。
虽然看不清面容,可我确信,床上睡着的是一个女人。
而这屋子里触目的龙凤呈祥纹也告诉我,这真的是皇后才能居住的栖凤宫,是皇后才能睡得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