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春风暖「GL」》爱吃鱼的懒猴子

17、报复

　　昆仑地界出现的武林人士日渐增多，几乎每日都会有仇杀的消息传出。
　　梅兰竹菊私底下讨论这些江湖事，意见一致的觉得江湖危险。
　　楚紫烟倒不这样认为，反而觉得很有趣。她曾偷偷观望过几场私斗，发觉越是功夫不太好的人越爱约斗。那些功夫好的，一般都深藏不露。
　　烛火过半，夜已深沉。
　　苏玉青举起酒杯与李辰良相碰，一饮而尽。酒这东西，她离了还真不行。
　　那晚与楚紫遥不欢而散后，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回到城里，找到同样在城里歇脚的李辰良，痛饮了一番。
　　李辰良觑着明显故意买醉的苏玉青，皱眉道：“妖孽，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有些借酒消愁的意思？”
　　苏玉青道：“你脑子有病吧辰良兄？”
　　李辰良道：“怎么会？我脑子里只有计谋。”
　　苏玉青道：“什么计谋，说来听听。”
　　李辰良笑道：“过两天我会送份大礼给你，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苏玉青嫣然一笑，举杯道：“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李辰良叹息道：“你我乃至交好友，在我面前，你不必强颜欢笑。傲雪那丫头福薄，可这仇我们一定会帮她报的！”
　　苏玉青道：“这事儿你别管，惹了昆仑派，你水月山庄定讨不到好。”
　　李辰良沉吟道：“你呢？是否决意向昆仑派复仇？”
　　苏玉青道：“不是昆仑派，是杜逾明和明啸天！此二人不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李辰良沉默不语，突然抬眼看着门外，凑近道：“我听说云湘杀了梨山鬼母。”
　　苏玉青差点被酒呛着，满脸不可置信：“干嘛突然说这个？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李辰良道：“你看对面。”
　　苏玉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有种想溜的冲动。对面那个一袭黑衣，长发如墨，此时正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的人，正是阴魂不散的云湘云大宫主。
　　李辰良微笑颔首，算是与云湘打了招呼。他用折扇挡着脸，低声道：“我听烟儿说殿下下令捕杀梨山鬼母，可坤影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死在无极宫的无极神掌之下。”
　　苏玉青道：“云湘干嘛要杀梨山鬼母？”
　　李辰良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
　　苏玉青不说话了，若有所思的瞧了云湘一眼。
　　难道那天晚上云湘也在？
　　突然，砰一声巨响！
　　一个人撞破门板飞了进来，正好落在苏玉青这桌，把一张四方桌给砸得肢体分离。
　　苏玉青及时救下一壶酒，淡定退到一边，看好戏的喝了口酒。
　　李辰良啧声道：“杜远那厮真会搞事情，将这许多江湖中人聚在一起，日日仇杀不断。”
　　苏玉青挑眉不语。
　　李辰良道：“这人是沙海帮的，最近沙海帮和巨鲸帮打得最激烈。”
　　苏玉青道：“什么三教九流的帮派，我这里都没卷宗的。”
　　李辰良道：“南边沿海的两个帮派，贩卖私盐的，争地盘争得很厉害。”
　　楼外喧哗声渐大，苏玉青无意在此浪费时间，决定换个地方喝酒。走出酒楼，果见两派人在群殴，场面混乱不堪。街坊纷纷关门防范，可仍有爱凑热闹的在门缝往外偷看。
　　一个小皮球突然落入群殴的场内，将其中一个绊了一跤。那人一跌倒，立时便被砍了一刀，鲜血直冒。
　　李辰良看了直摇头：“人在江湖飘，哪儿能不挨刀呀？走走走，咱们换个地方喝酒。”
　　二人一起转身，没走几步，一道劲风便在背后袭来。苏玉青头也没回，一拂袖便将那柄飞刀给扫了回去。
　　李辰良拍手叫好，感叹道：“跟你在一起真好。”
　　苏玉青道：“为何？”
　　李辰良道：“跟你在一起安全。”
　　苏玉青似笑非笑道：“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取我性命，跟我在一起很危险才对吧？”
　　李辰良笑道：“不不不，现在你非常安全，没人敢来动你。有云宫主压阵，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来找你麻烦。”
　　苏玉青横他一眼，提气道：“云湘，滚出来！”
　　云湘没有滚出来。她悄无声息的来至苏玉青身侧，笑容可掬：“阿青，你终于想起我了。”
　　苏玉青哼声道：“走吧，一起喝酒。不过，你若敢说着有的没的，别怪我不客气。”
　　云湘那张嘴，整天花言巧语的，不知哄骗了多少黄花闺女。她曾见识过，不胜其烦。这便是她宁愿躲也不愿与之面对面的原因。不过，此人既然料理了梨山鬼母，请她喝杯酒是应该的。
　　三个人辗转走出两天街巷，选了一处小小的酒肆喝酒。
　　李辰良其实很欣赏云湘，喝得醉意朦胧时竟拉着她结拜。
　　云湘吓了一跳，向苏玉青求助。
　　苏玉青笑吟吟道：“辰良兄醉了便是如此，我可没办法。”
　　云湘也很直接，没办法便武力解决，一记手刀把李辰良给敲晕了。
　　苏玉青有点无奈。虽然她也不喜欢啰嗦，可显然没云湘这么狠。
　　云湘道：“送他回去吧。”
　　苏玉青想拒绝，可瞥见可怜兮兮的李辰良，只得认命。二人一左一右扶着李辰良，慢悠悠往歇脚的客栈走。
　　云湘道：“傲雪的坟，我已命人在修。就在你选的地，我想让那丫头住得舒服一点。”
　　苏玉青沉默半晌，轻声道谢。
　　这几天她都不敢去看傲雪，怕自己伤心。没想到云湘居然还记得那丫头。
　　云湘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苏玉青微笑道：“你已做得够多了，多谢你。”
　　云湘道：“你不必对我这般客气，我们……”
　　苏玉青打断道：“我们是朋友，别的什么也不是。”
　　这明显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云湘没有表现出悲伤，还是笑得很好看。
　　*
　　楚紫烟闹了一整天，本已打算睡觉，见楚紫遥突然进来，睡意顿消：“姐姐，你都好久没来看烟儿了。”
　　楚紫遥摸了摸她的头，温言道：“快睡觉，我找春兰她们。”
　　梅兰竹菊跟楚紫烟同住一间房，楚紫烟睡在里间，她们睡在外间。
　　她是来看看楚紫烟有没有踢被子的，却不想人还未睡。
　　楚紫烟嘟嘴道：“姐姐一直不理我，我心情不好，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楚紫遥道：“你心情不好，怎会日日往李辰良那里跑？你若再不睡，八月十五我便不带你去看热闹。”
　　楚紫烟一听有热闹看，顿时面露喜色，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思绪已经飞到了八月十五。她自小就一事儿精，哪里有好玩儿的好看的都少不了她的份儿。她一直很期待八月十五，还真的有些怕楚紫遥不带她去看热闹。于是打了个哈欠，状似很困地说道：“姐姐你回房歇息吧，烟儿好困。”
　　楚紫遥暗叹，转身走出房间。见梅兰竹菊还没睡觉，问道：“师姐是不是出去喝酒了？”
　　夏竹道：“好像是。”
　　楚紫遥道：“在哪里？”
　　夏竹道：“听三驸马说，好像是去醉韵楼。”
　　得到苏玉青的消息，楚紫遥便出了门。刚走出客栈便见云湘和苏玉青扶着李辰良，一路说说笑笑的。她就这么看着，并没有要动。待擦肩而过时，她才一把拉住了苏玉青的胳膊，低声道：“我有很多话，想说给你听。”
　　苏玉青道：“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安顿好李辰良，苏玉青便下了逐客令，将依依不舍的云湘给赶出了客栈。
　　楚紫遥一直站在回廊，静静等待。
　　苏玉青道：“这么晚了，你想对我说什么？”
　　楚紫遥道：“我不想在这里说。”
　　苏玉青道：“你想在哪里说？”
　　楚紫遥道：“你的房间，或者我的房间。”
　　苏玉青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走进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关门。
　　楚紫遥紧随而至，带上房门，站在门口没有动。
　　苏玉青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
　　楚紫遥这才走过去，坐在她左手边。
　　苏玉青道：“有什么话，说吧。”
　　楚紫遥抬眼道：“往后我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躲着我？”
　　苏玉青不去看她的眼睛，叹息道：“师妹，你这是何苦？”
　　楚紫遥道：“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苏玉青不说话了。
　　她的指尖有些泛酸，心里很难受。这几日来她确实是在躲着楚紫遥。好在有个李辰良陪着，她才不至于太过无聊。
　　楚紫遥道：“师姐不愿意么？”
　　苏玉青道：“我答应你，不躲着你。”
　　楚紫遥从衣袖里掏出一个乌木簪子放在桌上：“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顿了顿，又道：“不过，若是你不喜欢，扔了它我也不会生气。”
　　见苏玉青没有要回头的打算，站起身来道：“我回房了。”
　　人已走，东西还在。
　　苏玉青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幽幽叹了口气。方才楚紫遥瞧云湘的眼神，明显冷如寒冰，可居然并不过问半点。
　　这便是兑现承诺么？
　　不会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不喜欢的事何其多，能做到的会有多少？
　　*
　　朝阳升起，朝霞满天。
　　一行人终于出了客栈，前往昆仑山赴八月十五之约。
　　刚走出市镇，便见十几骑人马候在牌坊处。一个黑衣男人手握麻绳，绳子的后方栓着一个人，正是苏玉青恨之入骨的明啸天。
　　苏玉青一见明啸天便即冷着脸，恨不能立时杀了他给傲雪报仇。
　　明啸天被绑了，且被削去一只耳朵，又被点了死穴，此刻狼狈至极。他当然想要逃跑，可屡试屡败，完全不能脱身。
　　苏玉青的到来让他的脸变得煞白，惧意陡生。被李辰良捉住，他倒没有害怕过。可见到苏玉青冷着的脸，却开始害怕了，只因苏玉青惩治男人的手段实在残忍。他怏怏低下头，下意识退后几步，很想让自己变成透明人。
　　苏玉青在离明啸天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像是再往前走一点点，就会染上此人身上龌蹉的气息一般。她冷眼相看，语气同样很冷：“明堂主，低着头做什么？为何要退后？害怕了？”
　　明啸天本就有些害怕，苏玉青一口气问出三个问题，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想他平时能言善辩，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楚紫遥倏地抽出长剑，朝明啸天刺去。她还记得傲雪死的那天苏玉青身上的伤，知道跟眼前之人脱不了干系，自然极其讨厌。
　　明啸天条件反射侧身去躲，手臂还是被刺中。疼痛感与恐惧感同时袭来，他双手微微颤抖，又退了一步，战战兢兢道：“你……你们会杀了我吗？”
　　楚紫遥冷声道：“你以为呢？”
　　明啸天黯然不语。一朝被擒，等着他的怕是只有死路一条。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豁出去！思及此处，撑着最后一丝骨气踏步上前，脖子凑上楚紫遥的剑尖，眼睛一闭：“动手吧！”
　　楚紫遥道：“想死么？没那么容易！”
　　她说话文绉绉的，又有些斯文，语气之中却没有一丝暖意。
　　明啸天想豁出去一死了之，楚紫遥却不给他机会，将长剑推进一分，立时有鲜血顺着剑锋流出。
　　此情此景，很明显是不打算立刻杀了他。明啸天很快就想到了这层，不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颤声道：“姑……姑娘，求你饶了我吧！”
　　楚紫遥侧头去看苏玉青，见她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举剑便刺向明啸天的胸膛。眼见明啸天就要死在剑下，忽觉虎口一酸，长剑差点儿脱手。
　　与此同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明啸天，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光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为何要下跪求饶？如此苟且偷生，倒不如死了干净！”
　　闻言，明啸天绝望的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大声叫道：“师父！师父！快来救我，她们要杀了徒儿啊！徒儿不想死！”
　　楚紫遥与苏玉青对望一眼，纷纷运起内功，屏息凝神，想知道来人的藏身之处，却一无所获。
　　“师父师娘！救我！徒儿发誓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徒儿知错了！”明啸天歇斯底里的嘶吼着，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是，任他何等鬼哭狼嚎，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没有响起过，就像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四周变得十分安静。
　　李辰良狠狠踢了他一脚，哼声道：“明啸天，你好歹也是一堂之主，在此鬼哭狼嚎成何体统？方才你师父不是说过了么？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老人家说你死了干净些！你怎么还不去死？”
　　明啸天绝望地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间任李辰良怎么踢怎么骂，怎么百般讥讽他，始终不再说话。
　　苏玉青道：“杜远五十大寿，明堂主应该也收到了请柬吧？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既然明堂主也要去昆仑山，那便一道启程吧！我们乘马，就委屈明堂主跟在后面了！”
　　李辰良扇子一拍左手，赞道：“这法子当真妙极！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就这么办了！”
　　说着挥手招来一个武士打扮的男人，吩咐道：“你牵着明堂主赶路，万万不可怠慢！”
　　‘怠慢’两个字语气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