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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愿一往而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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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害遗千年,傅念平没有死。
朱平常的温柔渐渐少了,虽然没有上棍棒,少不得拧耳朵什么的。傅念平却只想醉死在那温柔,故而,时常哎呦的乱叫,叫过三回就不好使了。
谣言不攻自破,朱平常仍旧要回到酒楼去。加上傅念安带着妻儿回来奔丧了,傅念平有人照顾,朱平常头也不回的卷着铺盖行李回家啦。
孤女寡女共处两月有余,人人看见朱平常都要道一声恭喜,朱平常听一次打一次。
傅念安不怀好意的笑,“床上谁说了算?”
傅念平十分遗憾,“我倒是想呢。”
傅念安眉角抽动,“两月都没得逞,出去别说是我姐,丢我的份。”
傅念平问,“为什么要骗我说平常远嫁了?”
“当然是不想你继续祸害平常姐,你配不上人家!”
傅念平嘟嘴。
傅念安叹气,“谁让平常姐死心眼呢,你还不赶紧上门提亲,等别人想通了找别的歪脖子树吗?”
夜深人静时,傅念平爬了朱家大院的狗洞,加上傅念安买来的地图,凭着傅念平的聪明才智很快就在两个时辰之后靠近了朱平常闺房的窗子。屋里灯火摇曳,傅念平从窗子缝中望进去,朱平常靠床头坐着,手里拿着一张破纸,一双如水的眸子载了太多的情绪。
良久,朱平常一声叹息,将纸折了起来,抬起头,傅念平吓得不轻,慌忙要躲,却一头撞到窗棂上。
“哎呀!啊!”
朱平常一愣,院子里已有小厮喊了声,“谁!”
来不及想,朱平常已快步上前,拉她爬窗进屋,又合了窗子,对着外面喊,“没事!我不小心撞了头。”
那小厮放了心,又嘱咐朱平常早些睡,又去别处巡防了。
朱平常松了口气,又忽然觉得行径与话本里的书生小姐幽会私藏一般无二,顿时老脸一红,转过身,却见她的书生正捧着那张纸,颤抖不能言。朱平常也愣住,脸色转淡。
傅念平抬头看她,这是她亲笔所写的休书,而非盖着官印的退休书,那时她还不知两人未曾成亲,更无休书一说,执意断了所有牵绊,追逐志向,不想,这休书,还在。
朱平常似是知她所想,笑道:“这休书在官老爷那算不得数,在我这,却是算数的,从你把它给我开始,我便知道,我留不住你。”
朱平常等着,等着傅念平说什么。傅念平抿着薄唇,又去看那张纸,意气风发的字,与现在的笔锋也不尽相同,终究什么也没说,将纸折了起来,走近,塞到朱平常手中。
“你等我。”
等什么,她却没有说。
傅念安为老夫子重办丧礼。挨家挨户报了丧,傅念平同行,挨家挨户报了喜。而朱家,只看到了傅念安,收了份大礼,布匹锦帛、茶叶、饼糕、酒水不等,报答朱平常照顾老先生的大恩。满满当当的排在朱家的院子里,朱平常挽着袖子,喂猪的盆抄起就朝傅念安头上招呼。
“平常姐,别打别打!”
“我打死你个败家的!钱是这么花的嘛!你当你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还不给我退回去!”
傅念安一路逃到门外,搬货的人跟着逃窜。
“概不退换!”
傅念安自家哭哑了喉咙的温柔娘子心疼的给他额头上药,傅念安埋汰傅念平,“看看看!都是朱平常打的,这账我得跟你算,别说了,看在你即将踏入火坑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太多,我这要求也不算过分,等朱平常过了门,酒方得给我一份!”
傅念平一手按他脑袋的红肿上,“打的太轻。”
老夫子丧礼的前一天傍晚,傅念平来找朱平常,朱平常背着她妈,悄悄的对傅念平说,傅念安给的东西我把贵的都收了,回头你都给他拿回去,好好叮嘱别这么不靠谱了,都两个孩子的爹了。
傅念平本就脸红因着她这靠近,红的要冒烟了,眼睛也起了水汽,朱平常紧张了些许,“怎么了?又病了。”
说着就要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傅念平醉了,呐呐的说,好香。
朱平常一愣,触电般的推开这登徒子,满脸通红的转身要走,傅念平如梦初醒,拉住她,温柔说,“明天,你等我,来接你。”
朱平常还在脸红,“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傅念平看她,轻声笑,“不,我来接你。”
转身蹦蹦跳跳的走了。
朱平常羞的不敢抬头,错过了她眼中的千言万语,天边的飞霞一点一点的逝去。
傅念平一夜无眠,抚着新衣一遍一遍。
第二日,天将破晓,一阵鞭炮声后锣鼓喧天,从小镇南到小镇北,乐队挨家挨户的串,邻居都穿戴整齐的走出来,乞丐窝的乞丐们跟在最后满满当当,占了街面,傅念平黑衣红边,胸口带着大红花,走在前头。
朱平常被吵醒两回,迷糊之中只觉得这吵闹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忽而安静了,她却鬼使神差的睡不着了,刚坐起来,只见朱平常她妈见鬼一样冲进来,手指着外面,啊啊啊的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妈?”
“傅……傅……外……外面,队……对……”
朱平常一个字没听懂,几个丫鬟也相继冲了进来。
“小姐!快快快!”
“傅念平来娶你啦!”
“对对对!来娶你啦!”
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朱平常她妈,连忙点头。
朱平常愣住。几人见她没了动静,蜂拥而上,套衣服梳头发,迅速的收拾好,推到门口了,门卫们也早拉起大门,木门吱呀吱呀的打开,就看见傅念平眉开眼笑的脸。
朱平常听见她说,“平常,我来娶你了。”
说着撩开衣服,跪在地上。
“母亲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朱平常她妈一惊,慌忙去拉朱平常,朱平常终于回神。
“谁说要嫁给你?”
身前身后的人都是一片慌乱,议论纷纷。
傅念平从容起身,对上她的眸子,“朱家已收了我的聘礼,不嫁,不成。”
“聘礼?”
傅念安从傅念平身后探出脑袋,“嫂嫂,就是我前些日子送过来的呀!亲事已定,四里八乡都知道了,乡亲们都是来参加你们的喜宴的!”
说着迅速的往后退,一直退到乞丐群里,只听的傅念平一声惨叫,又一声惨叫!
“傅念平!看我不打死你!”
“啊!朱平常你个泼妇,除了我谁还敢娶你!”
“你再说一遍!”
“我……我不说……”
“我打死你!”
沿着小溪跑,又跑到了瀑布旁边,傅念平正想跳,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慌忙脱掉,靴子还没甩掉,朱平常已经追了上来,抬脚一踹。
水花荡漾,傅念平老半天才从水里浮出来。
朱平常的眼泪掉下来,蹲下身哭泣,哭了没两下,嘴角就咧开了笑。傅念平心疼不已,连忙爬了回来,蹲在她旁边,揪揪她的衣角,“别哭了,我让你打好不好?”
朱平常捂住脸,闷声问,“为什么娶我?”
“我亦不知所起,愿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