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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八回 野菖蒲1 ...

  •   在露天里被吃了个干净,到了夜里,文散生便闹起肚子来,他上吐下泻了好一阵,天没亮还尿了一床,真正狼狈不堪。即便如此,除了从小依靠的奶公,他也不敢叫旁人来瞧,只让老头子收拾了肮脏物事,在后院里烧烧干净方可放心。

      捱到吃早饭的点儿,西宁王世子硬闯进他书房,也不管文散生脸色煞白,扯了裤子强行求欢,直到他翻了白眼才作罢。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文散生睁开眼来,惊觉自个儿赤条条被扔在床上,白生生的肚子挺着,好不羞人,他见那世子坐在床边,一双眼冷冰冰地看着,半分怜悯全无,活跟看垃圾一般。

      文散生心中又羞又怕,眼泪儿忍不住流了出来,他刚叫了声姜大哥,就被西宁王世子恶狠狠用眼神看了,忙改口称殿下,“等会儿司徒大人要到府上来,还请殿下让我穿了衣服,免得难看。”世子眉头一挑,冷笑道:“你这模样好的很,让司徒章看看倒也无妨。”文散生知道他不是说笑,脸更白得厉害些,他以手支床,慢慢撑起身子,想要先下了床再说,那边西宁王世子看他狼狈若此,倒是没有阻拦,直到文散生光着身子赤脚站在地上,才揶揄道:“瞧着玲珑身段,玉雕的一般,可惜腰身粗了些,否则扭上几扭,怕是司徒章也把持不住罢。”

      文散生心中苦笑,嘴上只说司徒章和自个儿哪有这种情份,话音未落,又惹得西宁王世子一阵冷笑。“这京师中,司徒章嫖男人顶顶有名,你文大人若扒开屁股给他弄,假以时日好好调教,成了京城头等象姑原也不定。”文散生知道他怒气冲天,恨不得把粪水泼在自个儿身上,所谓自作自受便是此理,于是只能低头听着,并不回嘴。

      西宁王世子一但开口,便滔滔不绝,凡是浑话污言一股脑喷向文散生,直到骂得累了才拂袖而去。世子前脚刚出门,后脚奶公就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他轻轻扶了文散生坐在床边,用热水擦了身子,轻手轻脚帮他穿戴齐整,才道:“少爷啊,这西宁王世子分明是个疯子,你何苦让他?好歹您也是殿公,一个边地藩王的世子算什么东西。”

      文散生摇摇头,他心里有事,即便是奶公也不好相告,只有浅浅笑笑,敷衍了事。奶公从小带他长大,最知他性情,别看文散生瘦弱,只要打定主意,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变卦。文散生越是如此,老头子越是心疼,他用细瓷碗盛了粥,弄了些小菜,劝文散生趁热吃些,也好暖暖脾胃,让身子稍稍舒畅。可惜粥刚用了一半,就有小厮在外面禀告司徒大人到了,文散生让奶公退下,命令小厮将司徒章带进书房,自个儿端正衣冠,站在书房门前候着。

      且说司徒章早就约了文散生去看姜重,没想到突然有衡州郡王派人送了手书来,里面所写的是关乎明征太子的事。秋明征未死,李代桃僵计尔,衡州郡王亲手写下这些字,还撒了一腔热血,又是一条性命。司徒章派了人去衡州收拾扫尾,好不容易把衡州郡王的死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没在朝廷里掀起什么波浪。前前后后一通折腾,连与文散生的约也推后了些,到了今日方才成行。他着了便装,轻衣简从到了文散生府上,不走大门,只往边门进了,穿花厅时,隐隐约约看见个人坐在池塘边,身形俊秀,分明是个男子,司徒章便问引路的管家那是何人,管家道那是西宁王世子,十几日前才来,目前暂住府中。

      司徒章早知西宁王世子托身文府,不想倒在这里见了,他停住脚步,仔细往那边看了看,只觉得这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直到管家小心催促,才请管家继续带路。文府的院子里冷冷清清,连寿丹都开得半死不活,仿佛这初夏时节尚未到来,即便是春天也还远得很。一行人来到书房前,管家领了侍从往别处歇息,只留司徒章和文散生进书房,说些不方便他人听的话。

      书房里仍是凌乱,摊了一桌子的书,司徒章找个地方坐下来,和文散生脸对着脸,笑吟吟道:“方才在花园里瞧见文大人的贵客了,果然如传说所言一表人才,真不愧是西宁王世子。”文散生也不笨,心里明白他是话中有话,于是温然一笑,赞同道:“西宁王妃是紫玉公主,皇家血脉自与他人不同。”司徒章见他笑得自然,偏偏是个能把话说得半真半假,滴水不漏,和自己何其相似,不由得由衷赞道:“文大人果然最识时务,在下真是佩服得紧啊。”

      文散生一边里笑道哪里哪里,一边忍着下身的抽痛,不当心白了脸,被司徒章看得个清清楚楚,只是出于原因种种,他不好指出,两个人说了许多废话才落到正题上来。文散生说姜重在城外别院监管,现在遣了京城的名医给他瞧病,是好是坏只能看老天的意思。司徒章坚持要去看个究竟,文散生便叫管家套了车,说是要亲自领路,司徒章瞧他脸越来越白,楚楚可怜,居然半点推托没有,笑眯眯由他同去。

      到了城外别庄,果然防备森严,进到房里,有个三十多岁男子被捆在床上,须发蓬乱,狼狈不堪,乍一看倒真是姜重。司徒章轻飘飘说让姜重保重,也不管那人瞪着俩白果眼,半痴半疯得嘀嘀咕咕,扯着文散生就跨出了屋。虽已过午时,艳阳当顶,天却不是很热,司徒章展开纸扇,悠悠然扇起风来,文散生瞧那扇子上题了首沙秋雁,行文狷狂,气势不凡,题款是京畿秦某,十有八九是秦绍阳的手笔。文散生心知司徒章不会无故带着秦绍阳的扇子,分明是有他的理由,于是便应景道:“秦大人的字果然是好,文某也想求个扇面,不知何时可成。”
      司徒章啪得合了扇子,递与文散生,“既然文大人喜欢,我自当亲手奉上,”他见文散生展开扇子,赞不绝口,也明白不过是逢场作戏,“等秦大人回来了,我再去求他写个便是。”文散生也没客气,道了声谢便收到怀中,他让下人在花园亭中备了茶点,与司徒章少歇,席间自然而然又提起秦绍阳的事来:“秦大人此番远赴边陲,想是暂时无法回京,京畿之内,还要仰仗司徒大人多多费心。”

      司徒章嘿嘿一笑,取了颗酥吃罢,方道:“秦绍阳不在京里,对文大人而言可是好事啊。”文散声问此话何意,司徒章也不掩饰:“四殿公中姜重已废,我已娶亲,只要秦绍阳不回,这后宫之位不就是文大人您了么?我等本就是先帝所选之人,即便不成,文大人府里的西宁王世子,不也行么?”

      文散生心中一动,拿眼去看司徒章,只见他笑眯眯瞧着自己,其中真假真是难以分辨。既然说到西宁王世子,总不能假装没听见,文散生同司徒章讲过几日西宁王世子就要拜见太后,之后种种只能看秋蕊的意思。司徒章道:“我虽只是惊鸿一瞥,也知道他是陛下喜欢的那种,只愿文大人心事得成,免得被秦绍阳独占君恩,闹得大家都不舒服。”此言已是极其露骨,但文散生只能虚应,毕竟眼前这人,最是难以对付,若不当心被他看出端倪,要想弥补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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