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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吃绝户 ...

  •   王婶很上道,一边磕瓜子一边骂,“那就不是个东西,遇到他离远点。”

      钱小忠不是县城本地人,他是农村出生,入赘的张家。

      张家招钱小忠入赘,并不是说老张头如何疼爱独女,不舍她外嫁,到别人家受苦,恰恰相反,老张头对女儿并不在意。

      女儿就是个流着他血脉的丫鬟,动则打骂,什么晦气鬼,扫把星,什么难听骂什么。

      连他那个难产而亡的媳妇之死,也推到张玉红身上,说如果不是她命硬,怎么克得她娘她弟弟一道死了?又骂张玉红占了他的子孙位,害得他没有其他后代,总之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在家活得比野狗还不如。

      招赘钱小忠后,她倒是过了一段好日子,钱小忠善于伪装,嘴甜手巧,将张老头将亲爹一样捧着,张玉红当小姐一样疼着,有了钱小忠的调和,老张头骂得没那么厉害了。

      等怀孕后,老张头对张玉红有了点笑脸,张玉红喜酸厌辣,都说这胎是个儿子。等生下个女儿后,老张头翻了脸,骂得更厉害了,说她连个儿子都不会生,毫无用处,活在这世上真是浪费米粮。

      钱小忠也变了脸,对张玉红不再尊重,学着老张头动则打骂,张老头瞧见,视若无睹,只觉得是张玉红该的。

      谁让她生不出儿子?

      晦气,没用。

      “那张家老鬼也是个糊涂的,自己就一个独女,不将工作和房子留给独女,却留给女婿。”王婶提起张家老鬼,就想摇头。

      谢颜玉点头,吐掉瓜子皮,跟着骂,“是个糊涂虫。”

      恋把脑。

      只有男孩是人,女孩不是人,外人家的男孩,都比自家的女孩儿矜贵。

      和前世那些买个男孩当儿子,洗脑有血缘的亲女儿给没血缘的儿子割血割肉奉献终生有得一比。

      血脉不重要,有个把最重要。

      “那钱小忠农村的,怎么和老张头搭上的关系?”谢颜玉好奇。

      这个年代,农村和城里有壁,城里人轻易不会找乡下人。

      原因很简单,乡下人在城里找不到工作,吃不到供应粮,只能由城里人养着。

      谁家都不容易,比起养个闲人,更愿意找个能吃供应粮的。

      “被做了局,这钱小忠太阴了。”王婶笃定地开口。

      张家老鬼是个厨师,祖传的手艺,比不上御厨,但还过得去,家门规矩,厨艺传儿不传女,传媳不传婿,偏他这一代只有一个独女。

      独女不能顶门户,他放出话想收个徒弟。

      张老头在机械厂当大厨,成为他的徒弟,不管怎样,一个临时工名额就到手,大家都盯着,谁知被钱小忠捷足先登。

      那天,张老头照例去单位上班,不小心自行车崴进坑里摔了一跤,被路过的钱小忠救下,钱小忠热情又豪爽,不仅将张老头送去医院,还给他带了早餐,充当孝子在医院忙前忙后,最后还将张老头送回家。

      一开始邻居真信了张老头的话,以为钱小忠是古道热肠的好人,那天也是巧合撞上,但张老头死了,钱小忠本性暴露,当年那事再细细咂摸,就细思恐极了。

      谢颜玉吐掉瓜子皮,点头认同王婶的话。

      被做局的可能性极高,老张头也未必真不知道,只是钱小忠在他面前表现得好,他睁只眼闭只眼。

      传承手艺的徒弟相当于亲儿子,有了这个能养老的‘耀祖’,亲女儿算什么?

      他生前活得滋润,有‘耀祖’鞍前马后,死后有人摔盆,不至于身后事潦草,一生就算满足了。

      女儿?那又不是他传后人,过得好与不好,关他什么事?

      这世上,又不是所有的爹都是人。

      “呸呸呸,”谢颜玉连吐几口瓜子皮。

      “就是可怜玉红了,活得苦啊。”

      有爹时钱小忠好歹还装一装,不至于太过分,张老头一去,工作钱财和房子到手,钱小忠立马就容不下张玉红了。

      将自己娘老子从乡里接过来,打着磋磨死人的勾当,嘴上说张玉红身体不好,让婆婆过来照顾。

      外人面上笑嘻嘻地夸玉红妹子福气好,嫁了个好男人,背地里脸一拉,破口大骂老张头,又直言钱小忠是个虎豹性子,想出这等阴毒法子。

      她们都是从媳妇这个阶段走过来的,做人媳妇如何难没人比她们更有心得体会。

      婆婆不刻意刁难人时都处处难过,刻意刁难,更是苦苦煎熬,时时在受折磨。

      偏生婆婆给媳妇立规矩,谁也挑不出理来,再亲近的邻居长辈,也不好插手旁人的家务事。

      前两年还好,周围邻居看着,钱小忠不敢做得太过,但前几个月,“和钱小忠相好的那个寡妇怀了,据说是个儿子,钱小忠开始不管不顾起来。”

      一喝酒就打人,不顺心也打人,稍微做得不对也拳打脚踢,恨不得张玉红一下子被打死过去,他好接了那寡妇过日子。

      谢颜玉眼底泛起厌恶。

      吃绝户、家暴、杀妻,哪个点都让人难忍。

      不是个男人。

      “他打人时,没人阻止?”

      “哪没阻止?阻止时钱小忠笑嘻嘻地对邻居说,不好意思喝多了,发了酒瘟,半夜里捂着玉红的嘴,揍得更狠。谁还敢劝?不劝,他可以就揍那么一下,劝了,玉红反遭到更多的苦难。”

      这也是被邻居留意到的。

      玉红被打得起不来时,那个挨千刀的婆婆还说,玉红睡懒觉,说谁家婆娘像她一样,这么享福,像旧时代的少奶奶一样,睡到天光,吃有人喂。

      这个年代,成分问题十分重要,旧时代的少奶奶一出,这是要玉红死啊。

      要不是玉红命硬,要是他们这些街坊邻居时时看着,玉红能不能活到现在难说,可是就算活着,又能活到什么时候?

      说到动情处,王婶恨得牙痒痒的。

      谢颜玉瓜子磕不下去了。

      虽然她将这个世界当做大型全息游戏,还是带点黄的那种,对周遭npc难免有些漠不关心,但人么,容易感性。

      特别是在自己活得还不错,又无损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凡经过根正苗红教育的,骨子里都有那么点良善和正义感。

      她没法用旁人的苦难来娱乐自己。

      沉默片刻,她问:“玉红妹子就没反抗过?”

      “反抗,怎么反抗?”

      说婆婆磋磨?

      那是媳妇在孝敬婆婆。

      说钱小忠打她?

      这个年代,丈夫打媳妇,天经地义。

      上告到哪里,都是张玉红没理。

      只要钱小忠没真将张玉红赶出家,大家就没法谴责钱小忠,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时下风气就是如此。

      至于举报钱小忠和那寡妇?

      倒是痛快了,但钱小忠下了农场,张玉红一个没工作的妇道人家,怎么养活自己和女儿?

      还有钱家那一家子狼豺虎豹,她和女儿才是彻底没了活路。

      王婶呸呸呸地吐掉瓜子皮,气愤道,“要我说,还是那张老头不干人事,他活着的时候,纵容着外八路的徒弟欺负自己亲生女儿,他一死,还能怪人家变本加厉?”

      “就没见过这么糊涂的,留着自己血的女儿不疼,去疼别人家的,这下好了,张家的东西,全成为人钱家的了,自己一辈子的打拼,全给别人作嫁衣裳。”

      谢颜玉附和着王婶狠狠骂了一波钱小忠和张老头。

      更多,没有了。

      在旁人没求助时,主动上门最不可取,谁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性子?你提出帮忙,万一人家觉得你多事,万一是个为虎作伥的,反手将你卖了呢?

      到底受了这事影响,次日周昭华过来接亲,谢颜玉盯着周昭华,神情严肃,目光挑剔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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