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香油茶

59、心意

　　余敏英紧挨烟花坐下，望着远处绿油油而参差不齐的树木，开口道：“你有心上人没有？”
　　“啊？”烟花惊讶于他竟然会问出这么隐私的问题来。
　　余敏英转头看向了她，忽然咧嘴一笑。烟花便就被他这极难相见的笑容震撼了，进而也就迷失了自己。
　　“发什么呆啊？不好意思说嘛？”余敏英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如今放缓声音说出来的话，就更具蛊惑力，烟花这般就糊涂道：“有啊！”
　　“是谁啊？我认识吗？”余敏英依旧笑着，温柔道。
　　烟花的两只眼睛都快弯得看不见了，只是傻呵呵地回道：“认识。”
　　“他叫什么名字呢？”
　　“余敏。。。。。。”烟花盯着余敏英的眼睛乖乖说着，见他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不知怎的，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脑袋一嗡，人就清醒了。
　　待她意识到刚在做了什么后，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彤彤起来。
　　余敏英明白她是为何，但却像没看见一样，又看了看远处的景色，道：“走吧，一会儿你朋友该是要生气了。”
　　“哦。”
　　这次，余敏英走在前边，烟花走在后边。她跟他还一直保持着一丈的距离，像是他身上有什么令她恐惧的东西一样，他快，她也快，他慢，她则也跟着慢。
　　余敏英已确定她口中所说之人就是他，虽然有些惊讶和惊喜，但却没有深究这个中原因，而是想着该怎样在短时间内，让她对他更是情根不移。
　　烟花不时瞄着他挺拔的脊背，猜想着他此刻的心绪，想着他会不会在嘲笑她，又或者听出了她的心意，嫌弃起她来了？
　　诚然到现在，她也不清楚她为何会脱口就出他的名字。尽管她之前不时会想起他来，会想要知道他究竟在何处，在做什么事，心情是好是坏，但她想，她之所以会如此心系他，怕也只是害怕他知道她是妖。
　　可现在呢？不对，是从她跟着翩翩离开长湘谷开始，她就发现，她只要一会儿不见他，她整个人就糊里糊涂起来，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而且，脑子里整个都是他的影子，他的声音，像是中了他的毒一样，唯有看见他，方可解。
　　这是不是说明，她果真像翩翩说的那样，被他勾走了魂儿？
　　不会的吧？她是妖，他是捉妖师，他们是宿敌，而且他们也才见了几次面啊！况且，他一直脸色很臭，脾气很大，像是所有的人都欠了他东西一样，她怎么可能会心仪他呢？
　　不会的，不会的。她一定是被他刚才的笑容给迷惑住了。不过话也说回来，他这张冰死人的脸，笑起来，竟然会这么好看！像是春天的太阳一样耀眼，干净。真真是晃了她的眼啊！
　　烟花想着想着又迷恋地看向了他的背影，像是他此刻在对她笑一样，不觉就傻乎乎地咧开了嘴。
　　翩翩果然如余敏英猜想的那般，过山谷时，转身看向了他们，见他们不在，果真就停下来，咒骂了起来。
　　她骂天骂地，骂余敏英，骂烟花，骂她自己，只是骂来骂去也无法释放她心中的苦闷和怒气，直到一个人的到来，才让她彻底平和了下来。但转瞬间，她就又恐惧起来了。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桃夭。
　　他的装扮已不像此前那么雅素，而是一身漆黑，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在衣服的袖口，领口，腰侧，还绣有金色的图案，将他的阴沉气息稍微减弱了一些。
　　他的头发一直很飘逸，而他的一双桃花眼，本就不含情脉脉，此刻，带着愠气，就更是威严，吓人。
　　他双手背在身后，由着风将他的衣摆吹得上下翻飞，却是始终不曾开口。
　　翩翩愣了一下，就回过了神儿。见他静静地看着她，不觉就心慌起来：“桃夭，是你啊？好久不见啊！”
　　“。。。。。。”
　　翩翩心虚地紧，不由就悄悄向后退去，边退边伺机向左右看看，那架势，饶谁一看，就知道她在准备逃跑。
　　桃夭微微挑了一下小手指，就见一阵儿不小的风从她身后而来，吹得她还来不及尖叫，就已跪在了他脚下。
　　他俯视于她，与她仰视的视线正好相撞，但他却没有要收敛眼神的意思，而是慢慢地逼近，直到让她蔫儿地坐在地面上，才道：“烟花呢？”
　　“她。。。。。。她。。。。。。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桃夭说着伸出右手，把遮挡在手背上的衣袖轻轻扶开，然后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的眼神与他对视，问道：“你要是不说，现在，我就毁了你的这张脸。”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往昔同她说话时的语气一样，仔细听去，还有捉弄的意味。但眼下，她却可以肯定，非常肯定，这不是什么捉弄的意思，而是来自于他内心深处的残忍，只不过她先入为主，一直是那么认为的而已。
　　“我这张脸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怕什么？”翩翩的嘴因为他手指的力度而说不利索话来。
　　桃夭笑了笑，使劲儿一捏，就见她疼得五官扭曲起来。
　　但他又很快松开了手，站了起来：“翩翩，我对烟花的心思如何，你最是清楚不过，为什么不帮我？！”
　　“你要是不是修罗，要是不曾欺骗我们，我为何不帮你？”
　　“修罗怎么了？就因为我是魔界的人，我们就不可以在一起？我是欺骗了你们，可我为何要欺骗你们？我为的不就是能同烟花在一起！”
　　“但你同烟花，并非同类，就算我帮你，就算你坚持，你父尊，你们魔界的人会同意吗？我已经听说了，当年你兄尊长琴，在帮妖尊时受了重伤，从那开始，妖魔两界就已是死敌。”
　　“而且，你肯定也听说了，妖尊已经从天界逃了出来，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他就会统一妖界，到那时，你可想过烟花的立场？可想过，万一妖尊不满，你，还有烟花，还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吗？”
　　桃夭笑了起来，是那种将万事万物都不放在眼里的笑声。翩翩见他如此，不解道：“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那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我绝不会让烟花为难，也绝不会让他，你们的妖尊，来找我们的麻烦！”
　　桃夭是一界至尊，他的野心，抱负，自然是无法估量，但她只有烟花这一个亲人，她不会，也不能让她冒险。倘若她帮了他，那到时，魔界一众不同意，他为了魔界大业，抛弃烟花，伤害烟花，怎么办？
　　她们只是再平常不过，再弱小不过的妖精，她们只想好好活着，不想整日在担惊受怕中过活。
　　“就算所有我担心的事，你都不害怕，那你想过没有，或许，烟花，并不。。。。。。喜欢你？”
　　翩翩只是实话实说，却不想桃夭当真，就见他猝然回头，捏起了她的脖子：“你说什么？”
　　翩翩被他捏的呼吸不畅，但还是不曾示弱，而是望着他的眼睛，说道：“桃夭，从你来到忘忧谷，遇见烟花那一刻开始，到现在，这些年，她对你的心意如何，你难道感受不到？”
　　桃夭稍显落寞，但眨眼又恢复精神，道：“这百年来，我一直陪伴着她，保护着她，你说她不喜欢我，那她喜欢谁？”说着，他就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翩翩的脸色已经发紫，眼睛也凸得圆圆的，像是真的就要被他掐死了。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他松开了手，让她垂直跌在了地上。
　　“无论她喜欢谁，她都只能属于我。”桃夭揉着手指，淡淡道，“你帮也行，不帮也行，但你我之间的情分，就在今日了结。”说罢，从衣袖中掏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里面的药是解毒丹，除却你脸上的伤，身体受我相见欢浸泡而受的伤，也一并用它治了。”
　　言罢，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