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凑不出的回忆》梅酝

40、第 40 章

　　去往机场的路上，起初是没有人开口，但林正岫的一通电话成为破冰的机会，宋盈钟坐车有那么点容易犯困，不过耳机的声音很大气，加上又是很嗨的节奏，根本没有困意，而她也没有听见前面两人的谈话声。

　　“你同事的电话？”

　　这是郑廷灿问林正岫的第二句，上句是见面的第一个问题，那时没有得到回答，这会儿却气氛没初次尴尬。

　　“嗯，送完你们我就回去。”林正岫淡定道，目视前方，“警官学院的分数并不高，高考时不需要给你压力，平常心就行。”

　　林正岫是从于幸那里知道两人来的意图，只是从L市到这边，郑姨也放心，多少还是心大。

　　“我有信心。”郑廷灿又一次笃定，只不过这次没有人问他那些重复的话，反而得到了林正岫的赞扬，“看得出，郑姨说你成绩好，还参加过奥数比赛，是一个有志气的男生，只是进入到警官学院你会学习到很多不一样的知识和内容，不单纯的是学习，是生存和活着，这句话说来简单，但真正要做到需要很高的灵敏度和脑袋高度紧绷，短时间还能吃得消，两三年就变成习惯，以后就会知道苦在哪里，别人说当兵苦，在这所学校也未必轻松。”

　　郑廷范侧头凝视林正岫，虽然有疑惑，但他都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被戳穿心思然后得到解释。

　　林正岫是站在了上帝的角度，所以说出的话就是轻飘飘，可对郑廷灿而言意义非凡，是得到了鼓励和正面态度的表达。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问你想要选择当警察？其实没有为什么，要是你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大多数情况下没有人会干扰你的选择，坚定不移地去做就好。”

　　林正岫的这条路接收到了很多人的鼓励，所以在自己母亲问郑廷灿的几个问题时，其实已经看得出他的紧张，毕竟被人质疑或者怀疑的滋味不好受，但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另一种激将法，使得人更加想要成功。

　　所以郑廷灿所面临的处境没有想象中的难，不管做什么都取决于自己，只要想去做就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干扰，除非自己的心不定。

　　“谢谢。”

　　“客气，说不定将来还会在工作上见面。”

　　只是郑廷灿想不到近在眼前看到的人，会和自己完成那一个任务后，再次到这所学校，面对面瞧着对方的变化，不同了，没有现在的任何成熟和自信，独属于他的特质，不平凡，只有无尽的沧桑和岁月蹉跎在他脸上，也仅仅是那一个斗争中让他失去了双腿，即使能够安装假肢也被他拒绝，因为无法再回到前线，就是这个放弃，傲骨让他宁愿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可前线没有他的身影，并不代表背后操盘的没有他。

　　永远有人斗志昂扬和意气飞扬，林正岫不羡慕别人的成功和完好，起码对于他来说，自身的职业生涯有过辉煌就足够了，毕竟永远有人二十五岁。

　　“这条路走到底是电梯，三层是航站楼。”林正岫把车停稳后开口，宋盈钟则是摘下耳机迅速地下车到后备厢拿自己的行李，郑廷灿紧跟其后，“我拿重的，小心你的手腕。”

　　昨天下午帮小朋友们搬东西，宋盈钟手腕受到影响，她嗯了声背了个包，两人都没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到驾驶座门旁边站着，郑廷灿地敲了敲车窗，下一秒车窗下摇，林正岫平静地抬眼望向他，“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是。”郑廷灿回道，内心突然有很多话，可他还是没有说出口，牵着宋盈钟往前面走，没有上车前的沉重，整个人轻飘飘。

　　宋盈钟察觉到他心情很好，笑眯眯问：“怎么了？你这是孔雀开屏了？”

　　郑廷灿握紧她的手，一本正经玩笑道：“孔雀开屏？开玩笑呢，你都没见过吧。”

　　“切，又开始嘚瑟了，他和你说什么了，让你这么开心。”宋盈钟很是好奇，不过口袋里手机的振动吸引她的注意力，拿出来看是于幸的消息，一张照片，上面是她遗漏的手表。

　　宋盈中这个糊涂蛋又开始丢三落四，郑廷灿看见照片后嘲笑道：“糊涂了吧，小笨丫。”

　　宋盈钟被说笨就不开心，哼了声脚步加快，走到他前面去还故意剁几步脚，然后扭头弄着鬼脸，结果就这几步路，后面多了些人，丑态全部被看见。

　　郑廷灿跑过去抱住她，丢脸那不能她一个人丢，不然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下飞机她的羞耻会越来越重。

　　“郑姨，我们已经在机场了，等着登机不要担心，晚上就到了，我和他在机场里面买了点吃的，飞机上也有餐食，饿不到，你放心吧。”

　　郑好事又气又笑：“灿灿说你昨天又拉肚子了，还敢在外面吃那些东西，好不容易养好的胃可劲儿足吧。”

　　宋盈钟摸着自己的肚子，虽然说是有点不舒服，但总比不吃东西要强，而且他认为是单纯的水土不服，是上吐下泻，和吃东西没有任何关系。

　　宋盈钟低下头看着屏幕上的郑好，又一次拿她和林母做对比，这回则是因为于幸说的很多事情感慨，命运的不公是对每个人的，不要以为自己有多幸运，或许某一天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够有着普通的日子本身就不容易，而他们更应该去过好每一天，做好每一件事。

　　“这不是没事儿吗，而且我这胃就和老家的天气一样阴晴不定，我自己都要烦死了。”宋盈钟兴致缺缺，耷拉眼皮靠在郑廷灿肩膀上，一边打哈欠一边说话，眼泪都被挤出来，“不说了，我得要补个觉，这样晚上才能清醒着吃饺子。”

　　郑廷灿帮她把手机挂断，以为真的要睡觉，结果广播声响起，让人仅有的困意消失，宋盈钟现在的睡眠可算不上好，尤其是自己给自己很大的一个压力，从最初只有夏老师看出她学习上的能力，到现在人人都知道她的名字，是两年半的时间所付出的努力得到了收获，想要维持就需要很强大的内心，不是争取，而是一定要拿到。

　　所以不管是夏纨蔚她给自己的目标，还是她自己想要拿的名词，都在一点点实现，也会有压力，毕竟每年都会有黑马。

　　宋盈钟呼了口气，突然就睡不着，出来玩这几天懈怠了，心中也就有了负罪感，这种感觉并不好。

　　“不要这样乱想，就算没有考好，对不起的也只是你自己，所以没关系，只要正常考试，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就行，哪有那么多黑马，要说有，应该就是我们学校，一个私立学校在这十年能出来四位高考状元，多不容易的事情，老师和学校的因素占部分，但学习还是得看我们自己，相信自己就好了，坚定地去做，别犹豫和怀疑。”

　　郑廷灿和林正岫只是短暂接触，就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榜样，而这些鼓励人心的话虽然很少说，可讲出口的同时也是在劝慰自己，大胆一点，不要因为未来还没发生的事情就忐忑不安，或许那年母亲在村子外看到算命的老先生，投入钱算了一卦，说不定是真的，青年有所作为，会有别人没有的胆量的气魄，一辈子没什么大灾大难，饱经风霜却能够独善其身。

　　虽然很多话郑好都已经不记得，讲给他听也都是凭借着仅剩的印象，但他可以选择信或者不信，是前者。

　　“你还信算命的啊？那照你这么说改天我也去算一个。”宋盈钟不上心地开口，她向来不相信这些，可是嘴巴上和心中都不会有太多的态度，“那我肯定长命百岁，虽然没算过。”

　　郑廷灿低声道：“你一定得活得比我久。”

　　可是说完就想起自己的母亲，活得再久没有人陪着还是孤单，就算有朋友和孩子在身边，所给予的都不一样，朋友会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孩子也会长大脱离大人的怀抱，只有另一半才会得到更多的忠诚和陪伴。

　　宋盈钟摸着下巴神秘道：“那可不一定，我觉得活那么久会很有负担，就像村子里的老人，都是九十几岁，很让人羡慕，可在他们口中就变成了等死，因为活着没意思，好看别人眼色，也不能像年轻人那样能够外出劳作。”

　　虽然是一个理想主义，可面对现实不得不对一些事情的看法有所改观，或许大部分的事物都来头是美好的，到了中间或者尾声就会有所改变，可在爱情这方面，或许是因为母亲和郑姨影响到她，充满无限的期待，又是郑廷灿这样一个可靠的人，所以完美地戳在她每一个美好的想法上。

　　“登机了，怎么还呆愣傻乎乎的？”郑廷灿都已经一手一足心里想宋盈钟还坐在椅子上不动，思索着自己放假结束后的新计划，小跑过去牵住他伸出的手，笑嘻嘻说：“以前奶奶去农田帮忙，我总说她闲不住，怎么感觉自己现在也朝她的样子走过去了。”

　　郑廷灿声音低沉，带笑说：“你也知道？每天都要想一想自己的分数还有没写完的那一张卷子，今年放假学校难得不给我们布置那么多作业，给了你放松的机会，结果自己不要，还是对自己不够笃定和信任，觉得头名悬乎了？”

　　宋盈钟嗯了声，“对啊，我又不是你，做什么事情都能有把握，不过郑姨说得也挺对，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会互相学习到很多，比如我从你身上得到了很多学习和生活经验，你从我这里看到了什么叫作坚持不懈。”

　　说着就开始自夸，郑廷灿听到后无可奈何，把包放到座位上的行李架，接着和她换了个位置，自己坐中间，让宋盈钟坐在靠窗的位置，于幸说回城的路上说不定可以看见雪山，倒是不感兴趣，就是身边人现在喜欢得不得了，还和唐悦提前在手机上说，惹得人嘲笑她，还不忘翻旧账。

　　【呵呵，当初不知道是谁说不喜欢，现在啪啪啪打脸了吧】

　　【这不是亲眼见到和你说的还有拍得不一样吗？】

　　【别嘴犟，以后我可不给你分享那些美景，你就看空气吧】

　　手机打开飞行模式后，宋盈钟点击想看的视频，不过是预告片，一个布偶，还没有播放，只有预告片过过眼瘾。

　　“又看这个视频，还没看腻？”郑廷灿疑惑道，这已经是数不清第几遍，宋盈钟昂了声，“这个预告挺吸引我的，毕竟男女主都长得很漂亮，剧情我听悦悦说过，她之前还买过，是男主杀了女主全家，然后女主跳河失忆了又和男主碰上，反正也不大清楚，得看了才知道演的是什么。”

　　郑廷灿发现了她似乎特别喜欢结局不好的电视剧，像青春校园她就没有看过，可能青春期喜欢看的书都是淘气包马小跳还有查理九世，方向一开始就错了。

　　“我主要是觉得爱而不得好像更加容易让人刻骨铭心，我表姨家那个女儿，和她男朋友谈了七年，结果不照样出轨，所以我妈说现实中碰到谈了七年不结婚的就没戏，你说呢？”

　　宋盈钟天真的目光落在郑廷灿侧脸，被问的人喉结滚动，虽然谈不上紧张，但这种命题回答不好就容易招人嫌，尤其是现在这个看电视看上头的人。

　　郑廷灿语气着重，深沉道：“我们又不会，等到了年龄就带你扯证。”

　　宋盈钟撇嘴装作不相信，“算了吧，等你做到再说，空有一张嘴巴没用。”

　　又一次被质疑，郑廷灿脸色没有变化，只是悄悄握紧她的右手，十指紧扣的同时也给了自己一个安慰，似乎这段感情中最不害怕的就是她，而他反而会因为她的一言一行受到影响，就像刚才的这句话。

　　“会做到的。”郑廷灿嘀咕着，宋盈钟虽然戴着耳机，但右耳是调成没有声音，手指双击屏幕暂停，然后偏头抬着下巴亲他脸颊，挑眉笑道：“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