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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情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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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尽,月亮换岗,陪着星星回家打瞌睡。
许明霁仍守着王玚,他打了个哈欠,然后伸手替王玚掖好被角。
几息之间,王玚忽然转动眼珠,睁开了眼。
“玚儿!你还好吗?”许明霁脸上全是喜色,他立马起身,打算喊李老进来。
王玚一手拉住许明霁,一手动作翻飞。自指尖结出符文,屋内浮金跃影,风停住了,晃动的烛火静止,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小黑和四殿似有所感,飞奔而来。
[王玚你不要命啦!快住手!]
“一会就好。”
小黑龇牙咧嘴生着气,但也没有放任不管,压下耳朵瞧着四殿。四殿叹气,和小黑一起在外头护法,三人一起扛,半炷香的时间还是有的。
法术在眼前浮现,如梦似幻,神仙妖魔的光鬼陆离世界向许明霁展露了一个小角。
王玚是因为一度濒死,识海中有所感,才强撑着醒来。
脑海里记忆的画面并不十分清晰,可王玚记得自己与许明霁发生的一切。
“醒啦?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许明霁神色温柔,他给王玚披好衣服,搂着人,生怕寒意加重病情。
“无碍。我命不绝于此,阿明不必担忧。以后……”勉力起身,王玚想起那些接踵而来的坏消息,闭目接着道:“以后若身陷囹圄,记得顾惜己身,必要时杀了我或可结束一切——唔!”
许明霁亲上去,堵住絮絮叨叨的双唇,他不想听。
“我的阿一睡糊涂了,唇都是干涩的。”
王玚呼吸微滞,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他钝痛的脑袋都不转了。王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厉害:“阿明……”
许明霁的眼眶有些整夜未眠的红,他指腹抚着王玚还苍白的薄唇,声音放得更轻柔。
“不许说傻话。往后不管怎样,都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的往后。”
王玚怔怔地看着他,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惹得他轻咳了两声。
“好,都听你的。”
咳声让许明霁心中一紧,他起身欲走,喊李老把脉要紧,手腕却被王玚拉住。
“别走,只是法术有些耗神,再陪我一会儿。”
许明霁坐回王玚身边,把人紧紧搂住,十指相扣,他能清晰感受到王玚指节因虚弱而微微发颤。
“我不走,一直陪着你,你睡吧。”
王玚侧脸埋在许明霁肩头,贪恋着每一寸光阴,他怕一闭眼,再醒来时许明霁就不见了。不曾得到过的,他能在漫长岁月里念念不忘。可一旦得到过,他一分一秒都不能再忍受失去。哪怕是把许明霁牵扯到乱世中受苦,王玚也不愿松手。
许明霁察觉到了王玚的依赖,他轻拍着王玚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了惊的小兽。
“别怕,我一直在。”
“嗯,别走。”
王玚在许明霁怀里蹭了蹭,似乎是安心了些,呼吸渐渐变得绵长,眉头也舒展了些许。许明霁保持着搂着他的姿势,一动不动,不愿惊扰了自家公子的好梦。
窗外天色已泛起鱼肚白,屋内的浮金符文早已散去,烛火摇曳,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平静的模样。
李老扇着葵扇,仔细照看着煎药的火苗,他侧头往里间一瞧,很安静。两只小猫不知去哪里野了,没精打采窝在榻上。
李老听见了许明霁的声音,赶忙进来查看。
还好,王玚的脉象已然平稳了许多。
李老宽慰焦急到红了眼眶的许明霁:“公子已无性命之忧,阿明不必过于担忧。”
“无事便好,我守着他。”
许明霁替王玚盖好锦被,又去确认了暖炉,才坐回床边,静静地看。他很高兴,王玚这次没有像遇到盐的蜗牛,缩回自己的壳里,而是握紧了他的手。他们双手紧握,心意相通。
王玚又整整睡了一日,暮色四合时,他才缓缓睁开眼,他做了一个漫无边际的梦,醒来也心慌。
窗外的霞光将天际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红。他动了动手指,触到身侧温热的触感,转头便看见许明霁趴在床边睡着了,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王玚的目光柔和下来,他伸出手想要拂开许明霁额前散落的发丝。
“小公子,水备好了。”春怡也跟着李老忙活了一日,早些时候听闻许明霁说公子发汗,便去替公子备好了洗漱物什。
“嗯。”许明霁惊醒,一边应声一边和王玚对上视线。
“玚儿?公子!”
确认王玚已经平安无事后,许明霁整个人贴了上去,抱着王玚不送手,黏糊的声声唤着公子。
“阿明怎么如此憔悴?可有伤?”王玚由着许明霁撒欢,声音有些哑,“今早的事,我都记得。”
许明霁动作一顿。
王玚心里发酸,那个自己到底记得多少他不知道的事,阿明……是为了那个自己而来的吧。才抿住的嘴角被许明霁伸出食指撑开。
“不准自己胡思乱想!从来只有一人,公子信我,我不会认错自己的心上人。”
“……”王玚带上不自知的娇嫃,瞥了许明霁一眼。
“你不信吗?”许明霁急了,他不能说,却恨不得掏心掏肺。
方才身子发热出了汗,王玚确实觉得黏腻,便要去洗漱,不管许明霁可怜兮兮的撒娇。他在沐浴,许明霁就在屏风之外候着。
屋内已经点上了灯,许明霁映在屏风上的影子都显得委屈巴巴,他嘴里念叨着自己公子疑心他,拉着嗓音细细控诉。王玚甚觉好笑,不自觉伸手描摹着影子。
暖炉在屋里的各个角落都燃着,许明霁还是忧心木桶水温降得快,王玚尚未痊愈,会着凉。
“玚儿,水可还热着?让人添些热水?”
王玚没回话,阿明太紧张了。他起身才勾到衣服,许明霁就闯了过来。
从浴桶起身的水声,许明霁误以为摔倒了,或是热气熏晕了人。总之他不管不顾的,就要见到健健康康的王玚。
王玚身上还湿漉漉的,他只来得及披上里衣。衣服就这么贴在皮肉上,若隐若现地勾勒出身形。
似乎只要偷偷溜进来的寒风一吹,人就会止不住地颤。
许明霁眼神飘忽,一会看屋顶挂着蜘蛛网的横梁,一会看门裙上连片的雕花,目光一触及王玚,就挪开,余光却被那腰身吸引。他暗骂自己,对病人不准有非分之想。
王玚见人不说话,他一时半会也沉默了。
许明霁觉得喉间有点发干,清清嗓子喃喃道:“这样可会着凉……”
王玚发现了这似有若无的黏腻视线,明明两人之间隔着些距离,自己却好像被看了个干净。
“我疑心,阿明今早可是吻了又吻,如今却坐怀不乱,似是根本不在乎——唔——你轻些!”
许明霁松嘴,转头咬了一口王玚染上凉意的肩。
“别招我,你还在生病,等你好了……”
两人视线忽而撞在一起,火花就在那一瞬燎原。许明霁心想,不,或许他什么都设想,只是随心而动。
外头绵绵细雨,晚风寒凉,又如何,总是侵扰不了这一方小小天地。
许明霁揽过觊觎已久的腰身,贴上王玚的唇,摩挲着后颈,轻蹭。
王玚微微挣动,闷哼两声,却被打开了牙关。
许明霁就这么滑了进来,两人纠缠在一起,水声腻在耳边。
疯了,许明霁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哪有人在浴室里对大病初愈的人动手动脚的。转念又一想,算了,做都做了,不如豁出去。
周遭愈发火热,让人喘不过气。
许明霁的手贴着王玚的蝴蝶骨游移,他的公子瘦了。指腹下移,惹来一声喘,下一秒舌尖就被恨恨地咬破了。
两人离得那么近,呼吸几乎融在一起,明明水已经不烫,人却要热化了。
王玚说放肆,眼神却也没离开许明霁。
屋外雨更大了,风胡乱地吹。
许明霁把人搂得更紧,鼻尖贴在在那半露不露的衣襟处,直把人惹得轻颤。
王玚有些失神,他似乎听见了屋外李老的踱步声。
许明霁只当听不见,手在衣襟里也不老实,游走在那不见人的软肉上。
雨一直喧闹着,屋里屋外一样湿。
两人衣衫皆未褪尽。木桶里的水泛起涟漪。
许明霁像个急躁的毛头小子。王玚仰头,抓着许明霁,指尖泛白。
忽而,视线颤了一下。骤雨忽歇。
许明霁平复着呼吸,又凑上去贴着王玚的唇要亲,还想勾着舌尖。
王玚回过神来,眼角还有情动的红,瞪着,“怎么像狗一样又舔又咬!”
许明霁没脸没皮地把脸贴过去,蹭了蹭王玚没收回去的手,轻声:“汪。”
“这澡是白洗了。”王玚笑了。
“鸳鸯戏水也不错。”许明霁抱着人,他说,“这回好了,我还未过门就行了半数周公礼,玚儿可要对我负责。”
木桶里的水不剩几分暖意,两人才不嬉闹。
李老臭这张脸,在厅堂里等着许明霁。
“这药得热着喝才行,如今得倒了再熬。公子不自惜,阿明你也陪着胡闹?哈?”
许明霁受着骂,不反驳,他自知理亏,低眉听了好久的训导才被李老放走。
王玚吩咐五甲去查毒物来源,同时往西都送信,久未有家书至,他便去信问候。见许明霁回来了,拍拍床边让人过来。
“不行,等你喝完药,我去睡客房。”许明霁端来了一碗浓黑的药,还有一碟花样繁多的蜜饯。
“李老听我的,坐下。”
“公子之言,我自当遵循。”许明霁眉开眼笑,朗声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他接过空碗放到一旁,便掀了被褥搂着王玚。
室内一片情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