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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谁是我的妻子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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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儿子走进房间的温让,在关上房门前,静静地看了一眼被容予白缠住的周误,察觉到有人还在看的周误头皮发麻,仓皇失措的模样活像被美女蛇缠住的可怜书生。
手中动作轻柔,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轩轩的后背,圆咕隆咚的孩子趴在他的大腿上熟睡,男人身上散发出柔软的性感,鬓边滑下的白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只有一口唇舌开合,无声的唱着儿歌哄着孩子入睡。
抬手拨开垂下的白发,勾起一个温润的笑,眼下的细纹都清晰可见,偷窥的男人心头猛跳,仓皇的抬手拍了拍狂跳不止的心脏,心不在焉的样子被容予白悉数捕捉,抓着周误的手指捏的发白,勉强挤出一点笑意,却僵硬的难看。
“不要在这里打扰别人,我们回家。”
周误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容予白强硬的带回了家,吐着杏子的毒蛇就在眼前,紧紧蜷着周误的喉咙,只要他回答的不如意,就会被毒死。
“这些是我的药吗?”
“砰。”
房门在脑后关的巨响,刮起来的罡风好像打了一巴掌在脸上似的,周误摊开手掌,上面躺着的药瓶上标签已经黄化,可是已经只剩下几颗了,他缓缓呼了一口气,他却感觉自己好像有筹码了。
他的视线从下至上,和气的发抖的男人对视,瘦高的男人犹如一叶孤舟,在周误古井无波的眼神里节节败退,终于仰起头重重闭了闭眼,才蹲下身,出了一层汗的手心潮湿发冷,有些颤抖的抓住周误的手。
把熟睡的孩子从腿上抱下来,看着轩轩的脸,温让久久没有动作,尽管大腿已经麻木,他却没有知觉似的。昨夜下过雨,让他的庭院变的更加清新,缓缓转过头,温润俊秀的脸上蓦地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流光溢出那双黑色的眼睛。
在夜晚,他的听力都会变的越来越好,空气变的潮湿,他缓缓从沙发上起身,酸痛的腰背开始发疼,病白的脸上垂散下来的长发如墨,他光着身子,手指抓在胳膊上,明明触手是温热柔软的皮肤,但是他的心却是冷冻空档,夜晚怎么会如此难熬,他白天忙碌辗转在外,足够疲惫的身体却在深夜无声的哭泣,渴求的人就在隔壁,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
想到这里,修剪的圆润平整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的刺痛才能让他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更为可怕的是,明明温让的家里寂静无声,他一闭上眼,耳边却传来周误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的哼声,由重变轻,扰的他无法入睡。
“嘀嗒。”
沉闷许久的雨终于落下,细密的雨声缠绵,他睁开眼重重呼出一口气,手指拨开面前的窗帘。窗外下起大雨,他站在窗口听着雨声,滴滴答是雨夜的垂涎,他盯着庭外翻开的泥土,露出苍白的枝桠,双眸闪烁,舌尖滑着锋利的触感,打通了容予白的电话。
“真是抱歉,我的小狗不小心掀翻了你的花儿,你要不要来看一下,还有,今天的雨下的好大呢,它们会活不过今晚的。”
青黑的眼下增添了些许细纹,让他显出病色,握着酸痛的手腕,听着自己的呼吸,耳边的碎发露出些许苍白显现在眼角余光里,他蓦地伸手撕扯下来,刺痛感让他眼底泛起涟漪,重重呼出一口气,昨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也没有胃口,浑身的力气都被无形的消磨着,只有数着钟表上的秒针一瞬一瞬的转动,终于,清晨的曙光普照大地,从隔壁的屋檐渗透给他一丝一毫。
清晨的露珠还染着秋凉的气息,瑟瑟的晨风吹在他空虚的身体上,裸露的皮肤不由得浮现一层鸡皮疙瘩,伸手抚摸着小臂,他起身,拖动着腐朽的身体,伸手拉开了窗帘。
夜雨降临,滋润了一夜的花草争相绽放,翠绿色掩映着墙头的橙红色,温让伸手抚摸着自己日渐枯啸的脸庞,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觉了,急火攻心让他夜夜辗转反侧,潮湿的郁火在他的四肢百骸穿行,他惦念着不该属于他的一汪泪水,隐秘的贪婪在触摸不及的无数个角落疯狂生长,已然面目全非。
秀粉色的窗帘拉开,本应该雨过天晴的畅意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断,一只雪白的小狗安然的躺在他的院子里,它蜷缩着身体,宛如还在妈妈怀里的安详,柔软的皮毛被露水打湿,在一片青绿色中犹如一朵盛开的小花。
这一片小区住户寥寥无几,门前多是光秃秃的,有的铺了草坪,已经算有生活的了,只有容予白的门前拓展了许多空间,杂草被清理的干净,整齐的铺出一条石子路来,还颇有闲情雅致的沿着墙角种了许多不知名的花,蜿蜒扭曲的在背着光的地方疯长,它的根茎很长,发白,像人的骨头一样,扯出一截还有一截。
白色的根茎在铁锹下斩断,活着泥泞重新埋进土壤中,草腥味混着潮湿蔓延,随着细雨霏霏,愈发的重,窗边的人伸手按在玻璃窗上,呼出的气起了一层的雾,模糊了他的五官,只有乌黑的发垂在身前。
“不记得了就不存在了,眠眠,不想去想,不要去找,那些只会让你烦恼。”
周误想说什么,却突然噤了声,他的唇上映着滚烫的指腹,对方指引着周误抚摸着他狂跳的心脏,顶着男人懵懂的眼神,容予白解开长发,如墨的黑发到达了肩胛,犹如一张黑色的网,缠住了二人。
在这一瞬间,周误是有些恍惚的,他在这张脸上看见了沈昭的影子,尽管他们的面庞不相像,可是那悲痛可怜的眼神,犹如震颤的蝴蝶,轻轻在他的心口蜇了一下。
“说你爱我好吗?眠眠,说你爱我。”
夹带着颤抖的呼吸,那口薄唇只是轻轻吻在周误的眼角,对方的眼神太过赤裸,纯净的足以看穿一切的虚妄表相,让阴暗角落里的爱都只能躲藏。
那张美貌的面庞上流下了冰冷的泪水,周误静静地望着,手腕被抓的作痛,看着容予白的可怜样,他心里却只有对轩轩父子的担忧。
如果说杀死他爱人的嫌疑人除了他,那就是面前的男人了,周误暗自绷紧了一根弦,今天他要随时盯着容予白,回想起来早晨的一幕,他很疑惑,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温让家呢?
“你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周误听见对方重重的呼了口气,已经趴在周误腿上的容予白,伸手圈住周误的腰开始磨蹭,好像撒娇的小狗,眯着眼睛埋在周误的小腹里,深深的嗅着对方的气味,由下至上仰视着周误,缓缓眨了眨双眼,鼓起来的颧骨带着摩挲的红,暧昧又可怜。
“你会做饭?”
前后转换让周误都有种自己跳戏了的错觉,他一脸疑问,被容予白掐了一下脸,面露不悦,让对方及时松开,退开身体。
“我可以学。”
就像我学习容予白的存在,容予白的身份,以及容予白的爱一样,他会完全取代一切。
接下来的一天,容予白真的在忙碌各种食谱,空气中弥散着各种气味,周误也从客厅移到了庭院,看着积极认真的容予白,他只能扶额苦笑,他们现在的状态很是奇妙,明明双方都知道对方知道了一些不堪的秘密,但是还是要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互相演绎下去。
推着轮椅在草坪上压出一条道,秋风萧瑟里,周误抓了抓腿上的毛毯,额上的碎发被吹起来,他眯着眼睛挪到了墙角,避开了风口,无意间瞥见一旁倾倒的篱笆,灰白色的木板参差不齐,看起来是纯手工打造的,现在篱笆在墙角的地方被打倒了一片,看起来就像是小动物破坏。
今天他没有在温让的家里看见小狗,回想起来,昨天雨夜容予白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周误咬了咬下唇,沿着墙角推着轮椅,地上的草坪有些凌乱,有一大片的泥土都翻了过来,他停在这里,却没有动作。
挪到一团火焰似的凌霄花下,周误睨着那一片突兀的土坡,手指掐着指腹,鼻息间芳香扑鼻,他推着轮椅回了房间。
回到客厅,容予白不在厨房,桌上放着摆了一半的果盘,看起来对方很急躁的离开了,周误没有动作,挑起来一块西瓜吃进嘴里,皱了皱眉,现在已经过了季节,西瓜都是徒有其表,吃起来跟冬瓜没俩样。
啃了一口放回盘子里,手指黏腻的揪了两张纸擦了擦,耳尖微动,就听见楼上传来声音,又是走动,又是碰撞。
“砰。”
楼上摔碎了什么东西,经过早上的插曲,容予白把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关了,他现在恨不得寸步不离的守着周误才好,家里处处都是对方的痕迹,床上窝成一团的被子似乎还留有余温,他站在床前,狰狞的青筋爬上眉梢,哄然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挥到地上,一辆玩具小车从架子后面露出来。
男人高大的身材缓缓曲折,起伏的胸膛里一颗心被拧成了碎片,紧接着一声响声,脚边是四分五裂的汽车玩具,轮胎四飞,有的跑进了床底下,有的撞到了墙弹到了脚边,有的顺着柜子绕了一圈。
他重重的呼了口气,跪下身一个一个捡起来,没想到手指摸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他看着找出来的相框,脸上的怒火都在一瞬间消散,贝齿嚼着下唇,紧紧撕开上面的死皮,血淋淋的血气被狠狠吞进喉咙里,烧灼的胃里弥漫着浓郁的刺痛,滚在手边的水果刀粘上了灰尘,他赤红的眼底落在上面,滚出大颗的泪珠,缓缓歪了歪头,挤出一个怆然的笑。
“你又不要我了吗,周眠。”
照片里的周误青涩乖顺,一头乌黑的碎发被薄汗打湿,随手撩在头顶,露出一块额头,上面发红的指痕都是身旁的人留下的,照片里被涂黑的脸已经看不见,却能看见对方暗红色的短发,微微侧身的动作,那是完全偏向的爱意,时时刻刻掌控在眼前的控制欲。
水性杨花的花边八卦隔三差五就围绕在耳边,十分刺耳,男人总是苍白的为爱人解释,为科研事业付出杰出贡献的人,社会容忍度都会更高些,你看他们,讨论一下就会停下,因为下一个很快又会出现。
少年皮囊俊秀潇洒,性情张扬明媚,无时无刻不是吸引人的那一个,聪慧伶俐的大脑非但没有成为一个刻板老旧的人,还让他渡了一层金边,让更多的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你总是这样,跪下你不值一毛的膝盖,流下无尽的泪水,有恃无恐淹没我的心,却丝毫不知悔改……我真的要被你气疯了,我看着你的脸,就想到你也会和无数的人这样暧昧,被我发现你也不会害怕,因为你知道我不敢离开你,我爱你,所以你就把我的心踩在脚下……你根本看不起我,对吧,周眠,你的虚情假意,只是为了有一条衷心的狗,在你玩够了的时候回来让你摸一下,周眠,我真的很好奇,你的胸膛是不是空的,才能让你如此冷漠……”
站着的男人佝偻着腰杆筋疲力尽,跪地求饶的男人饱含泪水,无所不用其极,让对方再原谅一次自己,只是他的邻居是一个美貌的大明星,对方对自己的科研工作非常崇拜,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居然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他只是多聊了几句,见了几面,是容予白太过于紧张了,没关系,他只要道歉就好了,他最擅长道歉了。
“不要这样,亲爱的,我好害怕,我跟你保证不会再爱上别人了,不然就打断我的腿好了,怎么样?我真的是认真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的男人双眼终于聚焦,他叹了口气把人抱在怀里,勒的死紧,恨不得将他融进身体里,这样是不是才能只属于他呢。
那个雨夜起的大火,从男人的身体开始燃烧起来,疼痛让他不停翻滚,从床上滚到地上,声嘶力竭的喊着周眠的名字,那声声呐喊着无数的午夜在梦中回响,不停纠缠着周眠。
这让他很快就被诊断出神经衰弱,日日神经紧绷又疲惫不堪,让他身体更加脆弱,本就恍惚的精神在一天中被彻底消磨殆尽,他睡了一个很久的觉,做了一个香甜的梦,清除了他所有的痛苦,不舍得醒来后,他的床上出现了一个美貌的女人,她说自己是他的结发妻子。
“我是容予白,这是我们结婚的第十年。”
红色的结婚证躺在床头的抽屉里,照片上却是空白的,容予白说他们的家被失火烧毁了,补办结婚证还没来得及盖章,对方细致入微的了解周眠的饮食起居,他慢慢接受了他有一个完美的妻子。
直到,他在邻居家摔了一跤,他的邻居告诉他,他的爱人已经去世,周眠痛苦的回忆起来了许多事情,他害怕自己的妻子,饱含恐惧的应对他的假妻子,在对方出门后,不停的往邻居家跑,夜里的哭啸响彻黑夜,白天里他的精神变的更加堪忧。
□□的疼痛,精神的压迫,让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逐渐他彻底不能控制自己,心里的恐惧泄荒般蔓延出来,精神失常的他不知疲倦的按响温让的门铃,身后的女人抓着自己的长发从头皮上撕下来,鲜血从他的额头流到眼角,他听着疯魔的爱人熟念的道歉,以为这样就可以再次得到原谅,真是死性不改。
“我亲爱的妻子,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呢?我再也不会惹你伤心了,不然,我把我的脑子献给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