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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追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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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陈大夫,我师傅的死因到底是什么?”陆栀剑攥紧了拳,指节泛白,声音里藏不住压抑的颤抖。
陈大夫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尸体发黑的眼睑,又掀起其紫黑如酱的嘴唇,眉头拧成川字:“看这症状,像是中了‘茶毒’。”
“茶毒?”陆栀剑瞳孔骤缩,上前一步追问,“那是何物?为何我从未听过这般毒物?”
“这茶毒来历不简单。”陈大夫直起身,叹了口气,“传闻是一个传承了数十代的隐世宗门里,出了个逆徒所制。那逆徒被师门逐出师门后,便销声匿迹,再也没了音讯。”
“那隐世宗门究竟叫什么名字?”陆栀剑眼神锐利如剑,“我一定要查清楚师傅的死因,为他报仇!”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陈大夫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不过你可以去宗门的禁书区碰碰运气,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多谢陈大夫!”陆栀剑抱了抱拳,转身便走,脚步急切如飞,“在下先告辞了!”
“这是在下的职责,祝你早日查清真相。”陈大夫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
穿过遮天蔽日的隐秘树林,陆栀剑凝神屏息,指尖掐出复杂的剑诀。刹那间,地面阵法骤然亮起金色光芒,石壁上缠绕的绿藤像是受惊般,簌簌向两侧退开,露出一道布满青苔的古老石门,门楣上刻着的“禁书阁”三字,在光影中若隐若现。陆栀剑深吸一口气,大步踏进门槛。
“陆执剑好!”守门的士兵们见他进来,齐刷刷地站直身子,抱拳问好,声音洪亮。
陆栀剑摆了摆手,语气温和:“不用多礼,都是剑宗剑士,算起来也是一家人。”
“不知陆执剑今日前来,有何要事?”领头的士兵青幺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道。
“青幺,你可知有一隐世宗门,曾出逆徒炼制茶毒祸乱人世?”陆栀剑直奔主题,眼神急切。
青幺闻言,略一思索,点头道:“此事我倒略有听闻。书阁深处的古籍中,好像有相关记载,我这就带执剑前往。”
“太好了,快!”陆栀剑心中一喜,连忙催促。
“这边请。”青幺转身引路,沿着幽深的石阶向下走去。
越往深处,光线越暗,只有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晕,映得两人的影子在石壁上忽明忽暗。终于,青幺停在一间密室门前:“就是这里,执剑稍等,我这就为您找。”
“好。”陆栀剑站在门口,目光紧紧盯着青幺在书架间翻找的身影。
片刻后,青幺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走来,递给他:“找到了,你看看这个。”
陆栀剑接过古籍,指尖抚过粗糙的纸页,目光落在“山茶司”三个字上时,猛地一拍大腿:“山茶司……对!就是这个!多谢青幺!”
按着古籍上记载的地址,陆栀剑日夜兼程,终于抵达了江南茶乡。
此时正是正午,烈阳高照,毒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仿佛被烤得扭曲,路边的草木都蔫头耷脑的。陆栀剑抹了把额角的汗水,烦躁地扯了扯衣领,心中暗道:“这鬼天气,真是令人烦躁。先找个地方落脚,再慢慢打听山茶司的消息。”
他顺着青石板路,慢慢向街道深处走去。江南的街道热闹非凡,叫卖声、嬉笑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茶香与糕点的甜香。
忽然,一个穿着水绿罗裙的姑娘拦在了他面前,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声音娇俏:“哎呦,小公子生得这般俊俏,还是副生面孔,要不要来我们醉花楼歇歇脚啊?”她眼波流转,指了指不远处挂着“醉花楼”牌匾的楼阁,“我们江南的茶堪称一绝,配上精致点心,保准让小公子解乏消暑~”
陆栀剑一言不发只是大步迈进了酒楼
“客官里边请!”醉花楼的店小二见陆栀剑进门,立马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手里的抹布在肩上甩得啪啪响,“您看这天儿热的,快找个阴凉座儿歇着!不知要喝些什么?小店的茶可是江南一绝,保准解暑解乏!”
陆栀剑摘下腰间的佩剑,放在桌角,抬手扇了扇风,额角的汗珠顺着俊朗的下颌线滑落:“不用麻烦,就来你们店的招牌茶。”
“得嘞!”店小二脆生生应了一声,嗓门亮堂,“客官有眼光!那我给您上咱们的镇店之宝——‘冰玉清茶’!这茶用的是清晨带露的碧螺春,加了冰镇的山泉冲泡,再撒上几粒新摘的茉莉花瓣,入口清冽回甘,凉丝丝的直透心脾!您稍等,马上就来!”
冰瓷茶盏刚被捧到柜台,沸水冲开碧螺春的瞬间,茉莉香混着山泉的清冽漫了满店。陆栀剑指尖叩了叩桌面,喉结滚了滚:“小二,茶好了没?”
“稍等!”店小二扬着嗓子应着,双手捧着茶盘快步走来,青瓷盖碗里的茶汤嫩绿透亮,浮着三两片雪白茉莉。他刚把茶盏搁在前台,邻桌就传来催菜声,只得又匆匆应着“马上来”,转身钻进了人堆里。
一抹水绿身影晃过。醉花楼的红牌美娘柳腰款摆,手里捏着个小巧的银纸包,眼波黏在他俊朗的侧脸上,嘴角勾起抹暧昧又诡异的笑:“这般俊俏的公子,倒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今日说什么也得‘尝尝’鲜。”
她趁人不备,纤指一捻,银纸包里的淡褐色药粉便悄无声息滑进茶盏,遇水即化,混在嫩绿的茶汤里,竟半点痕迹也无。做完这一切,她拢了拢鬓边的珠花,扭着腰肢款款走开,只留一缕若有似无的香风,缠在陆栀剑的茶盏旁。
小二刚应付完隔桌划拳行令的糙汉,围裙上还沾着些酒渍,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掌心,才端起那只白瓷茶盏。他步子迈得又快又轻,木屐在青石板地上敲出“哒哒”的脆响,生怕慢了惹得这位身着玄衫的客官不快——毕竟对方刚进店时,那柄斜挎在肩的墨影剑泛着的寒气,差点让满堂喧闹都降了三分。
“客官慢用!”小二将茶盏稳稳搁在陆栀剑面前的八仙桌上,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殷勤。
茶盏甫一落桌,清透的香气便如活物般钻了出来。层次分明得像是把江南春山的灵气都锁进了这盏茶汤里。陆栀剑一路策马南下,渴得嗓子都快冒烟,哪顾得上细品,只瞥见茶汤澄澈,叶底舒展如雀舌,便迫不及待地端起茶盏。
瓷壁微凉,恰好压下喉间的燥意。他仰头一饮而尽,茶汤滑过舌尖时先是清甜,入喉却陡然生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麻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正咂舌回味,只觉一股暖意从丹田缓缓升起,顺着经脉蔓延开来,原本因赶路而紧绷的筋骨竟松快了几分,连带着眼底的戾气都淡了些。
却不知那茶盏底,几片蜷缩的茶叶正悄悄舒展开,露出细如牛毛的银线暗纹——那是特制的“燥心茶”茶香能安神,茶力却能悄无声息地缠住内力,看似温润,实则暗藏玄机。陆栀剑放下茶盏时,指尖已微微发麻,只是他满心都是解渴后的舒畅,半点没察觉这盏清茶里藏着的,是好色之徒不动声色的算计。
刚放下茶盏没半盏茶的功夫,陆栀剑只觉丹田猛地一沉,一股乱窜的气劲突然冲得经脉生疼。他脸色骤变,慌忙运气调息,可往日里收发自如的内力竟像被冻住的江水,半点也调动不起来,反而那股气劲愈发猖獗,顺着四肢百骸乱撞,疼得他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玄色劲装。
“不好!”他低喝一声,猛地站起身,桌椅被带得“哐当”作响,惊得满店客人纷纷侧目。此刻他哪顾得上旁人目光,只知这茶里定是被人下了手脚,再待下去恐生变故。他强压着体内的紊乱,攥紧腰间墨影剑,踉跄着冲出门去。
街上人来人往,他慌不择路,只往僻静处跑,胸口的憋闷越来越重,视线都开始发花。不知撞了多少行人,踩翻了多少摊贩的货筐,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他却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恍惚间,他瞥见一处青砖黛瓦的院落,门楣上悬着块木匾,题着“静心茶社”四个瘦金体,墨色温润,透着几分与世隔绝的静谧。
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踉跄着推开门冲了进去。院内遍植翠竹,青石小径旁摆着几盆幽兰,茶香混着竹影,比方才那茶馆更显清冽。可此刻他哪有心思欣赏,只扶着廊柱剧烈喘息,内力滞涩得像堵了棉絮,连站都快站不稳。
“有人吗?!”他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慌乱与急切,“我……我需要帮助!”
话音落下,院角的竹帘轻轻晃动,却迟迟没人应声。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伴着他粗重的喘息,在这寂静的茶社里,显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