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黄昏≠黎明》十七岸

96、Chapter 96

　　“欢迎回来，团长。”
　　库洛洛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这句话，白发的少年本来抱膝坐在门边靠着墙发呆，却在看到他的时候迅速改成正坐的姿态，自然而然流露出驯服的模样来。

　　“我回来了。”他习惯性地回了一句，突然想起过去凯瑟依还很小的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的凯瑟依身体还很差，瘦瘦小小的一只，正巧最初的几年旅团外竟是一些需要动用武力和智谋的麻烦事，他不敢将凯瑟依带出去，就把他留在基地。有时候让他跟着玛奇，有时候就是只留他自己。
　　而每次他回来时，最先看到的总是抱膝坐在门边发呆的一小只，最先听到的也总是那又轻又低的声音说出的同样一句话。
　　最初觉得没有必要，听久了却也习惯了，进而觉得能听到这句话也没什么不好的。

　　凯瑟依听到回应时有些开心，于是忍不住变成猫的样子绕着库洛洛的脚边打转，尾巴甩了甩，勾住另一只脚腕。
　　他喜欢这样做，只要变成这个样子就能把整个身体藏在最喜欢的那个人的怀里，这让他感到安心。

　　库洛洛把脚边的白猫抱起来顺了顺毛，因为意外遇到西索而变得冰冷的面色渐渐缓和，不久，他的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把猫放在床上，他最先解了额头的绷带，而后是围巾，外衣，动作间不急不缓，带着常人难及的雅致。他在这期间暗自观察凯瑟依，发现坐姿端正的白猫耳尖一直不停颤动着，尾巴也在无意识地缓缓甩动，视线笔直地望过来，简直是看得目不转睛。
　　果然又是这样，他有点无奈地想。

　　然后他走过去把猫抱起来进了浴室，熟练地开始给猫洗澡——体积小洗起来倒是更方便。或许是被他娇惯到了，外表优雅的白猫实际上有些懒，懒得亲自洗澡亲自走路…不理他就会可怜兮兮地喵喵叫。
　　不过，这样做并不令人厌恶，库洛洛想。
　　那么再娇惯一点也没有关系，库洛洛又想。

　　乖乖呆在盆里的凯瑟依眯着眼睛甩掉头上快要尽到耳朵里的泡沫，继续盯着给自己洗澡的人出神。
　　团长的身材向来好得让他羡慕。此时衣袖挽起露出了小臂，随着动作就能看清那上面覆盖着的线条流畅优美的肌肉，肤色苍白，看起来却很有力，粘上的水珠顺着那线条滑落，景色漂亮得让他想去把那些水珠舔掉…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美景发呆，凯瑟依一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傻样。

　　柔顺毛发全部被水打湿变成了一绺一绺，张牙舞爪四处纠结，白猫的脸看起来更小了，露出一双瞪得滚圆的大眼睛，比例总是不太对，看起来特别好笑。

　　库洛洛每次看到都或多或少觉得想笑，但是他清楚这些感觉是错觉，所以三分的笑意也只减成了理智所控的一分，嘴角微微勾起，就成了似笑非笑的样子。
　　于是这样子让凯瑟依从来没对自己的形象产生过怀疑。

　　洗好后库洛洛用毛巾把猫包成了一团，只留下一个换气的孔，而后熟练地在毛巾外裹上一层固定用的[周]，最后把猫放在墙角让那双大眼睛对着墙。
　　被裹成了雪团子的猫委屈地叫了一声。

　　库洛洛脱下占了一身水的衣服去洗澡，没有理会在那边又一次装可怜的猫。
　　事实上这办法也是无奈之下的举动，如果放任凯瑟依，那么那双眼睛会一直盯着他直到他洗完澡，要是把凯瑟依扔到外面，就会一直听到挠门的声音和更加委屈的喵喵叫。

　　养凯瑟依其实称得上简单，毕竟不是真正只有本能需要照顾的动物，但实际上，比养普通的宠物麻烦多了。

　　水汽被毛巾吸干的白猫重新恢复了优雅的模样，库洛洛抱着猫上床睡觉。其实如果凯瑟依不在他身边，这个时候他大概还在看书。
　　关上灯后，夜色下猫的眼睛在月光下折射出幽幽的冷光，库洛洛毫不留情地用被子把那双眼睛盖上，低声说：“快睡觉。”

　　于是放松下来的凯瑟依闭上眼睛，守在最亲爱的主人怀中直到天亮。

　　——每晚十点到我的房间，之后的两个小时我会让你很愉快的。
　　说这句话时，西索的笑容透出难以言喻的冶艳，金眸的色泽有些发暗，看上去既冷酷又高亢，像极了下一刻便会爆发的焰火。
　　然后，他说，别让我失望啊。

　　杰回去的时候西索还停留在原地，他敏锐地察觉到西索的情绪不太对，而他继续留在那里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一向遵循直觉的杰明智地没有提出现在就实行指导的意愿，而是脸上挂着从凯瑟依那里学来的异常乖巧的笑容和西索道了晚安。
　　他确实地看到他走的时候西索的指尖都在因过度的忍耐而发颤。
　　杰摸了摸被那过分尖利的指甲划过的咽喉，有种这里已经被划开过的错觉。

　　不欲多想，杰走回房间时发现缝隙中仍然透着灯光，他诧异地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奇犽还没有睡吗？
　　他满怀疑问地打开门，然后…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最后发出一声惊叹。

　　眼前最突出的风景是一座糖果盒子堆起来的山。

　　“恩？杰你回来了啊。”盘腿坐在糖果山前的奇犽回头时的视线亮闪闪的，语气也是十足的雀跃“正好来尝尝这个，是我最喜欢的牌子，很好吃的。”
　　说话时他的手里还抓着个拳头大小的泡芙，顶部被啃了一口，从缺口出涌出的奶油挂在金黄的表皮上，看上去就让人直流口水。

　　“…这些是你买的？”杰走近了，无语地抬头望——是的，糖果山已经堆到了天花板，还是堆在地上的，杰估计自己从出生开始到现在吃的糖果加起来都没有现在看到的这一堆多。

　　奇犽埋头啃泡芙，闻言摇头：“怎么可能，这些加起来至少得花上二十多亿戒尼…我自己可买不起。”他眯起眼睛，神情看起来心满意足“这些是我大哥买的，唔，虽然没想到他会一下子买这么多就是了。”
　　恩，明天给大哥打个电话吧~

　　奇犽的大哥…伊尔迷先生吗？
　　杰满脸复杂，他没有客气，坐在旁边伸手随意拿了个盒子拆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各色的棉花糖，打开时冒出的香甜气味把刚刚啃完泡芙的奇犽吸引了过来。

　　“啊，这个，我记得绿色的是最好吃的。”奇犽伸手拿了一个扔进嘴里，神色幸福得如同吃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杰也拿了一颗放进口中，口感柔软，好像直接化掉了一样，隐隐约约有种青草的甘美。他也忍不住眯起眼睛：“很好吃。”
　　不过…杰看向开始拆别的盒子的奇犽，问：“奇犽，这么多你什么时候能吃完啊？”
　　糖果似乎保质期都很短吧？

　　“恩？啊，一周左右就够了。”奇犽这时已经拆开了一包巧克力“果然，晚上回来就可以尽情吃糖果的生活最美好了。”
　　平时时常露出的无聊神色现在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一周。
　　杰想，原来吃完这座糖果山只需要一周。
　　他数了数自己的年龄，悲哀地发现自己用了十二年也只吃了刚刚一半的数量。

　　“恩…不过今天还是要早点睡啊，明早我们还得去云谷先生那里呢。”杰吃了几颗不同口味的棉花糖，又尝了尝奇犽手里的巧克力，不得不承认这些糖果对得起那价钱…二十多亿！他现在也不过才赚了四亿！
　　以为自己已经对戒尼的数字习惯了的杰仍然处于有钱人的打击之中。

　　这么一会儿已经把巧克力吃完的奇犽听到后看了眼时间，随即恋恋不舍地盯着那座糖果山：“好吧，时间确实很晚了…”说这话时的表情写满了不情愿。

　　看到这种表情的杰莫名想起了考试时盯着蛋壳看的凯瑟依。
　　咦？这两个到底是怎么连接在一起的？
　　回忆起把蛋壳丢下山谷的杰有点心虚地走开换衣服去了，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凯瑟依低着头的样子好像真的很失落…错觉…吧？

　　1999年3月11日凌晨两点半，天空斗技场2307号房间的灯光暗了下去，度过充实一天并带着美妙心情入睡的杰和奇犽此时并不知道，即将深入学习的念将带给他们什么样的惊喜。
　　未来仍然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