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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咫尺还是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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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轻轻吹拂过竹林,吹拂过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传送着自然最美妙的吟唱.天空辽阔,白云苍狗,世事不过沧海一粟.这静谧的一刻,若是能有个最新款的莲花座给我坐一坐,就更加到位了.
我扔掉手中的面具,面对台下的观众朗声道: “在下白莲教左护法东方神奇,本教创教伊始,正值用人之际,现面向江湖全面招人.凡四十岁以下身体健康,无遗传病史的少侠大侠皆可报名入教.容貌俊美者优先!”
“东方姑娘与魔教教主宋秋梧长相如此相似,不知与她是何关系?”终于有人打破了我唱独角戏的局面.
我偏头一看,发问的是评审中留着美髯的中年男子.旁边站的慧能大师掩不住满脸急切.再看看台下的霍凛,宋阅霄,虽然神色不复方才的失态,却皆姿势僵硬,凝神注视着我.
“宋秋梧和她腹中的胎儿死了三十年了,你又在搞什么变脸的把戏?!”霍怀瑾恢复神智,邪佞地叫嚣.
我既不回答美髯公的问题,也不搭理霍怀瑾,对着台下的宋阅霄说道: “宋大侠今日易了容,不如上台来说话.”
宋阅霄一个纵身飞跃上台,在离我两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宋大侠师承如意老人,颇为精通易容之术,不如就由您来检查检查本姑娘这变脸的把戏究竟玩得怎么样,如何?”
此言一出,后面的慧能大师,猫熊,宋桐均上前了几步.我走至宋阅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放在我的脸上.他先是一惊,继而细细巡视了一番我的脸和颈项,手指小心地摩挲了两下我的脸颊,竟有些颤抖.
我“翻脸不认人”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不然还怎么演这幕“诈尸”的恶作剧…眼下这位掐过我脖子的宋大侠不是照样被诈得一脸惊愕后退了两步.
“你到底是谁?!”不远处传来霍凛雄浑的质问.王爷的气质自然是不怒而威.
“景王府的腊梅,又成了几家姑娘额间的花黄了?”我扬眉浅笑: “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叹世事难两全,咫尺不婵娟啊.”
话音刚落,霍怀瑾“唰”地从镏金大椅上站了起来,霍凛已经来到了台上,他的脸色略微苍白,语气不甚平稳: “梅苑的腊梅,三十年没有开花了,树下不见伊人,开花又有何用…秋梧…我亲眼看着秋梧入了土…若不是杜喻蕤,若不是他们,秋梧本该做我的王妃,享尽荣华富贵!可是,没想到你……”
“我不是宋秋梧.”我打断了他的话, “我只是想看看勾心斗角的老狐狸们脸上一副活见鬼的神情应该是什么样子…嗯…果然很精彩~”
“不可能!你这张脸和她一模一样…你怎么知道我把梅花贴在她的额间,你怎么知道她说过的话…一定是神医鬼手用什么方法救了你,一定是这样!”霍凛有些激动.
“你……真的是秋梧?”慧能大师悲悯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 “我是来收拾这个烂摊子的人.”
“承诺不过是用来哄哄耳朵高兴罢了,不要把它当真.值不值千金,百年后才知晓.这个道理,你们年长,当然比我更清楚.”我从腰间抽出一把象牙折扇,打开扇了两下, “一段旧情成为一个祸根,搅得世道乌七八糟,说白了,都是打着‘爱情’的旗号,作祟的还是人心.贪婪,嫉妒,自私…啧啧,牵扯了多少无辜的人…断肠崖上死的人,难道还算少吗.”
我拿扇子指着宋阅霄: “你硬是将上一代的恩怨加在年轻一辈的身上,不惜搭进自己的儿子,借折磨杜春朝来打击杜喻蕤.而你,多少也有点类似的意图,” 我又指了指霍凛, “不过你还觊觎那所谓的宝藏.但是真要比起来,你们都没有杜喻蕤厉害,直接用碎心掌招呼自己的女儿.唉……”
“你可知春朝她……是否安好?”宋桐的凤眸里充斥着担忧与期盼.
“杜春朝?”我缓慢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她死了.”
“你撒谎!”霍怀瑾一声怒喝,飞了过来,伸手想抓住我的肩膀,我脚下步子一滑,迅速躲开.猫熊举剑拦在他胸前,脸上却是哀恸隐忍: “她真的死了?”
“杜春朝已经死了.”我的语气郑重了几分.
“你胡说!本王绝对不可能认错人!”霍怀瑾气急败坏地嚷道.
“你们父子都不要激动,我既不是宋秋梧,也不是杜春朝.注定没有王妃命.”我好言好语劝着.
“秋梧她…是不是还活着?”慧能大师比较镇定.
“宋秋梧应该算还活着.”有三位中年男子眼中闪现欣喜的光芒, “不过,除非她主动现身相认,不然,你们就算上天入地也见不到.这就叫 ‘一个人藏得巧,一万个人找不着’.” 都藏到别人身体里去了,能找得着咩!
闻言,慧能大师,霍凛,宋阅霄的表情越发复杂.
“今天咱们是来比武夺琴的,不是来听你们翻旧帐的!”台下有人叫道.我一看,原来是全真派少年孟少徽.
他师兄梁英一把拽住他,又朝这边抱拳施礼道: “我师弟年少不懂事,还请各位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不过,今日的比试是否还要继续?”
“继续继续.不是还没比出胜者么.”我连忙说道, “是我不小心打乱了进程.还是从我与贵派的比试开始吧!”我转过身,对着台上的诸人: “诸位若是也想参加比武,还请排队.”
众人退后了几步,却并没有下台.梁英很明理地说: “方才我师叔已经败在沈楼主手中,不必再比.”
“嗯…既然是这样,” 我收好扇子插回腰间,拔出金箍棒反手竖在身侧,空余的左手向前一伸, “白莲教左护法东方神奇,向沈楼主讨教一二.”
“白,莲,教……”沈碧落低声沉吟,黑眸深邃不见底,平静地开口: “在下天罡楼楼主沈碧落,二十二岁,无家族遗传病史,曾连续三年位居武林黄金单身汉排行榜前三名.”
“啊?”我呆呆望着他,不明所以.
“具备这些条件,能不能加入贵教?”他嘴角微微上扬,嫣然一笑,一如当年站在修竹庵内那棵无名树下,拾起树叶时仙风道骨的模样.
万花怒放,扑头盖脸砸得我一阵恍惚,愣愣点头: “嗯.”
“好.既然同一教派,我又无意得琴,那便不用比了.我退出.”沈碧落收敛了笑意,目光却柔和,仿佛拨云见日般明媚, “自己想要的东西,要凭自己的力量去得到.”
我觉得他这话说得一语双关,还来不及细想,霍凛站了出来: “本王也来讨教讨教.”
我对这只一直妄图人财两得的老狐狸早就看不顺眼,他的武功不俗,正好让我检验一番自己的功夫如今大概是个什么水准.,想到这里我笑意盈盈: “请.”
霍凛的力量雄浑,一招一式既稳健又潇洒,犹如蛟龙出海.我心中暗暗赞叹,脚下的步子却不停歇.他每出一招我都看得分明,身子不由自主便迅速避过.如此过了几招,霍凛神色严肃地说: “姑娘莫不是瞧不起本王?”
我无心再躲避下去,举起没有握金箍棒的左手, “啪!”.
霍凛华服微乱,喘息稍重,又惊又怒地看着我: “秋梧的降龙十巴掌!”
“唔…不对…唔…是降龙一巴掌.”我手忙脚乱地拨开满脸的乱发,唉,早知道打起架来头发乱飘,我方才就不该贪图效果震撼拆了发带…
“这一局东方姑娘胜.”宋桐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还有哪位愿意上台比试?”
结果又是半晌没人吭气.我瞧了瞧霍怀瑾,他没有丝毫上场为父报仇的征兆,只是一改往日慵懒作风,眸子里蒙着一层郁色,直直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身上盯出个大窟窿来.
我收回视线,对着远处一人,大声说道: “不知楼姑娘是否肯赏脸和我切磋一番?”
台下观众纷纷再回首.
楼心月皱了皱秀丽的眉毛,翩翩飞上擂台,衣袂在空中划出飘逸的波纹,满足了大家欲窥天外飞仙美景的愿望.她一上台不看我,一径望着沈碧落,眼神哀怨缠绵有如源源不绝的天蚕丝,只想将对方绑缚成茧.沈碧落众望所归地没有回看她,专注地用两汪潭水淹没我.
我强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 “楼姑娘,请出招.”
楼心月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更多的却是厌恶.
“东方姑娘,得罪了!”悦耳的声音刚刚消散, “啪”, “啪”两声突兀地切进.
我依旧站在原地,似乎从未移动.楼心月的位置比之前前进了些许,娇艳如花的粉颊上,两个巴掌印分外明显.
她恨恨瞪着我, “为什么?”
我难得摆出一个再正经认真不过的表情: “这两巴掌,一巴掌,是你不自重不珍惜自己连累他人.一巴掌,是你不善待我娘我的女儿!”
“我什么时候……”楼心月还没问完,很多声音先后响起,埋没了她的后半句话:
“姑娘的娘亲是何人?”
“你娘怎么了?”
“你爹是谁?”
“你哪来的女儿?!”
“你和谁生的女儿?!”
“那个野种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