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朱砂痣》达芙倪小姐

9、第九章

　　芮京夕因为没能成为她的同桌而闷闷不乐。

　　这时候周易扬总会说：“我不好吗？大半张桌子给你还给我愁眉苦脸？”

　　“都和你同桌十多年了！我要换同桌！”

　　盛芬芳坐在前面总能听到身后两人的吵闹。

　　很日常，也彰显了他们的关系。

　　青梅竹马啊，真好。

　　座位是老师按照身高和近视度数分配的。她正好成了周易扬的前座。

　　好几次，芮京夕喊她一块去食堂吃饭，她都拒绝了。

　　后来，助学金的事下来了，班级里几个以前和她同班的女生就在班里大肆说着，说着她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说她以前从来没去过食堂吃饭，是吃不起。

　　那些女生是说给芮京夕听的。

　　因为芮京夕除了和周易扬说话，其余就是找盛芬芳聊天。

　　其实，盛芬芳那时候有些自卑的，毕竟被别人当面说这些，真的很难堪的。

　　芮京夕跑到厕所来找她，替她说话：“那群女生简直太讨厌了，我已经和她们说过了，她们不敢再说你坏话了。还有啊，芬芳，我不知道你家这么……不过既然我们是好朋友，我肯定不会放着不管的，以后，你就跟着我和周易扬吃香喝辣的！偷偷告诉你，周易扬零花钱可多了……”

　　也正是从那天开始，盛芬芳真正的进入了他们的世界。

　　芮京夕一天两顿的拿着周易扬的饭卡替她和盛芬芳刷饭。

　　也就是说，周易扬一天管三个人的伙食，六顿饭。因为这学期开始多了晚自习。

　　盛芬芳虽然数学不好，但简单的算数还是会的，她帮着周易扬算了，一天的伙食费就要不下五十。

　　她不好意思的，毕竟，她也不是他的青梅竹马。没有理由用他的饭卡的。

　　而且，每次她加入到他们吃饭的行列，那个叶威就被芮京夕赶走，后者因为没位置都是站着吃的。而且每次，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几天以后盛芬芳就又找了理由，她不跟着她们去吃饭。

　　那天她快速的把早上带过来的玉米面馒头吃了，开始赶作业。教室里空空的。她没想到周易扬会这个时候回来，还把他叫了出去。

　　当时他站在后门口，语气有点霸道强硬：“盛芬芳，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走廊上，盛芬芳对着他，不大敢看他，毕竟是异性，四下又没人，她不好意思。

　　“芮京夕拿你当朋友，知道你困难，又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所以让我来和你说。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只是一两顿饭而已，而且我之前也说过，小夕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既然现在又是同班同学了，那我们有理由带着你一起吃饭。还有，饭钱的问题，你不用替我操心。小学那会儿，我一个人管他们三个人的伙食的。”

　　周易扬一瞬间也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清了清嗓子：“走吧，跟我去食堂吃饭。”

　　这件事是芮京夕拜托他的，让他一定成功带她去食堂的。

　　盛芬芳忽的抬头看他：“啊？要不你自己去吃吧……我……”

　　猛的，她的马尾就被揪住了，男生似乎是有点不耐烦了：“说了这么多还没听懂？我再说一遍，以后，我周易扬就当你的饭卡，你想吃什么，找我就可以，知道了么？赶紧跟我走，我快饿死了！”

　　马尾被放下来的时候，盛芬芳觉得脑袋后面疼疼的，不过心里却暖暖的。

　　最终她还是跟着过去了。

　　她跟在周易扬身后，微风拂面，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想，要是…要是她也是他青梅竹马就好了。

　　然而，对于周易扬来说，这不过是为了让芮京夕高兴而已，至于一天管盛芬芳两顿饭，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毕竟那也只是小钱。

　　高二开始，课业就重了，尤其还有晚自习，每到晚上，班级里就怨声载道的。

　　盛芬芳的同桌是个胖墩，学习成绩和她差不多，每次拿到数学测验卷子，两个人都会相视一笑，活像难兄难妹的。

　　芮京夕习惯晚自习的时候和胖墩换位，因为她想找盛芬芳聊有的没的。

　　值班老师一走，芮京夕就小声的和她聊，拉过她压着作业本的右手：“芬芳，你指甲盖好圆啊，好萌。明天周末，去不去做指甲？你放心，那家店我妈有会员卡。”

　　“芬芳，你头发好长啊，好适合扎马尾，你留了多少年了啊？”

　　芮京夕的话是真的多，盛芬芳在写数学题，此刻一点思路都没了。

　　“芮芮，让我写完这些难题我们再聊天好吗？”

　　芮京夕略微失望的哦了一声，然后探过头去看她：“芬芳，要不让周易扬教你啊，他什么都会，我作业都是他教的。”

　　盛芬芳刚想说不用了，她自己会想办法的时候，芮京夕就转过去在周易扬那块课桌上敲了敲：“易扬，芬芳有题目不会做，你教教她吧！”

　　再然后，盛芬芳就被芮京夕一起拉着转过身坐，她和周易扬面对着面。男生还把他的笔袋拿到了课桌下面。

　　一旁的芮京夕也转过身趴在桌上看他们，旁边的胖墩也偷偷的往周易扬那天看，打算‘偷师学艺’。

　　“哪里不会？”

　　盛芬芳用手指指了指那道几何大题目，后者似乎是叹了口气一样：“你上课听没听啊？不是老师都讲过吗？”

　　兴许是说的有点严厉，他脑门上就被芮京夕拿书砸了一下：“让你教就教，摆啥架子，我们是女生懂嘛！天生就不会数学的好嘛！你看我们学校有女数学老师嘛！”

　　好端端头皮被打了一下，周易扬有点气，不过因为是芮京夕，他也忍了，重新组织语言给盛芬芳讲题。

　　一旁的胖墩大气不敢出，只默默的听着某人说着答题思路和过程。瞬间就茅塞顿开。

　　这边的盛芬芳也是，看到周易扬三下五除二就把答案算了出来，眼里满是崇拜。

　　她喜欢的人在为她解题。

　　“喂，听懂了没啊？”

　　当脑门被笔敲了一下，盛芬芳才回过神：“啊，那个，我懂了，谢谢你。你真聪明！”

　　芮京夕倒水回来，继续坐下来看，她有时候想想，她这个竹马还真的是厉害，每次都能轻轻松松拿第一。小学的时候，她不爱学习，不过每次考试，周易扬都会作弊，把正确答案写在纸条上给她，所以那时候人人都觉得他们俩是天才。

　　只有芮京夕知道，她不过是被某人罩着而已。

　　盛芬芳写完作业离晚自习结束还有半小时，芮京夕这才拉着她开始聊天。

　　“明天周末，我们出去玩吧？”

　　盛芬芳犹豫的当口，芮京夕就回头问周易扬：“易扬，明天天气好像不错，要不出去野炊？”

　　周易扬正在看一本武侠小说，听到芮京夕讲话，思考了一番：“我爸明天让我跟着他去钓鱼。后天吧？后天我妈旅游回来，我让她多带点海鲜回来。”

　　“好啊，那就在你家弄吧，我都好久没见柳阿姨了，不过你还是和叶威先去超市多买点东西，海鲜吃不大尽兴。”

　　去周易扬的家？

　　芮京夕让她一起去，还向她撒娇到放学，盛芬芳才同意。

　　盛芬芳除了去过陈别康的家，就没去过别人家了。

　　更别说，还是他暗恋的男生家！

　　不过，看周易扬的样子，似乎并不介意。

　　为此，她回到家，立马就打开了自己的衣柜，打算找一件好看点的衣服。

　　女生都爱美嘛，盛芬芳也不例外，不过她没有护肤美妆的经验，平时也是用便宜的百雀羚，化妆品更是没有，最多是一只润唇膏。

　　她不怎么逛街，自然衣服不多，大多都是穿旧了的。且，她从来没有穿过裙子。

　　唯一一次穿，还是初中毕业拍毕业照片的时候被陈别康逼的。

　　因为衣服都是她平时穿过的，盛芬芳有点泄气，躺在床上心口有些闷闷的。

　　李琴妹从外面摆摊回来，忙了会儿就进了她屋。最近李琴妹见到女儿的时间真的是不多，自从盛芬芳有了晚自习之后。

　　“妈，你回来了。”

　　李琴妹敲着自己的背走进来：“想什么呢？不开心？同学老师不好？”

　　盛芬芳看着天花板，半晌才动唇：“妈，我想喝糖水。”

　　“大半夜喝什么糖水？快睡觉！”

　　第二天，盛芬芳情绪还是不高，做题都没心思了。

　　最后竟然是苏琴帮她解决了烦恼。

　　苏琴有她家座机的电话号码，打电话问她最近学习的怎么样，有没有空再去ktv玩玩的。

　　盛芬芳和苏琴几乎都是坦然相对的，盛芬芳把烦恼说了出来，电话那头的女人笑了起来：“这还不简单，有你苏琴姐在，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她第一次去苏琴的住处，是个很小的单身公寓，不过也算是干净，桌上还有遗留下没扔的外卖盒。

　　苏琴直接带着她去了房间里，从衣橱里拿出一袋东西，大概里面是衣服吧。

　　“我家被收走之前，我从那里带出来的，都是我高中时候穿的。”

　　苏琴把衣服全倒在了床上，有种任君挑选的架势。

　　大多是裙子，其他也是热裤背心的。

　　“苏琴姐，你那时候高中就这么穿吗？”

　　无袖雪纺的裙子，或者是宽吊带布裙……

　　“对啊，我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呢！这件……白色雪纺裙你穿肯定好看！”

　　盛芬芳几乎一年到头都是穿裤子的，所以皮肤还算是白的。只是可能最近脸一直被晒，倒是没以前白了。

　　“你哪里黑啊！你看网上的那什么凤姐芙蓉姐的，丑的要死还不是什么都敢穿么？再说，女为悦己者容，我想你喜欢的那小伙子肯定会因此注意到你的！还有还有，穿这个，你把马尾卷起来，丸子头知道吗？会凸显的这儿，颈部的曲线的！”

　　于是，盛芬芳换好衣服，又把头发弄了一弄之后就被苏琴拉到了狭窄的卫生间。

　　镜子里，她有些相信人靠衣装这句话了。

　　“芬芳，其实你底子不错，可能平常都不注重保养吧？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高圆圆？我觉得你适合剪短发。那种很随意的短发。不过这样也不错。”

　　盛芬芳还是有些顾虑，她第一次穿这么露的裙子呢，无袖，领口还是有系带的，如果微微弯腰，说不定还能看到……

　　“苏琴姐，还是算了……我穿这个也太刻意了…”

　　苏琴在她头上用力点了点：“你啊你，我高中都这么穿了，咱们差了六年，这怎么就刻意了？我看现在高中生也都这么穿啊！好了，没得商量，来，我教你怎么用这些化妆品……”

　　临走的时候，苏琴还给了她一双小白鞋。

　　原本想要把裙子换下来，宿舍执意不让，还说：“芬芳，你这就是自信心不够，你要自信点，我给你画的这个装加上这个衣服，回头率肯定百分百！不信你回去的时候试试！”

　　果不其然，她坐在公交车上，好多男的有意无意朝她看过来……

　　苏琴其实很懂她，她就是缺少自信阿。多少勇气是被现实打磨掉了。让她变得有些唯唯诺诺。

　　李琴妹看到盛芬芳回来的时候，以为是哪个漂亮女生有错人家了。

　　听到那声妈的时候，李琴妹眼神都变了：“盛芬芳，你什么时候学坏了？好好的衣服不穿，穿这么露的？还有你脸上都涂了什么东西？还不赶紧洗掉！”

　　盛芬芳没想到她妈会是这个反应，直接去了卫生间，把脸上的妆容洗掉。

　　晚上，李琴妹到底还是来找她说了些话。

　　“芳啊，妈知道你也爱漂亮，但你现在年龄小，还在上学，就安分点，等你长大了，赚了钱，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盛芬芳静静的听着，眼底湿润。

　　第二天，她还是穿着普通的体恤牛仔裤去了周易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