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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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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画院里,青儿不放心,已经在院门口翘首张望了。修容一路带风地走过来,哑着嗓子嗔道:“我一个大活人,哪里就丢了呢?日后不许你出来,这里风大,看着了凉。”
青儿眼圈一红,解释道:“府里人多嘴杂,又多看人下菜碟,我怕姐姐受欺负。”
“受欺负是应该的,谁让咱们身份卑贱呢!”修容一边说一边往里走,见双喜不在院里,压低声音劝道,“日后无事,不要到处逛,免得招惹些闲气,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凑够银子……”
“那事不要再提了,”青儿生气地扭过头,“我说过,即使你凑够银子,我也不会离开萧府,不会离开二公子。”
“你不离开?”修容冷笑道,“除非你能当上二少夫人,否则在这个府里你就永远都被别人踩在地下!你能吗?”
“我……”青儿白了脸,赌气道,“我这个低贱的身份,自然没资格当二少夫人。可二公子已向我保证,在这个府里,除了老爷、夫人,没人敢拿我当奴隶使唤!”
修容觉得青儿真是白在教坊司这些年,连男人们逢场作戏的臭毛病还没看透!
于是继续冷笑道:“是,现在二公子仕途正劲,你明面上又是他最宠的人,自然没人敢使唤你。可若是二少夫人进了门,你以为二公子还能保得住你?二少夫人头一个就拿你开刀,你信不信?”
青儿呆住了,忙问:“姐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二公子要……要议亲了?”
修容不忍直视她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把衣裳放到洗衣盆里开始倒水。
青儿急得直跺脚,再次追问:“你倒是说啊,是不是二公子要议亲了?议的哪家姑娘?二公子可愿意?”
修容烦躁地把手上的水甩了甩,哼道:“你放心,我没听到什么风声,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过你也得用脑子想一想啊,二公子年岁摆在那里,若换了旁人,孩子都满地跑了,他急着议亲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你还幻想他能为你不娶妻生子?”
“我没这个资格幻想!”青儿被气得不轻,冷笑道,“你也不必拿这话来刺挠我,我早就打算好了,等二少夫人进了门,只要她愿意使唤我,我就给她当牛做马!我就不信了,只要我一腔真心待她,她能容不下我?哪怕让我当个使唤丫头也成,反正我本来就是个使唤丫头!”
“姑娘!!”修容忽一下回过头来,那眼神里的杀气看得青儿浑身一哆嗦,迅速低下头去。
修容气得直喘粗气,可看着青儿那心虚委屈的样子又觉得惭愧。无奈之下,只把一腔复杂的情绪悉数泄在了浆洗的衣裳上。
晚饭过后,打听到萧浦泽已陪同老爷夫人用完饭,此刻正在书房里小憩,青儿便招呼修容道:“收拾收拾,跟我去拜见二公子。”
修容想起白日里打着二公子的名号说了些不太靠谱的话,便有些不大好意思,推脱道:“不是说好的,我不是这府里正经的下人吗?为什么又要我去拜见他?”
青儿道:“虽说不是正经的下人,可毕竟进了我的院子,咱们又是靠二公子才在这府里落住脚的,若不去拜见,总归说不过去。”
修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想到上次见他时的尴尬处境,就觉得不自在。
可青儿却执意要她前往,修容也知道这事儿迟早逃不过,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她来到了萧浦泽的书房。
彼时,书房内,萧浦泽正与人争得脸红脖子粗,一听说这姐妹俩来了,立时直起了腰杆。
说到底,这人是在他府上,对面这厮有什么资格梗着脖子来抢人?
于是,斜了对面一眼,命令道:“让她们进来。”
对面的舒庭逸给了他一记眼刀,可惜萧浦泽理都不理,只管坐正身子,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看得舒庭逸牙冒酸水。
修容跟着青儿袅袅嫁婷婷地进了书房正室。青儿一踏入屋门,忽见有客在,羞得无地自容,立时就要退出去,却被萧浦泽制止了。
“是自己人,进来即可。”
青儿这才定下神,硬着头皮盈盈下拜。可修容却用眼角的余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萧浦泽对面,正一脸不怀好意朝她笑的舒庭逸。
修容瘆得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人,阴魂不散呢!
主位上的萧浦泽已经下地亲手把青儿扶了起来,又略略扫了修容一眼,方微笑着问青儿:“这便是你的姐姐?”
青儿乖巧地点头称“是”,又把修容推到前面道:“还不快给二公子行礼?”
修容这才把注意力从对面那人身上移过来,恭恭敬敬地给萧浦泽行了个礼:“民女修容,见过二公子。”
这是萧浦泽第二次见修容。因为上次匆忙,根本没注意长相,这回略一打量,才发觉这姑娘似乎不太康健的模样。难道是因为缺吃少穿的缘故吗?她怎么脸色如此腊黄?再对比旁边红润细嫩的青儿,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没来由地,萧浦泽竟同情起这个姑娘来。
他叹口气,温声叮嘱道:“既进了我们萧府,只管尽心陪伴妹妹即可,别的事一概不用你问。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谢二公子。”
不得不说,萧浦泽这番情真意切的话的确让修容惊讶了一下。她原以为,这人把青儿赎出来,也就图个新鲜,没想到瞧这架式,倒好像对青儿真心疼爱一般,难怪青儿对他死心踏地!
可……这人再好,终究与她们隔着万重山呢,青儿后半辈子若真依靠了他,不见得不受委屈。
想到此,又坚决了要赎青儿出来的念头。
这时,客位上的人终于耐不住寂寞咳嗽了一声。
萧浦泽本不欲理,可舒庭逸却是个狠的,居然在下面又踢了他一脚。萧浦泽无奈,只得给两人介绍道:“这是广威将军……”
话音未落,青儿早已一拜到底,一脸愧疚:“妾见过将军。”
舒庭逸知道她的身份,便抬手示意请起,然后便把眼光转向了修容。
修容与他大眼瞪小眼,愣是没下拜。
萧浦泽先是惊鄂,随后哈哈大笑。挚友待人一向冷硬,如此尴尬境地,还是头一次遇到。不过这位修容姑娘也是真有勇气,居然见了广威将军都不行礼,难怪老友对这女子念念不忘,甚至还想让她假扮心上人与他拜堂成亲哄骗祖母呢,大约也是被她这般无忧无惧的态度给吸引住了吧,真是令他大开眼界啊!
果然,修容虽然无礼,可舒庭逸却并没有责怪修容的意思,反倒满目含笑地看着修容,问:“见到本将军,为什么不行礼?”
修容在心里冷哼一声,道:“将军明知故问。”
舒庭逸:“……”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你既不承认是曼兮,那我就只是官,你是民,民见官理应行礼!
可修容梗着脖子不认输,自个儿也不好当着好友的面与她计较,只得尴尬地咳嗽一声,摆手道:“罢了,不行就不行吧,反正之前也行过。”
又颇不甘心地问:“那你为什么给他行礼?”说完,一指萧浦泽。
修容想了想道:“二公子是我妹妹的恩人,我理应行礼;还有,二公子每月能付我二两银子的月钱……”
“姐姐!”青儿窘得无地自容,伸手直拉修容的衣襟。
修容倒不觉得有什么,她现在明白了,这萧浦泽跟舒庭逸就是穿一条裤腿的死党,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对于她的回答,萧浦泽再次惊讶地合不拢嘴,而舒庭逸却一反常态地心里一酸,脱口而出说:“不过二两银子而已,萧二委实太小气!这样吧,你到我府上来,我给你一个美差,每月给你五两银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