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一叶之冬

11、终究是追不上光的

　　年后，颜依因为要处理汇缴清算的事情，那几天都在公司里面忙到了很晚。

　　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回到了出租屋，还没有走近看到楼下聚了好些人，其中还有她的房东。

　　房东看到颜依，便扯着嗓子破口大骂：“瞧你做的好事，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私下招惹了这么些不干不净的人。也别说我做人不厚道，你和你妈明天一早就给我搬走。要是明天不搬走，我就报警。”

　　颜依透着清冷的月光，看到楼梯口墙上，用红漆写着“欠债还钱”“父债子偿”几个大字。

　　张牙舞爪的，和围观的小区里的人一样，冷冷的盯着她，好像要将她吞噬一般。

　　终究还是找到了她啊！

　　颜依冷静的回道：“对不起刘阿姨，对不起各位，我明天就搬走。”

　　围观的人骂骂咧咧的，指指点点又说了一些，让她将墙上的红字给清理干净。

　　颜依一一应承。

　　因为颜依态度良好，围观的人也没多说什么，各自回了家，关上门，呼呼大睡起来。

　　颜依走向六楼，楼道内，那些张牙舞爪的字，一直跟随着她，提醒着她。

　　想过安逸的日子，做梦去吧！

　　房门是开着的，颜依站在门口，看到她的母亲，头发凌乱，面如死灰，佝偻着背，蹲在地上，轻手轻脚的整理被那些讨债的人摔碎的碗碟。

　　颜依面色平静，将包放下，蹲下身子，沉默的陪着她的母亲，一起收拾。

　　颜母低着头，泪水噼里啪啦的掉在木地板上，“妈妈对不起你。”

　　颜依起身将碗筷放在一旁，走过去，蹲下身，在身后，抱着自己的母亲，脸靠在母亲的背上，温声安慰着，“妈妈，会好的。”

　　她不会被打败的。

　　颜依躺在床上，寻找明日入住的地方。

　　已是快凌晨一点。

　　蔡骏打电话过来，颜依连忙将电话挂断，看着刚刚入睡的母亲，轻轻下了床，走到卫生间，关上门，拨了回去。

　　蔡骏接通后，气冲冲的质问“今天是苏铭的生日，他等了你很久，为什么你连一条信息都不舍得发。难道你就真的只盼着他的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生日！颜依想着，她连活着尚且不易，又怎会记得别人的生日。

　　可是他是苏铭啊！她的财神爷，她的救世主。

　　这一年，过得太顺了，倒是真的忘了，自己几斤几两，竟妄想着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摒弃那些肮脏的手段，过上好日子。连财神爷，救世主，都敢怠慢。

　　颜依听着电话那头，喧闹着，问“你们在哪？”

　　蔡骏没好气的回着，“欢怡酒吧，你若还有心，就过来接他。”

　　“好。”颜依打开卫生间的门，看着房间里的母亲，单薄的身子站在房门边，一脸担忧的问，“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颜依“嗯”了一声，开始换衣服，脸上波澜不惊的说道：“工作上出了一些问题，我去处理一下，妈，你先睡，不用等我回来。明早醒来，将我们的东西收拾一下，下午搬家。”

　　颜母“哎”了一声，看着女儿表情凝重，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只能说着，“路上注意安全。”

　　颜依“嗯”了一声，快速换好衣服之后，赶去欢怡酒吧。

　　近凌晨两点，颜依到达酒吧。蔡骏看到她来，脸色还是很难看，“你不知道，他今天看了多少次手机。”

　　颜依看到醉倒，窝在沙发里的苏铭，卷缩着身子，茶几上摆放着东倒西歪十几瓶空酒瓶。

　　颜依走了过去，将外套披在他身上，轻轻摇了摇苏铭的身子，看他睡的很沉。

　　颜依抬眸看着蔡骏，“还不过来扶一下，送他回家。”

　　蔡骏“哼”了一声，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本以为颜依这样的牛皮膏药，可以制服苏铭这个倔牛。

　　哪成想，两个人都是倔牛脾气。

　　颜依重拾了牛皮膏药的手段。

　　和蔡骏一起将苏铭送回他自己在外的家之后，就让蔡骏回去了。

　　将苏铭安顿好，颜依躺在沙发上，继续在网上查找住处。

　　找好几家之后，颜依躺在沙发上，看着漆黑的客厅。

　　等了许久，都没有睡意。

　　颜依拿起手机，打开扣扣空间，看着迟恒两个月前发的说说。

　　迟恒发的说说，都是任务性的转发，而其中关于他的，也可怜的只有一条。

　　是他作为学校的交换生，去了国外的学校新闻转发。

　　照片里的他，站在一排交换生中，还是和两年前的一样，目光如炬，熠熠生辉。

　　其实，年初的时候，颜依有一次与李总监出差去过B市，她还特意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去了一趟合州大学。

　　颜依在校园里乱逛，看着各色建筑物，想着，他现在是不是就藏在哪栋楼里。

　　闲逛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东张西望，希望在人群里，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满怀期待，又有些紧张。

　　心砰砰直跳。

　　她幻想着，如果遇到，要说些什么。

　　告诉他，她现在工作挺好，家里之前欠的债务，再过几年，她相信自己可以还清的。

　　告诉他，能不能等等我。

　　可是，直到她逛遍校园的每一角，走出学校后门的那一刻，她都没有遇到迟恒。

　　她终究是追不上光的。

　　颜依关上手机，想着，不知道迟恒现在在哪里。

　　天渐渐亮了，一夜未眠。

　　苏铭头痛欲裂的醒来，晃晃悠悠的起身，口干舌燥，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打开，猛灌了几口。

　　这才注意到餐桌上摆好的三明治，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粥在电饭锅里，记得喝。”

　　字迹是颜依，他知道。

　　他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颜依何时出现过。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蔡骏的电话，蔡骏还在那头呼呼大睡，惺忪的眼神接起了电话，脑子未醒，嘴上却还能编造着，“是啊！她没有忘记你生日，只是她昨天工作忙到很晚，一忙完就打电话问我，你在哪里，说给你过生日。等她到酒吧的时候，你整个人都昏死过去了，还是她将你送过家的呢？”蔡骏奸笑，“怎么了，你们后来两个人，孤男寡女在一起，发生什么事了。”

　　苏铭，“闭嘴。”

　　蔡骏眯着眼看那头电话挂断，将手机一扔，蒙头睡觉。

　　有苏铭这样的朋友，真是造孽。

　　苏铭打开电饭锅，热气腾腾，扑面而来，小米粥很浓稠。

　　苏铭嘴角上扬，迫不及待的舀了一碗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