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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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季安一声“肃静”，衙役上前拉回碧玉，混乱的场面再次沉静下来。
“碧玉，关于毒害一事，你算是认了？”
“是！我认了！”
林季安一挥手：“先带下去，稍后处置。”
等到碧玉被押走，林季安又问朱浚：“你之后又为何愿意参与毒杀朱兴兆？”
朱浚此时已经颓然无神，觉得被这么问有些好笑，无非是破罐子破摔：“县令大人不是都知道了吗？事情传的人尽皆知，人也给你们抓了，还来问我？”
林季安淡淡开口：“，你不就想如此？”
这场审判已经进行了将近半个时辰，朱浚跪着的双腿已经感到不适，身体和精神的折磨让他濒临崩溃。
“好，我说。”
“我母亲去世后，单单留下了一堆书，每天干完活回到房里只能看看。”
朱浚说到这里的时候，朱侍郎突然意识到他打算说出什么了。前者的手紧紧扣住椅子的扶手，眼中的震惊一时难以掩饰住。
难怪啊，被太子叫过来，还以为是让自己看看家丑之事，这怕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在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了!
朱侍郎此刻只想冲出去把朱浚的嘴赌上，奈何两位位高权重的人正在自己对面坐着，想走也走不掉啊！
前方坦白的声音还在继续，朱侍郎的腿已经软得不行了。
“后来学到了不少东西，也从别人那里听说通过科举可以步入仕途，我想这样就能摆脱朱府了。”
“我央求夫人让我去考试，我说要是能成功就认她做母亲，供她荣华。”
林季安道：“朱府夫人没答应？”
朱浚的神色一下变得阴沉起来：“不，相反，她答应了，玩得好一手人心。”
“那个女人允我每日多花时间在读书上，还把朱兴兆叫走，跟我说是不让他找我麻烦。后来城中还传什么是朱兴兆潜心苦读，为有朝一日考取功名，真是好笑。我当时也没太当回事，毕竟真正在学的人是我。在我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朱兴兆回来了，他们把我叫到房中，同在的还有朱老爷他哥哥，朱侍郎。”
“他们让我以朱兴兆的名义去考试，你们知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我辛苦准备这么久，到头来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林季安看着朱浚怒目狰狞的样子，但对他的遭遇已经没有丝毫同情：“那个时候起，你就下定杀心了？”
“我当时痛恨，但也害怕。他们说如果我成功考上仕途，就给我百两银子，永远不用再回来，而且我还能以后为我自己考。朱侍郎允诺我有他在朝中盘旋，此事绝不会被发现，我也能为我自己某个好前程。过了好些天，我同意了。”
“放榜之后，没想到是榜眼啊。当晚他们一家三口就在喝酒庆祝，好像是朱兴兆凭自己考上一样。”
朱浚轻蔑一笑：“朱兴兆喝得烂醉，还叫我扶他回房，可他在路上说漏嘴了！他说之前那些许诺的好处不过就是骗骗我罢了，我一个娼妓之子终究逃离不了朱府，什么百两银子放我自由，通通都是玩我的。”
“再后来我就去找碧玉，决定跟她一起下手。既然他们不让我好过，那我就只能下手了，事成之后离开朱府，他们只会沉浸在朱兴兆的死亡中，没有人注意到我。”
坏就坏在朱兴兆是被下毒死亡这件事，居然被常年不回朱府的人看出来了。
事情的经过与林季安推想的差不多，只不过他没料到朱浚的这期间竟作出不少让步。
“本官再问你最后一件事，吏部朱侍郎，在这次替考中，是否都是他从中为朱府开了方便之门。”
“不然呢？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吏部尚书眼皮子底下偷换文书？”
很好，口供拿到了。
赵奕明一把收起扇子，盯着朱侍郎厉声喊道：“来人！”
朱浚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见许多兵卫从大堂外的两侧进入，将这里围了起来，其中几名兵卫直冲大堂后方而去。
朱侍郎吓得连忙跪下，对赵奕明不断磕头道：“殿下，殿下！是下官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这档子糊涂事来，饶了我吧，殿下！”
说完，他又慌慌张张抬起头，往前膝行两步继续道：“是我那弟弟和弟妹不停哀求我，下官本也不想啊！”
赵奕明“哼”了一声：“你不想？孤前两日在吏部可是查出不少好东西。这几年，朱侍郎可是除了俸禄还有几笔不少的收入啊，不给孤讲讲是怎么来的吗？”
“噗通”一下，朱侍郎跪坐在地，手臂颤颤巍巍撑在地上。
“元大人，此人就交给你们御史台处置了，孤搜寻到的证据即刻就遣人送去。”
御史中丞朝赵奕明行了一礼道：“殿下且放心，臣一定秉公处置。”
朱侍郎几声苦苦的哀求，前方朱浚怎么可能没听到，他猛地反应过来看向林季安，自己被套话了，这件事本就没有捅破！
他狠狠盯着林季安：“县令大人好手段啊，居然用这种办法诱我说出实情。”
林季安看着他没有吭声。
“我就想知道，昨日府里的两位下人告诉我关于朱侍郎被抓的消息，可是县令大人收买的他们？”
这回回答他的可不是林季安，见判案接近了尾声，陆琰难得松了松手脚，抢在林季安之前开了口。
“哪需要我们林大人想这法子，意见是我提的事是我干的。还有，这不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叫小聪明，懂吗？”
无论怎样，朱浚也是裁在这上了。
鉴于替考一案事关重大，朱浚还得连同朱侍郎一起被带去御史台，至于两案加身该如何做定夺，就交给御史中丞处置了。
人都散去，赵奕明从大堂后面出来，他快步走向林季安，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感慨道：“不愧是林大人啊，一口气查清两件案子，等我回宫后一定在父皇面前好好夸你，当个小县令也是委屈你了。”
陆琰瞥向林季安被握住的肩，脑中想起上次他跌入自己怀中的情景，手中好像又感受到了当时柔软的触感。
林季安往后退了两步，拱手道：“承蒙殿下抬爱，下官不过是尽了应尽之责罢了。”
“哎呀现在都没什么人在林大人就不要谦虚了，刚刚在后面御史中丞还夸你来着。”
赵奕明想了想，上前悄悄还补充了一句：“说不定有机会以后还能成为一家人呢，咱就别见外啦。”
陆琰闻声往前走到林季安身边，抬手自然而然搭在林季安肩上：“谁跟你一家人，高攀不起你们皇室。”
赵奕明狠狠“啧”了一声，对着陆琰咬牙道：“那什么要是成了，林大人不就我大哥！讨好一下我未来大哥怎么你了，这么护主，小、近、卫。”
林季安被这两人的对话逗得“噗呲”一声，若不是赵奕明赶着回去处理一下剩下的事宜，这两人可能会在堂上吵起来，让林季安再审一案。
如今县衙办事效率极高，案子审完之后，下午就贴出了告示。
傍晚林季安和陆琰回去的路上，还能看见许多围住告示的百姓，看他们的表情便知这样的结果实在出乎意外。
“林大人，今日判案感觉如何？”
林季安靠在窗旁托腮看着告示牌边围在一堆的人群：“算得上顺利吧……没想到碧玉交代的这么快，商人那边证明都没用上。她原本是想替萧盈报仇之后明哲自保，但没想到朱浚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母亲，从头到尾只为自己，失望透顶，便全招了。”
“谁知道还会有这样一番隐情。”陆琰勒着缰绳，小心绕着人群，话中透露着笑意：“不过林大人，你坐在堂上的样子，还真是……”
“真是什么？”
意气风发，缜密果断，让人着迷。
陆琰藏下内心的想法，开口道：“很有县令的样子。”
“……你觉得朱府一行人，会被如何判决？”林季安没有接他这句打趣的话。
“朱府嘛，估计家产都得充公，那两位夫人老爷大抵要被拉去做苦力，朱侍郎的流放是跑不掉的，至于朱浚，他背负两起案子，我也不太好说。”
听着陆琰熟悉地讲出这些判决，林季安隔着门帘看向他坐着的位置，久久没有说话。
察觉到气氛过于安静，怕是有什么事，陆琰回头敲了敲车身：“林大人，怎么了？”
“没怎么，靠着歇了一会。对了，替我谢谢陈澜，那日应当是他去的朱府吧。”
陆琰默认了。
“没什么好谢的反正他也挺闲，你先歇着，到家我叫你。”说完他放慢了些行车的速度，尽量走得平稳。
有太子亲自坐镇督促替考一案的审查，不出几日，御史台便有了结果。
经朱侍郎交代，除了本次纵容朱府，给朱兴兆“改头换面”，此前还收了不少达官显贵的银两，给他们子女的成绩造假。此中，还扯出不少涉事官员，相当于给朝廷处理了一批腐败贪污之人，震动不小。
这事传入明德帝耳中，也让他勃然大怒，没想到居然还骗到了他眼皮底下。
当初殿试之时，“朱兴兆”的回答让他颇感满意，还与吏部尚书讨论若好好教导一番说不定是块美玉，不曾想竟是替考，一切归于初始。
最后的结果跟陆琰说的相差无几，朱浚被判关押大牢十余载，此生不得再参加科举。
但碧玉毕竟毒杀在先，纵使缘由让人感到悲伤，即便林季安奋力免去她的死刑，最终也是终生监禁的下场。
“林大人！这次可真的威名远扬了！”
林府中，赵奕明把玩着扇子，“啪”的一声合上对林季安道。
“前两日上朝时我在父皇面前说了这件事，你猜怎么着，朝中红人啊，下面的乌泱乌泱的官员都在讨论你。”
林季安心道：这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所以，我这次来是带着父皇的意思来的。”
此言一出，林季安和陆琰两人同时做出了反应。
“殿下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
赵奕明郑重咳了两声：“明日，父皇要你入宫，他想亲自见见你，林大人好好准备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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