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开芯小馒头

121、桃村20

　　“啊——！”

　　一声嘶吼从铃铛喉咙里爆发出来，周身突然涌动起黑红色的魔力。

　　紧接着，金色的神力也从体内溢出。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周身交织、碰撞，最终竟融合成一片混沌的光晕。

　　光晕扩散开来，整个地府都为之颤动。

　　地面裂开细小的纹路，墨色的河水翻涌着，连远处的奈何桥都在微微摇晃。

　　“什么东西！？你干什么了？”

　　白无常大惊失色，本就惨白的脸瞬间添了几分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按在腰间的哭丧棒上。

　　“我也没说错什么啊？”

　　黑无常也纳闷的变了脸色，不再拖着铃铛，而是立刻祭出法器，想要压制那股混沌力量。

　　地府自有冥界法则，哪怕是神阶修士，到了这里也得遵守规矩。

　　可眼前这小鬼爆发的力量，竟能撼动冥界根基，实在诡异。

　　可他刚要动手，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威严的钟声。

　　紧接着，几道身着铠甲的冥将快步走来，为首一人沉声道：

　　“阎王有令，将此魂带往阎罗殿问话！”

　　黑无常与白无常对视一眼，收起法器，重新用铁链锁住铃铛。

　　此时的铃铛也耗尽了心神，折腾的没了力气，却依旧死死咬着牙，眼底满是不甘的嘟囔：

　　“我要找桃花……我不能跟你们走……”

　　冥将没理会他的挣扎，押着他转身朝着阎罗殿的方向走去。

　　阎罗殿内阴森肃穆，黑沉沉的殿顶悬着盏幽绿的长明灯，照亮下方的刑具与案台。

　　案上摊着泛黄的生死簿，两侧站着面无表情的冥将，与铃铛想象中一模一样。

　　可当他抬眼看向殿上的阎王时，却愣了愣——

　　那人并非传说中凶神恶煞的模样，反而生得白净内敛。

　　身着暗红色锦袍，眉眼间带着几分少年气，若不是周身那股威严的冥界气息，倒像个隐居世外的仙人。

　　阎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台下被铁链锁住、眼眶猩红的铃铛。

　　眼底的兴趣愈发浓厚。

　　他抬手示意冥将递上生死簿，指尖划过纸页。

　　探寻了片刻，随后笑着走下殿阶，停在铃铛面前：

　　“铃铛，霜降，燃烬。”

　　他念出三个名字，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名字倒是挺多，跟你这身份一样，复杂又隐晦，有趣得很。”

　　铃铛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这人眼神古怪。

　　便凶巴巴地瞪着他，像只炸毛的小猫：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到底放不放我去找桃花？”

　　阎王眼中的兴趣与爱惜交织，他掐了掐手指，像是在推算什么。

　　忽然又笑出声，语气轻快：

　　“小友，你不是嚷着要回去跟爱人成婚吗？

　　这样如何，本王就当行个好事，帮你这一回。”

　　铃铛脸上瞬间闪过惊喜，随即又警惕起来，皱着眉问：

　　“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

　　“当然是真的。”

　　阎王弯了弯眼，越发喜欢他这股直白的冲劲：

　　“不过，你得付出一点代价。”

　　“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铃铛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只要能再见到桃花，别说付出代价，就算让他再死一次，他也心甘情愿。

　　阎王笑得更欢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倒爽快。

　　只是我地府有地府的规矩，本王不可能为你破例，让你转阳。

　　毕竟生死有命，不可逆转。

　　但我可以送你轮回，让你进入一个你爱人单独存在的时间段。

　　好让你以普通人类的身份，跟他共度百年。”

　　阎王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

　　“不过，待你百年后寿终正寝，魂魄便不能再入轮回。

　　需留在地府，入我黄泉族一族，成为我身边的一员大将，替我掌管冥界事务。

　　这个条件，你可答应？”

　　铃铛的笑容瞬间僵住，他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

　　一百年，听起来很长，可对他和桃花来说，却太短了。

　　百年之后，他不在了，桃花又该怎么办？

　　他会不会难过？

　　会不会忘了自己？

　　无数担忧涌上来，让他迟迟无法点头。

　　阎王见他这副为难犹豫的样子，忍不住提醒：

　　“你这小友还真是有意思，你纠结的，或许根本毫无意义。”

　　铃铛猛地抬头，警惕地盯着他：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人总能看透他的心思，让他很不自在。

　　阎王幽幽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惋惜：

　　“小黑不是跟你说了吗？

　　你与你那爱人，本就是有缘无份。

　　别说再入一世。

　　就算让你轮回百世千世。

　　你们也只会生生错过，不得善终。

　　百年，已是我能为你争取的，最长久的相伴了。”

　　“你瞎说！”

　　铃铛立刻反驳，眼底又燃起怒火：

　　“我们才不是有缘无份！

　　我们说好要成亲，要一起在桃村过一辈子的！

　　你别想骗我！”

　　阎王也不与他争辩，只是挑眉：

　　“你既不信，便去试试便是。

　　只是这条件，你到底答不答应？”

　　铃铛被激恼了，咬着牙答应了下来，却自己留了个心眼：

　　“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哦？”

　　阎王来了兴致，示意他继续说：

　　“你倒说说，你有什么条件。”

　　“我可以入轮回，但我不要喝孟婆汤！”

　　铃铛一字一句，语气理直气壮：

　　“我不要忘记桃花！如果把他忘了，那我还算是我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霜降、燃烬。

　　从前的记忆我不想要，可现在的记忆，我绝不能忘！

　　我就是我，是喜欢桃花的铃铛！”

　　这番话掷地有声，换做旁人，敢对阎王提如此霸道的要求，早已被拖下去受刑。

　　可阎王非但没生气，反而眼底的欣赏更浓了。

　　他点了点头：

　　“果然，本王没有看错人，你这般性子，真的很适合我黄泉一族。”

　　他沉吟片刻，语气重新严肃起来

　　“既如此，有舍才有得。

　　你想保留记忆，已是破例，自然要舍弃些东西来换

　　—— 比如，你的五感。”

　　铃铛闻言，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认真思考起来：

　　“五感都舍弃了，我怎么找桃花？

　　你得留给我一感，不然我就算轮回了，也找不到他。”

　　二人就这样在阴森又庄重的阎罗殿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可以。”

　　阎王很爽快地答应：“你想留哪一感？”

　　“视觉！” 铃铛立刻回答，眼神亮了起来：

　　“只要我能看见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不管过了多少年，我一定能认出他！”

　　他记得桃花的样子，记得他温柔的眉眼，记得他笑起来时眼角好看的弧度。

　　这些，就算过再久，他也不会忘。

　　阎王看着他笃定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好，就留你视觉。

　　待你轮回后，便会失去听觉、嗅觉、味觉与触觉，唯有视觉伴你。

　　百年之后，记得回地府来，本王还等着你的到来。”

　　话音落下，阎王抬手一挥，一道青绿色的光包裹住铃铛。

　　铃铛只觉得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模糊。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桃花，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