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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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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今天怎么一脸严肃,这会开的也太心惊胆战了。”刚进公司,就被喊过来开会,许志轩看着汇报总结,趁人不注意低语,半侧着身子弯腰朝旁边人打听。
谁都知道,顾砚白虽然那双眼睛看狗都深情,可他总是不爱笑,看人时也只是眼睑半睁,给人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但却从不会摆出一副姿态,今天这会开的时间着实长了些。
在场的人都有几分煎熬,每次汇报的人询问时,都得不到及时的回复。他要么是一直盯着某个页面,让制作相关PPT的人心里直冒汗,要么讲着讲着就没了声。
终于等到结束后,众人才松了口气。
“昨天老板干嘛去了,有人知道吗?”许志轩首当其冲收起平板,往人堆里扎。
一说起和工作不相干的,大家都是热情高涨。
“干嘛呢!干嘛呢!每个人手里都没事干了?今天开个会把你们兴奋成这样,是每个人都有新的方案了是不是?”主管白丝丝拿着蓝色装夹拍打桌面,扯着嗓子训斥,“最近公司手里在谈一个合作,棘手的很,看你们是胸有成竹了啊。”
所有人低着头一哄而散,各自回到自己工位,缩起脑袋当鹌鹑。
顾砚白坐在沙发上,倾身倒茶。手一直举在半空,等茶水溢出桌面流到地板才堪堪回神。
对面的人咂舌不已。殷如华摇头,瞧着顾砚白。俨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流浪汉,人在这,心早不知道去了何处。
“可怜这茶。”他语气揶揄,搓着手,“我可听说了,昨晚你见了个女人。”
顾砚白咬着后槽牙,身子后仰。急于点烟的动作暴露了他此刻焦躁心情。
“你回国为了她吧?”殷如华重新给自己倒茶,撇开浮沫,斩钉截铁道:“还没见过你如此失态,分手了吧。”
殷如华和他在国外认识,混商业圈,和中医的望闻问切差不多,善于观察。
从风声到亲眼所见,殷如华完全看到了崭新的他,心不静,急不可耐,便肯定顾砚白这辈子绝对逃不过那个女人掌心。
*
诗爻一从小生活在H市。
有个玩的好的发小——黎锦,黎家父母忙于生意,一年到头和自家女儿见不上几面。诗爻一父亲是不想管她,每天沉浸在自己悲伤中。
两人每天就是到处浪,四处混。
诗爻一更是靠吃天赋的操作,成绩叼炸天的混混形象,走哪都是人物中心。
小学就学会横着走,跳级考上高中,一度让她风头大盛。
别人在高中当混混欺负好学生,她欺负欺压好学生的混混,又爱为弱小打抱不平,在学校男女通杀,疯狂为她举大旗。
世人都说,美貌加上任何一张牌都是王炸,诗爻一绝对手里全是炸弹。
高中时她学校经常有人被隔壁学校几个混混隔三差五找麻烦,当时她染着一头炫彩的发色,正值模考,直接带了三四个人冲到隔壁去把人揍了一顿。
她看上去比地上挨揍的那些人还要混蛋,干出的事却是出人意料,提着人就让他们跪下磕头道歉,还得保证不敢作恶。
张扬、潇洒、热烈在她身上有了具体的表现。总是会有一大堆人自发追捧她,迷恋她,热爱她。
都说过于自负的人会栽跟头,诗爻一却心里门清自己想要什么,眼睛看的太透彻。
太聪明又缺少关爱的人,过于理智而导致缺少感性,心里不会明白爱是什么。
前一天熬夜打游戏,翘课一上午。诗爻一又换了头发色回来,打着哈欠入座,脑子里却思路清晰的进行算术运算,正欲趴桌子上补觉,恍惚有一道好听的男音,“麻烦让一下。”
她不禁心想,熬夜产生幻觉了,自己身边座位一直都是空的。
调整一下姿势,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准备睡觉。
淡淡的阳光从窗外打在她下半张脸,白金色头发衬得越发白嫩,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你好,要上课了,麻烦让一下。”
高一上学期上到一半迎来了她三年的同桌。
搞清楚状况后,她没有半点被吵醒的不耐烦,甚至笑着道歉说了句“不好意思”。
听说他是从其他学校调过来的,没有多的空桌,只好先坐在诗爻一身边。
他手里拿着保温杯,校服很整齐板正,给人一种古板又严肃的感觉,张口却温柔和煦,“我叫顾砚白,很高兴和你做同桌。”
高一学生总是还对上课有着莫大的激情,少年们总是脸上洋溢自信,对未来充满希望,对各种难题抱着孜孜不倦的追求。
顾砚白书桌塞满了各种测试题。青涩不缺帅气的脸上总是有双红红的耳尖,干净修长的指间常常握着一支笔。
午后阳光正好,照在他侧脸上,渡上一层金黄的柔光。
真好,自从有了同桌,诗爻一睡觉不用再被刺眼。
脾气好又勤奋努力的好学生,这是诗爻一最终给顾砚白定下的结论。
同桌当久了之后,诗爻一发现顾砚白是少数能够跟得上她解题思路的人,时常见到他都是笑着的。
和他坐一起乐趣就是,可以逗逗他。
年级第一的学霸也会因为诗爻一提出的问题而苦恼,她经常故意用错误思维将他带坑里去,那副苦思冥想又不得其解的样子会让她偷笑好半天。
时常打笑他年级第一还被她难倒了。这时顾砚白会温柔一笑,点头肯定,承认他不如她。
诗爻一经常都是成绩不稳定,心情好就老老实实考完,没兴趣参加就考个几门,所以年纪第一拿过几次,倒数第一也常有她身影。
她经常和黎锦说顾砚白这种长得帅还老实的人,对谁都没脾气,笑起来温温柔柔。
黎锦见过后,觉得诗爻一瞎了,她说的和自己亲眼目睹,分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诗爻一觉得她没说错,顾砚白就是老实,和他讲题,故意像之前一样逗他,她笑得趴在桌上直不起腰,他就会脸红得像虾子,唇角绷紧。
相处下来,诗爻一发觉他身上有种淡淡的忧伤,难以被发现。却总是在看向她的目光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而这同桌,一当就是三年。其实一开始总是有人会来找诗爻一问问题,她都会逐一解答。
只不过没人能理解,久而久之,诗爻一也觉得很无趣。直到顾砚白出现,她认为那些数字也不是那么没意思,有人能够懂她思维,给了她机会捉弄人。
客观来说,顾砚白这种性格,应该很好相处,朋友也不会少。
可她发现班上没多少人乐意和顾砚白来往,他常常是一个人的身影。
青春期是心思敏感,爱拉帮结派的阶段,所以诗爻一觉得班上同学在欺负他,故意孤立。
于是诗爻一经常走哪都拉着顾砚白,带他玩,怂恿他逃课,打架。
于是就有了:
【通知,通知,高一三班的诗爻一因怂恿同学逃课,带坏同学,有意引导不良作风。鉴于此前种种前科,再次作出处分.....】
整个学校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在三班同学打趣下,顾砚白整个人都快熟了,手足无措坐在位置上,还是她笑着将人散开。
诗爻一“不学无术”很正常,但是她拉着别人一起就不正常,有人不想学习,她一定会义正言辞开导,而这一举动无疑是将顾砚白划入她圈子,谁见了他都会给几分面子。
圈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像诗爻一这种女孩子,总是会有很多人对她感到好奇和充满恶意。
终于让人有次找到机会,顾砚白被人找上门。
那天是下晚课,诗爻一提前一节课就走了。顾砚白走得最晚,做完两套卷子才一个人回去。刚走出校门没多远,一群人纷纷将他围住。
看上去像是分两拨,一个太妹,一个满是纹身的钢丝球。
太妹趾高气昂看着他,“听说诗爻一天天带着个小帅哥,你有什么本事能让她关照你。”说着想要动手去掰他脸。
顾砚白冷冷地躲开。
“欸?诗爻一看上你了?我觉得你配不上她,离她远点!我迟早会将她拿下,她是我的。”钢丝球见他这种高傲的模样就来气,最见不惯这种好学生,见状要动手打人。
砰——
一块石头砸到钢丝球手臂,骨石撞击声很清脆。
诗爻一手里抛着木棍走近,等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打在钢丝球膝盖弯处。
又反手给了太妹一巴掌,“谁给你们的胆子,找我的人麻烦?还有你,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想拿下我。”
那是他见她第一次动怒,为了他有了别样的情绪。顾砚白记忆里,诗爻一再怎么混也不会骂脏话,她简直是混子界里一股清流,一种奇葩。
一个个气都不敢喘,因为诗爻一打架很猛,不要命那种。
前脚笑嘻嘻,好脾气和你说话,后脚就可以踹断你十八根肋骨。
太妹虽然心里对她有意见,但是在场的都打不过她,捂着肿老高的脸,“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只是想认识认识他,毕竟没见过谁这样被你关照过。”
诗爻一是真的生气,又直接一个巴掌甩在另一边脸上,眼神如寒冰厉刃,“嘘,好脸色给你太多了,给我滚。”
在场就属她年纪最小,好在长得高,气势强,一群人僵在原地不说话。
干脆利落转身带着他离开。
车水马龙的路上,圣诞节来临,所见之处皆是张灯结彩。
夜色沉浸,细雪絮絮。就这么一直被她牵着,顾砚白和她手都很冷,此刻心脏剧烈跳动着,血液逆流,身体发热,两个人手心开始暖和起来。
顾砚白曾卑劣地想,如果这样装乖扮弱能取得她关注,能够让她牵他手,他可以装一辈子。
诗爻一面上不显山露水,手劲和加快的步伐,都在表达她很烦躁。
她觉得若不是今天突然返回,这家伙会一声不吭地忍了,关切地看向他,“他们伤你没有?”
他只温柔地看着她不说话。
诗爻一算得上是个很温柔的人,即便她打架斗殴,逃课睡觉等等恶行为。
但她和谁都是笑着说话,也不爱骂人,别人有求于她会专注地静静听完,然后笑着问“我怎样才能帮到你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好和坏都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却让人心甘情愿爱她所有。
“傻了?要不明天请假休息一下。”她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笑得很温柔对他说。
不像电视剧和小说那样,女主从天而降拯救了男主,然后气冲冲质问和责骂男主为什么不会跑。诗爻一依旧如往常一样,浑身散发种温柔的气度,只是较平常多了关心和问候。
“没有,谢谢。”顾砚白从她出现后,目光再也未从她身上挪开过。
诗爻一认同顾砚白很好看的大众观点,他这幅受了委屈又安静的模样,眼睛直愣愣盯着人,确实很迷人。
“我看你脑子里只有学习。”她笑着打趣人,丝毫没有方才教训人的跋扈。
看上去就是招人喜欢的类型,脾气挺讨喜,成绩也不错,又没有不良作风。
那些人怎么想的,就这还孤立他。
她习惯任何事用公式推算原因,眼神动不动往他身上瞟。
顾砚白察觉到视线,紧张了,下颚线紧绷,眨眼次数增加,不敢再和她对视。
垂下眼落在和他们交握的双手上,少女明显是忘记了松手。
夜光下,少女眼睛恍如是黑暗中一颗明珠,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少年紧张吞咽口水,拿出手机掩饰自己,屏幕上是什么根本看不进去。
好像听到咔嚓声,诗爻一没去追究,拉起人跑向马路对面。
原来斑马线上她拉着他手奔跑,如瀑的长发飞扬,被他拍下打印出来,夹藏在他后面整个人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