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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夜袭 ...

  •   丑时时分,虫鸣已歇,鸡鸣未起,万物俱寂。

      祁君曜于半梦半醒之间忽听得一阵轻微而凌乱的脚步声,他警觉地睁开眼,屏息凝神仔细倾听,似乎是由两个人追逐发出的动静,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是在往他这边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来者不善。

      他顿时心生紧张,不敢再坐视不理,轻盈地从房顶一跃而下,回房取了佩剑,顺带将睡得正香的林瑾瑜叫起来。

      对围上来的暗卫吩咐:“将人都叫醒,在这儿守着。”

      阿三道:“门主,让属下……”

      “我一个人就够了。”

      祁君曜提着剑朝声音的方向赶去,只见前方一个白色身影从房檐直直坠落,发出闷重的声响,他腰间别着的东西被甩出去,在地上弹了几下,声音清脆。

      金丝楠木扇。

      是折雪!

      高墙上立着一个黑影,双手各持一把短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昏死过去的折雪,轻蔑一笑,兴奋地叫道:“最后一击!”

      他猛地跳起来,俯冲而下,握着短刀的双手在胸前交叉,直直瞄向折雪沾着血污和汗湿头发的雪白脖颈。

      锵!

      两兵相接,发出刺耳的声响。

      黑衣人被剑身传来的浑厚内力震得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他恨恨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厉声道:“你是何人?”

      祁君曜蹲身去探折雪的鼻息,还好,还有出的气。

      他松了一口气,剑锋直指黑衣人,声音冷冷:“取你性命的人。”说罢,不待对方有反应,他便出手,直指面门刺去。

      黑衣人虽是双手持刀,但他身法、内力皆不如祁君曜,应对得十分吃力。他的眼睛始终紧盯着祁君曜手中的剑,“这剑怎么会在你手里?松烟散人是你什么人?”

      见祁君曜不答,黑衣人故意激他:“老王八龟缩在南海,生了你个小王八出来吗?”

      祁君曜仍不理会他,只顾寻他破绽,看准机会一击制敌。

      黑衣人很快败下阵来,他被祁君曜一脚踹在胸前,飞出数米,喷出一口鲜血,再抬眼,寒泓的剑尖已近在咫尺。

      “还有遗言吗?”

      黑衣人吐了口血,缓缓揉着胸口,此刻他也知道面前这人应当跟这剑原本的主人、早已避世南海的松烟散人无半点关系,且应当是这些年一直致力于铲除他们血手盟的潋滟门祁君曜无疑了。

      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强,这小子年纪不过二十三四,他在这小子手下竟撑不过十招。

      真是丢脸。

      祁君曜的长剑要直冲他面门刺来,他是断然无力抗下这一击的。

      想到此处,黑衣人微微一笑道:“遗言,还是让你的手下给你交代吧。”

      祁君曜一愣,转头朝折雪的方向看去。

      下一瞬,一手呈鹰爪状从祁君曜背后袭来,他侧身躲过。

      是一白发灰衣老者,他与祁君曜缠斗一会儿,便觉面前这人年纪轻轻便内力如此之深厚,武功如此之高明,此前真是低估了他,再拖下去对他二人没有好处,便不再恋战。

      黑衣人明白他的想法,趁机将手中短刀朝折雪丢去。

      祁君曜见状立刻调转方向飞身至折雪身边,锵锵两声将短刀拨开,再回头那二人都已不见。

      祁君曜将两把短刀捡起,避开折雪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将他背起来。

      艳花和阿六在院内守着,看到祁君曜走进来,肩头沾了血,慌张道:“你受伤了?”

      “不是,是折雪。”祁君曜道,“你先不必看,暂时死不了,快去取药来。”

      “阿六,来搭把手。”

      祁君曜背着折雪来到他的房内,在阿六的帮助下将他慢慢放在床上,二人轻手轻脚地去褪折雪的衣服,被血污粘连起来的部分就用剪刀剪开,等艳花拿着药箱进来后,他们就自觉让开。

      林瑾瑜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他心里越发惴惴不安,几步跑进去,看到祁君曜还沾着血污的衣服,瞬间感觉头脑发昏,他颤着声音问:“你受伤了?伤在哪里?”

      “我完好无损,你别担心。”祁君曜抬起手臂转了个圈,“血是别人的。”

      林瑾瑜把他全身上下检查一遍,才放下心来,他扑到眼前人怀里,用力抱住:“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是血手盟的人来了吗?”

      “让他们跑了。不过还好救下了折雪,要是我晚到一步,”祁君曜摇摇头,转身看向床的方向。

      林瑾瑜也循声望过去,折雪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脸上、脖子上、身上都沾着血污,前胸、腹部和后腰各有一个三寸长的伤口还在断断续续流血,艳花正在给他清理。

      林瑾瑜偏过头去,不忍再看,他紧攥着祁君曜的衣袖,小声问道:“折雪长老他,会没事的吧?”

      “一定会,你别担心。”祁君曜扶住他后腰,安抚道:“你不必在这儿守着了,我送你回房睡觉。”

      林瑾瑜摇头,搬了两个凳子过来,拉着人坐下,“我不困了,倒是你,肯定没睡好。”林瑾瑜掰过他的头抵在自己肩上,“你靠着我睡一会儿。”

      祁君曜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体贴的偏爱。

      艳花给折雪灌了麻沸散,饶是如此,等她将伤口全部清理干净,再撒上药粉包扎好,折雪仍是出了满头的汗,昏睡中仍咬牙喊痛。

      全部处理完后,众人围坐在桌前。

      林瑾瑜紧张地问道:“折雪长老情况怎么样?”

      “伤口虽深,但都被他尽力避开了要害。后腰上的伤口捅得最深,直接将身体桶穿了,应当是遭人暗算了。”艳花拿起短刀比划了一下,“不是这把造成的,应该比这个再长两寸。”

      林瑾瑜又问:“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快些的话明天就能醒,之后只要静养就好。”艳花见他顾不上别的,只担心折雪的伤势,心里也很欣慰。

      “那就好。”

      踏月适时地插进来:“那就是说折雪是被好几个人打伤的?他今晚是去跟踪陆松的,血手盟那边终于有大动作了?”

      艳花道:“十年了,他们终于沉不住气了,这一次,姑奶奶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祁君曜放在桌下的手倏地握紧,“是血手盟的可能性很大,不过一切还得等到折雪醒了才能知道。”

      艳花这才想起来问他,“你去了那么久,与他们交手了吗?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顾忌着折雪,没留住人。”祁君曜摇摇头,“追杀他的黑衣人武功稀松平常,又当胸中了我一脚,估计好几天都缓不过来,之后又出现了一个灰袍老人,内力深厚,不在你们之下。”

      他看了眼天色,揽过林瑾瑜,道:“三更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林瑾瑜眼神瞟向折雪,犹豫再三道:“我留下照看吧,反正我白天也睡够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会武功,别的也帮不上忙。”

      艳花霸气地甩出三连问:“你懂医术吗?折雪半夜发烧你会照顾吗?你搬得动他吗?”

      林瑾瑜点头:“我略懂一二,发烧应对得来,力气也没小到搬不动人的地步。”

      艳花哑口无言。

      她愣了片刻,眼见林瑾瑜已经搬了个凳子朝床边走去,显然打算在此过夜了。

      一旁的踏月接受到祁君曜充满暗示意味的眼神,进行了一番激烈的眼神沟通,得到满意的承诺后,忽然开口:“不如让我来吧,我医术方面比你懂得多,力气也更大些。”

      说罢,他朝林瑾瑜走去,不由分说地抢走了凳子,以显示他的力气确实更大。

      众人纷纷赞同,林瑾瑜也不好说什么。

      有了踏月的自告奋勇,众人便各自回房了。

      林瑾瑜一手与祁君曜交握,一手搭在他前胸,心里有一团话想说,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闭上眼睛慢慢入睡。

      次日,林瑾瑜揉着眼睛坐起来时已近午时,看着外面高悬的太阳,他暗骂自己难道真的是猪吗?怎么会这么能睡?

      他穿戴好出门,以为祁君曜去看折雪了,便也去了折雪房里,可并没有见到人,他也不好意思问。

      “折雪长老醒来过了吗?”

      踏月照看得尽心尽力,毫无怨言,得意地指给他看:“还未曾,不过你看他面色是不是好了许多?”

      “……确实。”

      “我替你一会儿。”

      踏月连忙摆手:“不必不必,你若真想帮我,就买些云香坊的糕点来,我最喜欢他们家的绿豆如意糕。”

      祁君曜人还未到,数落先至:“天天就惦记着吃。”

      林瑾瑜朝他看过去:“你回来了。”

      “嗯,我去了一趟回春堂,陆松不见了。看来只能等到折雪醒来再说了。”祁君曜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吃饭了没?”

      林瑾瑜摇头:“我刚醒一会儿。”

      “走吧,我让他们准备了你爱吃的菜。”

      踏月偷偷翻着白眼,嘟囔:“你们不是也只惦记着吃吗?”

      “你说什么?”

      “没什么。”踏月连忙改口,双手托脸,语气哀婉,“我是说,折雪你快些醒来吧,看你这样我真是心如刀绞。”

      余光瞟到二人走远,他才松了口气。

      吃完饭,林瑾瑜又窝到床上,祁君曜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笑道:“怎么又要睡了?这么懒,给你肚子下面塞个蛋,估计你都能孵出来了。”

      “昨天半夜被吵醒没睡好,”林瑾瑜扯过小毯子盖好,打了个哈欠,道:“容我补一会儿觉。”

      “去院子里逛逛,别躺着。”

      祁君曜推他,他抱着毯子往里面挪了挪,“我不爱出去,太阳又大,不如舒舒服服睡觉。”

      “一天零零总总加起来睡将近七个时辰,不闷吗?”祁君曜不死心,伸手去扯他的毯子。

      林瑾瑜不满地拍开他的手,将毯子护得死死的,“胡说,哪儿有那么多。”

      祁君曜抱臂而立,自言自语:“虽说你一直就很能睡,但现在是不是更离谱了?”

      林瑾瑜困意爬满的大脑也觉出些不对来,他费力思索着,七个时辰就是十四个小时,他现在这么能睡吗?果然悠闲的日子就是会让人堕落。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林瑾瑜以为他放弃了,正要放松神经、安然入睡时,他领着艳花匆匆回来。

      艳花伸手搭在他手腕上半晌,又捏开他的嘴看了看舌头,皱眉不满道:“没有中暑,也没有中毒,估计只是贪睡的坏习惯罢了,以后这种事不要找我好吗?”

      祁君曜笑着送她出去,暗道是自己多心了。

      于是他径直去找林齐光商量严查出城人员的事情,势必要将不见踪影的陆松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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