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消息入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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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瘟疫得控的详细军报，通过八百里加急，一路畅通无阻地直抵紫宸殿，呈送至御案之上。
皇帝萧聿澈展开陆汀驰亲笔所书的奏章，越看神色越是惊异。当他读到关于瘟疫肆虐、局势危殆，以及最终是如何在户部郎中江文甫之女江九小姐，殚精竭虑、研制奇方之下得以控制，并盛赞其“于北境危难之际，不避凶险，亲赴疫区，活人无数，功莫大焉”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九小姐？”萧聿澈放下奏章，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浓浓的兴趣，“她竟然去了北境？不仅去了，还成了翊然的左膀右臂，解决了连孙医官都束手无策的瘟疫？”
“好一个江九小姐！真乃奇女子也！”萧聿澈不由抚掌轻赞，脸上露出笑意，“翊然这小子，倒是好福气。”
翌日早朝，百官肃立。
处理完日常政务后，萧聿澈特意将北境军报之事提出，先是高度赞扬了陆汀驰临危不乱、统筹有方，随后话锋一转，目光落向了站在文官队列中后段的江文甫。
“此次北境大疫，能得以迅速控制，避免一场浩劫，除将士用命、陆卿调度得力外，尚有一人，功不可没。”皇帝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臣皆屏息凝神，好奇陛下要褒奖何人。
“户部郎中江爱卿。”萧聿澈点名。
江文甫一个激灵，连忙出列，躬身行礼：“臣在。”
“你生了个好女儿啊！”萧聿澈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朕听闻，你家九小姐，不顾自身安危，亲赴北境疫区，以其高超医术，研制良方，活人无数，实乃女中豪杰，功在社稷！待陆爱卿班师回朝之日，朕必对其重重嘉奖，以彰其功！”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江文甫身上，有惊讶，有羡慕，有探究。
他慌忙跪倒在地，声音微微惶恐：“陛下谬赞！臣……臣女，莽撞行事，能于北境略尽绵力，乃是陛下洪福庇佑，将士们奋勇当先所致！实不敢当陛下如此盛誉！为人臣子，为陛下分忧，本是份内之事！”
他这番话说的谦卑惶恐，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天恩浩荡，但这份突如其来的荣耀，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皇帝见状，笑了笑：“江爱卿过谦了。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此乃国法纲常。江九小姐之功，朕记下了。你且起来吧。”
“谢陛下！”江文甫这才颤巍巍地起身，退回队列之中，只觉得背后已被冷汗浸湿。周围同僚投来的目光复杂难言，让他如芒在背。
其实江文甫在江知渺离开后的第三日就收到了女儿再次离家，前往北境的消息。
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敢前往那等险地？简直是胆大包天！
还有她之前逃婚、离家……如今又做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事……
江文甫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女儿。那个记忆中温顺乖巧、甚至有些怯懦的小九，何时变得如此……如此行事乖张，如此令人捉摸不透？一种陌生感和隐隐的不安，在他心中迅速蔓延开来。
长公主府内，花厅静寂，只闻棋子落在玉盘上的清脆声响。
长公主正与沛柔在对弈，气氛原本闲适雅致。
一名心腹侍女悄步而入，低声在长公主耳边禀报了北境传来的消息，尤其强调了那位力挽狂澜、研制出抗疫奇方的“江九小姐”。
“啪嗒——”长公主指尖捻着的白玉棋子不慎滑落，在棋盘上弹跳了几下，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她雍容华贵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错愕，眉头微微蹙起。
江九小姐？翊然出征前离京一段时间，莫非就是去找这个女子？她原本以为只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有些手段的民间女子，却没想到，竟是官家小姐？只是门第不算显赫。
沛柔见状，柔声问道：“义母，可是有何要事？”
沛柔在与陆汀驰退婚后，就被长公主认作了义女。
长公主回过神，挥退了侍女，她拾起棋子，却再无心思下棋，语气带着喜悦：
“北境瘟疫已控,想来翊然压力会稍减些。”
随即神色恢复平静：“是一位姓江的官家小姐之功。”
“江家小姐？”沛柔聪慧，立刻联想到了什么，眼中流露出惊讶与钦佩，“莫非……就是让翊然哥哥倾心的那女子？竟有如此医术与胆识，能于危难中拯救北境军民？真乃巾帼不让须眉！难怪……难怪翊然哥哥会为她那般。”
她的语气真诚，带着几分由衷的赞叹，听不出丝毫嫉妒，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长公主听着沛柔的话，心中滋味更是复杂难言。
一方面，她不得不承认，此女确实有过人之处，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甚至让她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佩服。但另一方面，皇室血脉带来的高傲与对门第的根深蒂固的看重，又让她本能地对一个五品小官之女感到轻视。这两种情绪在她心中交织，让她一时无言。
她沉默片刻，终究意难平，扬声唤来府中管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
“去，给本宫仔细查查那位江家九小姐。家世背景、性情品行、过往经历……还有，设法弄一张她的画像来。要快。”
管事领命而去。
长公主这才重新看向沛柔，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语气恢复了往常的矜持与温和，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沛柔，你也是个极好的孩子，端庄贤淑，知书达理。各花入各眼罢了，是翊然他没这个福分。”
沛柔温顺地低下头，唇角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
